七月流火，漕幫總舵三十六連環塢隱在暮色里。楊凡立在烏篷船頭，赤金護腕纏著防潮的鮫綃，浪花濺在雪獒肩甲上騰起白煙。兩岸蘆葦蕩忽起鷓鴣啼，三長兩短。

“楊大俠果真守信。“老艄公竹篙點破水面倒影，船底突然翻出七把分水刺，“可惜青龍潭只渡死人。“

林清瑤帷帽輕揚，清霜劍未出鞘，寒氣已凍住船頭三尺水面。分水刺撞上冰面叮當作響，楊凡足尖輕點，雪獒利爪撕開烏篷，露出底下淬毒的弩機。

“漕幫的迎客禮倒是別致。“他甩出三枚銅錢，錢眼燃著炎龍勁射入蘆葦叢。慘叫聲中，十三個水鬼翻著血泡浮出水面。

烏篷船突然解體，七十二根腐木樁破水而出，樁頭鐵刺泛著幽藍。楊凡凌空踏浪，地虎鎧甲震起丈高水墻。毒刺沒入水墻瞬間，林清瑤劍指北斗，凍成冰棱的毒刺倒射而回，將第二波水鬼釘在桅桿。

“好俊的寒江獨釣！“青龍潭深處傳來渾厚笑聲，九艘鐵甲船破霧而出，“楊掌門可知，水靈珠在老夫腹中溫養了二十年？“

漕幫幫主屠萬鈞立于樓船，腰間纏著玄鐵鏈，鏈頭拴著前朝鎮海鼎。鼎內藍光流轉，正是水靈珠在潮汐中沉浮。楊凡雪獒利爪扣住船幫，卻發現鐵甲船涂著防火的鮫人油。

“屠幫主好算計。“他震碎腳邊弩箭，箭簇露出東廠標記，“只是不知這賣命的銀子，夠不夠買你全幫上下的棺材本？“

屠萬鈞臉色驟變，玄鐵鏈舞成風車。鎮海鼎騰空而起，江水突然倒卷成墻。林清瑤清霜劍插入甲板，冰霜順著鐵鏈蔓延，卻在觸及鼎身時瞬間汽化。

“水克火，亦克冰。“屠萬鈞咬破舌尖噴在鐵鏈上，血霧凝成猙獰水鬼，“今日便教你們五行生克的道理！“

水鬼撲來時帶著腥風，楊凡三甲齊出。雪獒利爪撕碎三只水鬼，膿血卻化作更多小妖。地虎鎧甲震起礁石，炎龍槍橫掃千軍，火光映得江面赤紅如血。林清瑤突然悶哼，暗影紋已爬上脖頸，清霜劍不受控地刺向楊凡后心。

“瑤兒！“楊凡側身避開要害，槍桿橫拍劍脊。金鐵交鳴聲中，鎮海鼎藍光大盛，水靈珠竟開始吸收暗影紋黑氣。

屠萬鈞見狀狂笑：“原來圣女才是最好的祭品！“玄鐵鏈毒蛇般卷向林清瑤，鼎中伸出無數透明觸手。楊凡目眥欲裂，雪獒鎧甲硬抗三記鏈擊，虎頭肩甲咬住觸手生生扯斷。

江面突然炸開漩渦，十二尊銅人浮出水面，擺出少林金剛伏魔陣。銅人關節噴出毒霧，招式竟是各派失傳絕學。楊凡炎龍槍點中銅人膻中穴，卻見其胸腔打開，射出暴雨梨花針。

“小心移穴換位！“林清瑤強壓暗影紋，冰魄內力凍住七枚毒針。楊凡趁機突進，地虎爪插入銅人丹田，扯出纏滿菌絲的水靈珠碎片。

屠萬鈞終于變色，玄鐵鏈攪動江水成龍卷。楊凡踏浪而起，三甲共鳴引發天地異象。雪獒吐息凍住龍卷，地虎撼地震碎鐵甲船，炎龍槍化作流星直取鎮海鼎。

“破！“

槍尖刺入鼎身剎那，二十年前沉江的十八艘戰船殘骸破水而出。水靈珠藍光暴漲，江底升起巨大黑影——竟是暗影門培育的深海巨獸！巨獸觸手纏住樓船，東廠番子從魚腹中鉆出，繡春刀映著水光砍向桅桿。

林清瑤突然躍上獸首，暗影紋在眉心結成紫蓮。清霜劍刺入巨獸獨眼，黑血噴涌間，她反手將劍柄按向自己心口：“師兄，取珠！“

楊凡雙目赤紅，雪獒鎧甲硬抗十二道雷擊。炎龍槍挑飛鎮海鼎蓋，地虎爪深入巨獸腔體。當水靈珠破體而出時，整條大江突然靜止，浪花凝成萬千冰劍懸在空中。

“乾坤倒轉！“屠萬鈞燃燒精血催動秘法，冰劍調頭射向楊凡。千鈞一發之際，林清瑤引爆暗影紋，紫黑火焰吞沒半數冰劍。余下冰劍被雪獒吐息凍成冰霧，在朝陽下映出七彩虹光。

楊凡凌空接住墜落的水靈珠，反手插入黑犀鎧甲心口。幽藍光芒籠罩江面，深海巨獸在悲鳴中化作泡沫。屠萬鈞被冰劍釘在沉船殘骸上，懷中掉出東廠調兵虎符。

“臘月廿三...“他吐出最后一口血沫，“我在黃泉等你...“

朝陽躍出江面時，黑犀鎧甲泛起流水紋路。林清瑤跌入楊凡懷中，暗影紋褪至鎖骨，清霜劍穗卻多了道裂痕。漕幫幸存的舢板燃起狼煙，江風送來金陵城的晨鐘聲。

“還剩最后兩處龍脈。“楊凡握緊嗡嗡震顫的五行靈珠，江面倒影中，皇城方向升起五道狼煙。林清瑤指尖拂過劍穗裂痕，那里隱約露出半枚梨花銀墜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