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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飛龍在天之天山北望(2)

7

三日后,戊己校尉耿恭獨立于改道后的疏勒河畔。河水渾濁不堪,似一條憤怒的巨龍,裹挾著陰氏商隊遺留的青銅箭簇,洶涌奔向大漠深處。河床上,那些箭簇散落著,宛如歷史的傷疤,刺痛著耿恭的心。

他的思緒飄回往昔,回到金蒲城(金滿城。在今新疆吉木薩爾縣北二十五里破城子)剛剛被匈奴汗國軍隊圍困之時。彼時,城內物資匱乏,局勢危急。耿恭將最后半袋粗鹽,毅然撒向城垛。那鹽粒在寒風中飛舞,落在箭矢上,瞬間凝結成冰晶,折射出幽藍寒光,恰似此刻天山之巔的殘陽,透著無盡的悲壯與決絕。

耿恭站在城頭,目光如炬,掃視著城下虎視眈眈的匈奴大軍,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高聲喝道:“傳令全軍各部,明日卯時整軍西進,這次,我們即使死,也要讓整個西域蠻夷都知道,漢軍的血刃,永遠鋒利如初!”那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在城墻上空回蕩,讓每一個漢軍將士都熱血沸騰。

耿恭的笑聲,震落了城墻上的積雪。他拔出那柄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染血青銅劍,劍鋒直指天山主峰,仿佛在向天地宣告漢軍的決心。夜風呼嘯著卷起他的戰袍,露出內襯上用血繡的“漢魂不滅”四個鮮紅的大字,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耀眼。

就在這時,在車師北城的廢壘上,漢軍將士的斷劍,突然同時發出清越的龍吟。那聲音,仿佛是犧牲的漢軍將士的英靈,正在天山之巔微笑,鼓舞著幸存的漢軍將士。耿恭望著遠方,眼神堅定而執著,他知道,無論前方的道路多么艱難,他都必將帶領著漢軍,守護大漢的尊嚴,讓漢魂在這片土地上永遠燃燒。

8

永平十八年(75年)三月,天山北麓的鹽泉,本是漢軍將士賴以生存的水源,此刻卻騰起詭異的青煙,似是天地間發出的不祥之兆。

戊己校尉耿恭,神色凝重地站在鹽泉旁。他以劍尖輕輕挑起水面浮沫,只見那浮沫之下,竟漂著翻肚的魚尸,觸目驚心。原來,匈奴薩滿為斷漢軍水源,竟將整袋砒霜混著朱砂,投入泉眼。毒液順著暗河,悄然滲入全城水脈,妄圖以此不費一兵一卒便將漢軍困死。

耿恭怒目圓睜,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當機立斷,大喝一聲:“取陶甕二十口,三層濾沙,清除毒液!”說罷,他一腳踹開糧倉門板,那門板“砰”的一聲倒地,揚起陣陣灰塵。耿恭劈碎積灰的腌菜缸,缸底殘存的粗鹽結晶映入眾人眼簾。

軍吏范羌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五經所載古法:“鹽可析毒!”眾人聽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趕忙行動起來。他們將毒水煮沸,待水分蒸發,取下析出的鹽。隨后,又以這層鹽為濾層,過濾新汲的雪水。

耿恭親自監督著每一個環節,他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他深知,這不僅是生存之戰,更是漢軍的尊嚴之戰。在艱苦的條件下,漢軍將士們齊心協力,沒有絲毫怨言。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絕不能讓匈奴的陰謀得逞。

隨著時間推移,經過層層過濾的水漸漸變得清澈。

耿恭捧起一掬清水,仰頭飲下,那清冽的水順著喉嚨流下,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希望。他望著遠方,仿佛看到了匈奴敗退的場景。

9

永平十八年(75年)五月,匈奴呼衍王欒提沖野心勃勃,再次派兵圍困金蒲城(金滿城。在今新疆吉木薩爾縣北二十五里破城子),更狠辣地截斷漢軍糧道,妄圖將漢軍困死在這荒僻之地。

