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話事件

從玄關到客廳走廊的右手邊，有一扇門通往獨立盥洗室。對面傳來微微的水聲。

“水一直開著就跑出去了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田的聲音在顫抖。

“怎么可能？”我的聲音也在顫抖。我不能很好地說話。

“那家伙會洗澡嗎？真、真不敢相信。什么神經病！”

“我可以進去嗎？”

小田小聲問道。我頻頻微微點頭。

他陪我來真是太好了。他不發出聲音地脫了鞋。

這個房間的鑰匙是不可復制的凹槽鑰匙。持有鑰匙的除了我，就只有剛才我揍的前男友。也就是說，浴室聲音的主人肯定是前男友。

我渾身發冷。他真的進來了嗎？

小田緊張地拉開盥洗室的拉門。我緊緊跟在他身后窺視盥洗室。燈亮著。浴室里斷斷續續地傳來淋浴的聲音。浴室里的確有一個蹲著的黑色人影。

“不要。”我因為太過震驚而淚眼汪汪。

“真奇怪……”小田比剛才更冷靜地說。“那個影子在動嗎？”

這么說來確實如此。浴室里的人影似乎一動也不動。淋浴的聲音也很單調，只能聽到水毫無動作地拍打地板的聲音。

“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嗎？”小田意外地壓低聲音問里面。但是里面沒有反應。

果然很奇怪。

小田頓了一下深呼吸。他打開浴室的入口。

我想起無花果的果實。切開覆蓋著暗色果皮的果實，里面是滿滿的鮮紅色果肉。我很喜歡那種甜味，小時候媽媽經常給我買。

不過，暫時應該不會再吃了吧——我異常冷靜地想著。

淋浴的水不是浴室的地板，而是曾經是人類的黑色塊狀物。

熟悉的衣服——他全身都被淋浴淋濕了。他面朝下躺在地板上，右手停留在向下按壓水龍頭開關的狀態。沒錯。這件衣服是前男友的。

那個花心男人為什么會穿著衣服在我房間的浴室里淋成落湯雞呢？答案很明顯。

“它死了嗎？”

前男友的后腦勺像被敲爛的西瓜，又像果實裂開的無花果，被鮮紅的液體弄臟了。應該是他流出來的血液和淋浴的水混合在一起，把浴室的地板染成了淺粉紅色。“死了嗎？”我試著問，但明顯沒必要問。

浴缸邊緣沾著鮮血飛濺的痕跡。

我腦中一片空白。

小田迅速在他旁邊蹲下，抓住他的手腕，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小田的表情因為恐懼而變得鐵青，但還是定定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啊啊……我差點跪倒在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有茫然的絕望感。很難冷靜地接受現在的狀態。

“不會吧……”我終于擠出聲音。好不容易才喃喃道。

“啊！”小田的表情突然變得像僵尸一樣僵硬。“不行！不能待在這里！”

他突然站起來離開尸體，強制我退出盥洗室后，慌忙說道。

“請不要離開我。”說著我毫不猶豫地打開里面客廳的門。然后依次打開臥室、廁所等的門。

“咦、啊、怎么了？”

沒有閑心去感受私密空間逐漸被揭露的尷尬。我完全搞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不知所措。

小田突然抱歉地皺起八字眉說道。

“對、對不起，突然這么問。”他一臉困惑，警惕地環視房間。“可是，玄關的門一直關著，也就是說——”

我還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男朋友的后腦勺受到重擊而死亡。如果你男朋友是被人故意毆打的話——”

我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一種想大叫的沖動。

“你是說殺死那家伙的兇手可能還在房間里？”

“這只是假設。”

玄關的門鎖上了。有備用鑰匙的只有倒在浴室里的前男友……

“等、等一下，也有可能是兇手搶了房間的鑰匙，自己鎖上門了吧？”

“有什么理由特地這么做嗎？”

“這個——”我確實想不出來。“那個……”

“我也一時想不出來。所以，先找找吧！”

我一邊警惕著周圍，不離開小田身邊，一邊在房間里找了一遍。把衣柜和窗簾的后面都檢查了一遍，好像沒有人躲在里面。

“咦？”最后一次檢查陽臺時，小田小聲說。“門沒鎖。”

“啊？不會吧，忘了鎖吧？”或者是“犯人”逃到陽臺上了？

“我來打開。”

“嗯。”

我一把抓住小田的衣角。嘎啦一聲，通往陽臺的窗戶打開了。

“沒有人——沒有？”

嗯，好像是這樣——”

小田終于有氣無力地說。

可能是這句話打斷了我的緊張神經，我也突然癱軟下來，跌坐在地上。另一方面，頭腦漸漸開始接受現實。

那個無可救藥的花心男死了。

雖然他是個人渣，是個無可救藥的男人，但畢竟是交往了兩年的男人。

分不清是悲傷還是恐懼，接近失落感的感情從心底慢慢涌上來。

啊，這樣啊，我鼻子里有點刺痛。

“是從這里逃出去的嗎？”

“可是這里是二樓，陽臺下面是水泥地面。”

“是啊，果然——”

一定是前幾天收衣服的時候忘了鎖吧。我刻意這么想。

另一方面，小田嘟嘟囔囔地說著什么，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說道。

“馬上叫警察吧。”

“啊，電話呢……”現在還在河底。“因為早扔掉了——”

小田啊了一聲，露出想起來的表情，“我馬上打電話。總之先到外面去一趟吧？待在這里還是有點不舒服吧？”

確實，眼前的浴室里躺著尸體，我不可能冷靜地等待警察的到來。我看著小田那雙比想象中更可靠的眼睛，點了點頭。

如果我再發出聲音，恐怕會變成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