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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飛龍在天之戰前立誓

  • 班門英烈傳
  • 星河叔叔
  • 3659字
  • 2025-05-10 07:34:39

1

永平十八年(75年)的深秋,疏勒王國故城盤橐城外,寒風凜冽,烽燧殘垣上,三十六騎的玄甲凝著白霜,宛如三十六個冰冷的雕塑,靜默地矗立在風中。

消息如寒風般突兀而至,焉耆諸國與北匈奴汗國勾結,聯合反叛大漢,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新任西域都護陳睦竟慘遭殺害。

這噩耗如重錘般擊打在每個人的心頭,西域司馬班超聞訊,憂憤交加,登臨盤橐城城樓,目視遠方,研討對策。

他緩緩蹲下,將半截銹蝕的漢弩箭鏃插入沙地,箭桿上“漁陽工官”的銘文,在陽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正對著北匈奴王庭的方向。

班超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他低聲道:“諸君可知,此處原為漢軍屯田之所,直通東西南北,易守難攻,十分重要?”聲音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踢開焦黑的梁柱,露出地窖里碳化的麥粒,那些麥粒,曾是邊民的希望,如今卻成了歷史的見證。

“永平八年(65年),北匈奴軍隊在此,屠我邊民三千,殺害屯墾將士上百,麥倉鮮血浸透,三年不生寸草。

如今,我們一支孤軍,堅守盤橐城,外有龜茲、姑墨諸國聯軍挑釁,內有內奸賣國,我們一定要讓此地,與疏勒王忠,構成首尾之勢,成為北虜和叛軍墳塋,不讓悲劇重演!”他的聲音哀痛低沉,帶著無盡的悲憤和堅定。

銳士田慮揮動斬馬刀,劈開巖壁藤蔓,露出陰刻的匈奴獻祭圖,漢民被縛于祭壇,背景的雪山輪廓正是天山北麓,觸目驚心。

假司馬徐干以算籌丈量刻痕深淺,沉聲道:

“此巖畫乃三年前新刻,外戚陰氏商隊經此運輸朱砂時所為。北虜如此猖狂,與朝廷內奸為虎作倀,內外勾結,密不可分。”

班超的瑟瑟石匕首劃過獻祭圖中央,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

“徐兄弟此言甚是!北虜視西域三十六國,為其右臂,握之可扼漢室咽喉。而陰氏馬氏之流外戚貴臣,為了一己之私,一己之利,正將鹽鐵糧草,化作匈奴臂上骨血筋肉,豈能不令人義憤填膺呢!”

2

正午時分,鹽澤之上,那無垠的鹽殼在熾熱陽光的直射下,反射出刺目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班超身著勁裝,手持長劍,劍尖輕點鹽殼,以劍為筆,在鹽殼之上勾勒描繪,一幅西域全圖漸漸成形,那是他心中謀劃已久的反擊龜茲、姑墨諸國聯軍的進軍方略。

此時,銳士田慮領著眾人,腳步匆匆,搬來匈奴箭矢、龜茲鐵錠、于闐玉料,一件件整齊堆放,按產地壘成三座小山。

班超停下手中動作,目光如炬,掃視眾人,沉聲道:“諸君且看!”說罷,將漢劍橫貫鹽澤,劍身映著白光,更添幾分威嚴。“匈奴取龜茲所產生鐵造箭,用于闐美玉賄賂外戚豪族,掠鄯善之糧養馬養軍。三毒合流,方成今日大患。”

他的聲音在鹽澤上空回蕩,眾人皆凝神靜聽。“鄯善,于闐諸國,已在我之掌握,北虜不足為懼。我們當集中兵力,鞏固既有成果,穩定鄯善、于闐,打破龜茲圍堵,讓北虜三毒,化為灰燼,不再危害大漢,造福西域軍民。”

言罷,他忽然發力,長劍揮下,將一截匈奴箭矢斬斷,鐵屑四濺,灑入玉料堆中。

班超面色凝重,眼中滿是悲憤:

“昔年李陵將軍,所率五千荊楚健兒,便是亡于此等毒箭和奸佞作祟之下,怎么能不令人氣憤難平呢!”