城內,耿恭面色冷峻,望著城外如狼似虎的匈奴兵,心中思索著破局之法。他深知,糧草乃軍隊之根本,若不盡快解決糧草問題,漢軍將陷入絕境。一番思索后,他決定率死士夜襲車師河畔的陰氏貨棧。

那一夜,月黑風高,耿恭率領死士們如幽靈般潛入陰氏貨棧。一番激戰后,他們成功繳獲大量物資。然而,當檢查麻袋時,眾人發現上面赫然印著“敦煌賑災”的字樣,而粟米中竟混著毒麥。眾人面面相覷,心中滿是憂慮。

耿恭卻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天無絕人之路,此乃天賜良種!”眾人雖心存疑慮,但見校尉如此堅定,也只得暫且相信。

當夜,漢軍士卒按照耿恭的吩咐,將毒麥與野馬糞同埋地窖之中。七日之后,奇跡發生了,地窖中竟長出了抗旱芽麥。范羌試嚼麥苗后,感覺唇舌依然有些麻痹,正要阻止眾人食用。

耿恭卻目光堅定,大聲說道:

“范大人勿憂,不過是微毒而已。死都不怕,還怕微毒嗎?以毒攻毒,可抗匈奴疫箭!”他深知,在這絕境之中,任何一絲希望都不能放過。于是,他下令將麥苗混入軍糧之中充饑。

漢軍將士們懷著對耿恭的信任,吃下了這特殊的軍糧。在隨后的戰斗中,他們驚訝地發現,匈奴射來的疫箭,對他們造成的傷害竟比以往小了許多。原來,這混著微毒的麥苗,竟真的起到了以毒攻毒的作用。

耿恭望著士氣大振的漢軍將士,心中豪情萬丈。

10

永平十八年(75年)七月,驕陽似火,大地被烤得滾燙,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

匈奴左鹿蠡王欒提沖,不甘心之前的失敗,統領三萬鐵騎,如洶涌的潮水般再次合圍金蒲城。

耿恭站在城頭,望著城外黑壓壓的匈奴大軍,眼神中透著決絕。他深知,這一戰,將是生死之戰。為應對強敵,他熔盡城中銅錢,鑄成百枚狼牙蒺藜。隨后,他親率死士,趁著夜色潛出城外,將毒刺浸透車師烏頭汁液的狼牙蒺藜悄悄埋設。戰馬一旦踏中,便會陷入瘋狂。

然而,戰事并非一帆風順。

“校尉大人,弩機盡朽,如之奈何!”軍吏范羌捧著斷裂的漢弩齒軌,滿臉憂慮地稟告耿恭。

耿恭眉頭緊鎖,卻并未慌亂。他劈開府庫梁柱,露出藏于榫卯的硫磺硝石。原來,這是班超早年暗儲在疏勒城里的戰略物資。

他將火藥填入陶罐,以繳獲的匈奴牛筋為引,吩咐范羌:

“范大人不要泄氣。待敵聚糧車,以火箭射之,定然大獲全勝,打破北虜的圍攻!”

匈奴軍隊圍城第三月,城內局勢愈發艱難。部將張封,有些動搖,決定持白綾詐降。

耿恭并未斥責,只是引張封,登上城樓。月光下,匈奴正以漢俘孩童為戲,彎刀挑飛稚子的襁褓,那慘不忍睹的場景,讓張封心中一震。

他想起城內堅守的漢軍將士,想起被匈奴殘害的百姓,羞愧難當。

翌日,張封率三十死士,出城詐降。火油罐在敵營炸開時,碎甲片嵌入單于金帳立柱,給匈奴軍隊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十月,寒風凜冽,城頭冰甲厚逾三尺。耿恭令士卒以尿澆墻,尿液鹽分蝕出蜂窩孔洞,為防御和反擊做準備。匈奴破冰槌擊穿冰層時,暗藏的毒蒺藜隨冰渣飛濺,數百胡騎捂眼哀嚎。一卒拾起染血的槌頭,驚見“漁陽工官”的銘文,此槌竟是熔煉漢軍箭鏃所鑄!

