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竹影婆娑。

“老王，你說得對，我現在相信了。”易川靜靜地站在庭院中，天地間仿似生成了一個漩渦，淡青色才氣緩緩凝進體內。

學海中，老王靜靜地趴在黑色海面，仍是亙古不變的語調：

“你想干嘛。”

“我想回家了。”

心神恍惚間，易川腦海中回憶起前世景象。

那群嬉笑怒罵的親朋，那片郁郁蔥蔥的林蔭，和那條永遠修不好的下水道。

心意相通間，老王呆愣片刻，雙眼閃出不可思議的精光：

“你竟然不屬于這里！怪不得詩成鳴州對你來說如此輕巧。”

“你都感應到了，莫說鳴州，便是鎮國驚圣，有何難哉。”易川悠悠開口，“你活的時間那么長，想必知道不少秘辛，能否指點一二。”

老王思索片刻，緩緩答道：“青云境大儒，腳下青云域內衍出生命，便進半圣。生命在界域內自成一界，界中圣道渾然之日，便立地成圣。”

“你的意思是，他日我進圣人之境，就能回家了？”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是某位大圣界域內的生命。”

易川呆住，自嘲一笑：“揪我出來干嘛？讓我在這里攤煎餅嗎？”

“你體內魔氣如此之盛，或許，與魔族有關。”

易川愈發迷惑起來：“那你呢？你有想過為什么自己會被鎖在我的學海里嗎？”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鎮壓你體內的魔氣，不然以你如此磅礴的魔氣，足以毀滅整座天樞大陸。”

易川聞言愈發迷茫起來：“那你很厲害了？”

“我不知道，我的記憶缺失了很多。但壽長至此，我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哪里，做什么，讀書人不論何種境界，壽長不過一兩百載，也許我睡一覺，醒來便趴在你的枯骨上了。”

“我那邊有一個傳說，大圣倉頡刻字于玄龜甲背，人族自此便能使用文字的力量，你會不會就是那只玄龜？”

老王雙眼微閉細細感應著易川心中所想，片刻后搖頭輕笑：

“呵呵，如果真是這樣，誰能鎖住我？”

易川恍然，隨即深吸一口氣：“既然你壽長至此，什么都不在乎，困在我學海里也是困著，能不能好好幫幫我？”

“好。”

“我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體內魔氣，弄清楚這一切怎么回事。”

“好。”

天邊方露魚肚白，易川早早起身，行至華實門前，一腳踹了過去：

“老家伙，事情辦成了，藥呢？”

“沒有藥。”

竹門被踹開，華實端坐正中一臉從容：

“以你的聰明想必已經知曉我的手段，為何還來問藥。”

“我想來看看你有多不要臉。”易川輕蔑一笑。

華實臉色微微變得有些難看：

“你的手段亦是出乎老夫意料，北梁之危已緩，老夫無藥除你體內魔氣，老夫算計你性命在前，又食言而肥在后，故此老夫可以答應你三個請求。”

又想畫餅！聞言易川差點沒笑出聲來，老而不死是為賊，圣人誠不欺我。

“什么要求都可以？”易川譏笑出聲，狠狠盯著華實雙眼。

“包括老夫性命。”華實絲毫不避，緩緩開口。

“我要你命干什么。”易川聞言也是一愣，心里卻嘀咕起來，這老家伙不會又有什么算計吧。

心念至此，易川決定提個華實這種人不可能去做的事，看他怎么辦：

“那你聽好了，第一個要求，把你文宮里的魔族全部放出來。”

“昨日，半圣蘇無名于萬里之外打碎老夫文宮，文宮之中一切已經化為齏粉，自此老夫終身止步知行之境。這個要求，老夫做不到。”

易川聞言一怔，心下震驚半圣之威，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喉嚨。

活該啊你，算計半圣的妹妹。

“那換一個，給我拿一件半圣文寶出來。”

“北梁帝賜你半圣文寶洗膽筆，已經差人送來，這個要求不算，重新提。”

呦吼！

怎么感覺，

這人能處？

易川聞言深吸一口氣：

“那我再要一件！”

“公孫樓已于隱州尋回《商君書》殘頁，與洗膽筆同在我書房放著。大圣殘頁，可比半圣文寶，”

“老家伙，那是我殺了逆種爆的，算不到你頭上！”易川不再隱瞞，出聲打斷。

華實聞言猛然一怔，雙眼微瞇：“果然是你。”

易川此時問出一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

“大圣殘頁，除非諸圣世家子弟，家主才會視其才情賜下，為什么王寢這種人會有？”

“昔年，王寢父親王放安登頂詩山，問天下于諸葛家主諸葛明空，下山之后，家里便多了一張殘頁。”

“問了什么，諸葛家的老大都不知道？”

易川從王武處已經知道了諸葛家的這個規矩，聞聽華實此言內心驚訝之下脫口而出問道。

“非是不知，而是不愿。”

聞言易川心中更是震驚：“問了什么？”

“孔家家主孔洗筆，三登詩山，也是去問王放安問了什么。”華實有問必答，毫不拖泥帶水。

“結果呢？”

“孔洗筆拿回三件半圣文寶，再不登山。”

易川一愣！

卡Bug呢？！

易川心思活躍下再度開口：

“那你送我去詩山吧，我也問幾個問題。”

黑洞，時間，量子，光伏……易川仿佛看見無數半圣文寶在向自己招手。

“詩山，得自己去爬。”

華實開口，打斷了易川的胡思亂想。

易川聞言，轉頭遙望天際，那根隱隱約約的虛影，仿佛連接了天與地，不禁吞咽了一下喉嚨：

“就，干爬啊？”

“每個人登山的方式不一樣，無法言明。”

易川聞言便不再繼續問下去，收斂心神繼續開口：

“我的要求，可還一個都沒說呢。”

華實吐出一口濁氣：“老夫給你時間，只要老夫活著，有求必應！”

易川不再東拉西扯，同樣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我想娶玉兒。”

華實聞言，輕捻胡須微微一笑：

“玉兒已經被接往法家圣地不法山，老夫可為你備足聘禮。”

“不過，身為半圣胞妹，覬覦者不在少數，少年英豪比比皆是，你可有膽量，”

“登臨不法山？！”

易川見華實這熟悉的姿態，心中再次泛起嘀咕。

老家伙在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