這時,假司馬徐干雙手捧出陰氏賬冊,鹽粒在永元元年輸匈奴精鐵的條目上勾勒出斑駁痕跡。他聲音激昂:

“不說別處,僅車師前后王國一處,歲輸鐵器,可造箭鏃五十萬。諸君在疏勒所見的黥面礦奴,十之六七是漢家流民,被匈奴等蠻夷擄掠,流落異鄉!我們不拯救他們,還稱得上什么王師?”

眾人聽聞,皆義憤填膺,鹽澤之上,氣氛肅殺,一場拯救漢家兒郎、驅逐北虜的戰斗,即將在這片土地上拉開帷幕。

3

暮色如一幅緩緩鋪展的古老畫卷,以一種沉重而壓抑的姿態,悄然漫過了交河故城。那殘垣斷壁,似被歲月啃噬過的巨獸骨骼,在暮靄中影影綽綽,似在低吟著往昔的悲歌。

班超身著一襲洗得發白卻依舊挺括的勁裝,身姿如蒼松般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堅毅與悲憤。

他腳步沉穩地來到西域都護李崇所統屯墾漢軍殉難井畔,四周靜謐得只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井水幽深,泛著冷冽的光,井壁的抓痕如同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交錯縱橫。在那斑駁的痕跡間,半枚玉螭佩靜靜嵌著,溫潤的玉質雖已染上歲月的塵埃,卻仍散發著一種悲壯的氣息,正是當年漢軍將士的遺物。

班超緩緩蹲下,雙手顫抖著將玉佩浸入那被血水染紅的井中,冰冷的井水瞬間包裹了玉佩,也仿佛刺痛了他的心。他輕聲呢喃:

“回想當年,西域都護李崇,被困龜茲國它乾城。那時,朝廷外戚等內奸斷糧,邊塞掌兵大將,也拒發援兵支援。三千將士,在絕境中烹鎧而食,那是何等的悲壯,何等的凄涼!”

銳士田慮站在一旁,目眥欲裂,額頭青筋暴起。他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突然,他如同一頭憤怒的雄獅,抓起地上的匈奴箭壺,狠狠砸向地面。

陶片飛濺,如破碎的夢,割破了他的手掌,鮮血汩汩流出,他卻渾然不覺,怒吼道:“直娘賊!將士們在前線流汗流血,豪族權貴在后方弄權搗亂,不顧前方將士生死,他們還有沒有良心!”

班超站起身來,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這沉沉暮色。他緩緩展開奉車都尉竇固的密信,朱批如血,刺痛人眼。那一個個朱紅的字跡,仿佛是權奸外戚的罪證,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刺目。

“非止如此。到了如今,權奸外戚,依舊如此操作,只為一己之私,一己之利,不顧國計民生。

北匈奴君臣今春,贈陰氏鹽池三座,換得大漢陽關守軍的布防圖,讓陽關守軍前后受敵。諸君家鄉父老、屯墾將士的身家性命,早被他們標了價碼,豈不令人切齒痛恨!”

眾人聽聞,皆義憤填膺,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悲憤與決絕。有的將士緊握兵器,指節發白;有的將士眼中含淚,咬牙切齒。

班超望著眾人,大聲說道:

“此戰,我們一定要讓北虜與內奸勾結的陰謀破產,不再危害大漢軍民!讓那些奸佞之徒知道,大漢的尊嚴不容侵犯,將士們的血不會白流!”