冬至夜,寒夜漫長。耿恭熔斷最后半柄環首刀,刀刃刻滿陣亡者姓名。他將刀淬入浸毒的血水,堅定地說:“此鏃須入骨三分,讓北虜再次嘗嘗毒箭的威力。”漢軍的箭桿暗藏血槽,匈奴將士中箭者,無不創口潰爛見骨而死,軍營一片恐慌。

匈奴大巫欒提嵩占卜后,驚恐地驚呼:“漢軍得刑天魂佑,我們還是避開為宜!”匈奴左鹿蠡王欒提沖無奈之下,引軍而去。

耿恭望著匈奴遠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在這艱苦卓絕的戰斗中,漢軍將士們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和智慧,一次次化險為夷。

11

永平十八年(75年)十一月,天山之地,滴水成冰,寒風如刀,割在臉上生疼。耿恭立于城頭,望著城外虎視眈眈的匈奴大軍,眉頭緊鎖,思索著應對之策。突然,他靈機一動,下令士卒夜潑井水于城垣。

這一夜,井水如銀色的絲線,灑落在城墻上。待到晨起,那井水已然化作堅硬的冰甲,將城墻包裹得嚴嚴實實。

匈奴見狀,發動攻勢。云梯一次次搭上城墻,卻因冰面光滑而屢屢滑落;攻城槌狠狠砸向冰殼,卻只能留下淺淺的痕跡,難以破開。匈奴將士們望著那冰甲,滿臉無奈與憤怒。

軍吏范羌帶領斥候潛出城外,進行偵察。回來后,他一臉焦急地向耿恭稟告:“校尉大人,匈奴竟以陰氏鐵器熔鑄破冰錘,欲破我冰甲攻城。”耿恭聽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哼,他們倒是有辦法,不過,我們也自有應對之策。”

耿恭解下甲胄,赤膊上陣,率先向冰墻小解,大聲說道:“取尿溺澆墻。尿中鹽分可蝕冰層,幫助冰層融化,我們好暗藏利器。”士卒們見校尉如此,雖有些羞澀,但也紛紛效仿。一時間,尿液順著冰墻流淌,那刺鼻的氣味在寒風中彌漫。

當夜,匈奴再次發動攻勢。他們揮舞著破冰錘,狠狠砸向冰墻。冰渣四濺,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冰層中暗藏的毒蒺藜也隨之飛濺而出。那毒蒺藜上的毒刺,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瞬間刺入匈奴士兵的身體。數百北虜捂眼哀嚎,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匈奴軍隊陣腳大亂,將領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耿恭站在城頭,望著敵人的慘狀,心中豪情萬丈。他深知,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漢軍將士們憑借著智慧和勇氣,一次次擊退敵人的進攻。

12

永平十八年(75年)冬至日,寒風如鬼魅般呼嘯,暴雪肆虐,金蒲城(金滿城。在今新疆吉木薩爾縣北二十五里破城子)這座孤城,在風雪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吞噬。城中漢軍守軍將士,歷經無數惡戰,僅存數十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與堅毅。

耿恭站在城垛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他將最后半袋粗鹽,輕輕撒上城垛,那粗鹽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凝成冰晶,在箭矢上折射出幽藍寒光,仿佛是死亡在閃爍。他目光如炬,凝視著城外匈奴大營的狼頭纛。那面纛旗,是用三百張漢軍戰旗縫制而成,此刻正裹著北庭左鹿蠡王君臣的狂笑,那笑聲如利刃般刺痛著耿恭的心。

“校尉大人,箭矢僅余七十支。”軍吏范羌,捧著生銹的箭囊,緩緩走來。箭桿上“漁陽工官”的銘文已被血垢覆蓋,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如今的落魄。耿恭默默折斷一支箭,露出內層龜茲精鐵打造的箭簇,那箭簇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似在渴望著飲血。

耿恭深吸一口氣,傳令全軍將士道:“諸君,以布條浸透硫磺,綁于箭尾,聽從本校尉指令。”他的聲音雖略顯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子時,天地間一片死寂,唯有匈奴重甲騎兵踏著凍土的轟鳴聲,如悶雷般滾滾而來。他們身著重甲,如移動的鋼鐵堡壘,向著城下瘋狂沖鋒。

耿恭親挽強弓,雙臂肌肉緊繃,眼神中透著決絕。他瞄準敵軍,毒箭呼嘯而出,穿透三重鐵甲,中箭者七步毒發,慘叫著倒地。一時間,匈奴陣腳大亂。

與此同時,城頭忽然亮起千百“火箭”。原來,這正是范羌拆了軍帳布幔所制,每十支中,僅一支帶火。那點點火光,在風雪中搖曳,如鬼火般詭異。

北虜見狀,以為漢軍得到神助,有了大批援軍,頓時心生恐懼。他們驚慌失措,潰退三十里安營扎寨。

13

建初元年(76年)春,北疆的風依舊凜冽,似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的滄桑與苦難。戊己校尉耿恭,于金蒲城堅守日久,孤立無援,糧草將盡,彈藥告罄。

望著那搖搖欲墜的城池,耿恭心中明白,繼續堅守金蒲城,已無意義,遂毅然決定,放棄金蒲城(金滿城,在今新疆吉木薩爾縣北二十五里破城子),退守疏勒城。

疏勒城,這座東漢設置的軍事要塞,坐落于北疆車師王國后部,今新疆昌吉州奇臺縣境內。

考古發現的石城子遺址,便是疏勒城的舊址。它地處天山北麓的險要位置,三面環山、易守難攻,恰如史書記載的“澗水可固”地形。

然而,即便有如此地利,漢軍依舊面臨著匈奴的瘋狂圍堵。

匈奴將士狡黠狠辣,截斷了疏勒城的澗水。水源斷絕,漢軍守軍陷入了絕境。他們鑿井十五丈,卻仍不見水,饑餓與干渴如惡魔般侵蝕著將士們的身心,局勢危在旦夕。

軍司馬張封,捧著最后半囊馬血,滿臉悲戚地來到耿恭面前:

“校尉大人,如今彈盡糧絕,又缺飲水,將士們煮鎧弩筋革為食,也難以為繼。”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絕望。

耿恭望著那半囊馬血,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突然拔劍,狠狠刺入井壁,劍鋒傳來空洞的回響。這回響,仿佛是希望的召喚,讓他堅信,井下必有水源。于是,他率眾深挖三晝夜。這三晝夜,是生與死的較量,是意志與命運的博弈。

當第一縷濁水涌出時,全軍將士如久旱逢甘霖,伏地痛飲。那水,雖渾濁不堪,卻如瓊漿玉液,滋潤著他們干涸的喉嚨,也點燃了他們心中求生的希望。

軍吏范羌發現水中泛紅,仔細一看,原來是耿恭腕上的鮮血,已經混入了水中。

原來,在挖掘的過程中,耿恭心急如焚,不慎被利器劃傷手腕,鮮血直流,卻渾然不覺。他一心只想為將士們找到水源,這份對將士的關愛,對國家的忠誠,令人動容。

當夜,耿恭心潮澎湃,久久難以平靜。他來到井邊,望著那汩汩流淌的泉水,仿佛看到了漢軍的未來。

他拔劍刻下八個大字:“此泉不竭,漢魂不滅。”這八個字,如同一座不朽的豐碑,激勵著將士們堅守信念,奮勇殺敵。

入夜,耿恭徹夜難眠。腦海中,不時浮現當初出征西域的情形。那時,他懷揣著保家衛國的壯志豪情,踏上了這片陌生的土地。

他仿佛聽見伯父耿弇等親人的敦敦教誨與叮囑鼓勵,那些話語,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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