那堅定的聲音,在暮色中的交河故城上空久久回蕩,似要沖破這沉沉的黑暗,迎來黎明的曙光。

4

夜半,西域的荒原被黑暗籠罩,唯有營地中那簇篝火,在狂風中倔強地搖曳,映著三十六張鐵青的面孔,似是三十六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帶著決絕與堅毅。

假司馬徐干手持箭鏃,在鹽板上專注地刻算,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絕世珍寶。刻罷,他抬頭,目光堅定地看向班超,聲音沉穩有力:“司馬大人,若控龜茲鐵礦、車師糧道、于闐寶玉,北虜歲失鐵器二十萬斤,糧草三十萬石,沒有稅賦支撐,則北虜凋敝。”

班超目光如炬,望著沙盤,似在思索著西域的未來。他緩緩將漢劍插入沙盤中央,那劍身在篝火的映照下閃爍著寒光。“打通西域商道,必能造福中原。西域商道歲入,可養十萬漢家精騎。昔年孝武皇帝用張騫之謀,以商路養戰馬,方有河西四郡,成就大漢偉業。”他的聲音低沉而激昂,似在訴說著大漢的輝煌與夢想。

忽然,他猛地割裂袖袍,那決絕的動作,仿佛是在與過去的艱難困苦告別。“西域已有前人奠基,我輩今當效衛霍舊事,以商制夷,以夷制夷,實現天子一統西域大業!諸君不要懈怠,多多努力!”他的誓言,在夜空中回蕩,似要沖破這黑暗的束縛。

銳士田慮手持斬馬刀,刀鋒劈開鹽山,鹽粒四濺。他目光如炬,看向班超,大聲詢問道:“司馬大人,先斷陰氏黑手,還是先斬匈奴右臂?”

班超眼神一凜,匕首瞬間刺穿鹽板上的陰氏標記,那力度,似要將陰氏的罪惡一并刺穿。“攘外必先安內,同時斷!北虜沒有漢奸財力資源支持,必定寸步難行。”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明日分兵三路:田慮奪龜茲礦洞,徐干截車師糧隊,余者隨我拜訪于闐王,請求于闐援軍,共同打破龜茲、姑墨諸國反賊圍堵。”他的命令,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似是吹響了戰斗的號角,眾人聽聞,皆熱血沸騰,只待黎明時分,奔赴那未知的戰場。

5

啟明星起時,蒼穹似一塊巨大的墨玉,僅在東方邊緣,鑲著一抹清冷的光。軍司馬班超獨坐烽燧殘頂,夜風如鬼魅般穿梭,他身著的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似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生死之戰。

假司馬徐干悄然近前,手中龜甲刻滿新演卦象,那卦象的紋路,似是命運的密碼,透著神秘與兇險。

“我軍孤弱,盜賊猖狂,困守危城,兇險萬分。此行偷襲盜賊,兇多吉少,司馬大人可有囑托?”徐干的聲音低沉而凝重,帶著對未知命運的擔憂。

班超緩緩摩挲著井中玉佩,那玉佩在微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似是承載著無盡的思念與決心。他目光堅定,對假司馬徐干、銳士田慮諸將叮嚀后事道:

“諸君:狹路相逢勇者勝。若仲升身死,請將此物,沉入玉龍河,祭奠英靈。當年李都護殉國,曾托夢說道,想聽聽故鄉的流水聲。”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滄桑與決絕。

“仲升欲效法先賢,以死報國。諸君戰死沙場,仲升豈敢茍且獨生,定當不負扶風之盟。諸君多多努力!”

他的眼神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那是對國家的忠誠,對使命的擔當。

鹽澤忽起狂風,三十六面漢旗獵獵作響,似是戰神的怒吼。假司馬徐干,銳士田慮率眾,跪呈血酒,那血酒在粗瓷碗中泛著妖異的紅,仿佛是死亡的召喚。

他們對天發誓道:

“此酒以匈奴箭鏃為毒,以陰氏賬冊為引,飲罷當為漢室,除癰疽,保安寧,舍身取義,矢志不移!”

班超仰首飲盡,酒液混著井水血銹,灼傷喉嚨,他卻似毫無察覺。他大聲說道:

“諸君切記!吾等破敗北虜群盜,非為封侯拜將,乃是為隴西老母能夠安寢,為河西稚子不識胡笳,不做奴婢,為西域百姓,換來千年安寧!”

那聲音,在狂風中回蕩,似是命運的戰歌,激勵著每一位勇士,奔赴那未知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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