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如同熔金般傾瀉在略顯陳舊的沙發上，塵埃在光線中肆意飛舞，仿佛也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張浩剛準備落座，湊那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便搶先一步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要我去救繼承封印的巫女？哼，我不討厭高中女生，但這次，我可得拒絕。”湊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才十六歲的小丫頭，就放棄自己的人生，答應去當祭品，這種人，救了又有什么用？”

張浩聞言，心中一緊，他沒想到湊會如此直接地拒絕，更沒想到他會如此評價那位巫女。他剛要開口，湊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要幫御蔭擦屁股我可不干。如果是幫李婉兒擦屁股，我倒是很樂意，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就叫她自己來找我，別拐彎抹角還先經過你。”

張浩皺了皺眉，他深知湊的性格，卻也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留情面。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沉穩：“你為什么知道？”

連御蔭神道之中，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如此具體的情報，御蔭以外的人當中，更應該只有曾與李婉兒暗中聯絡的自己知情。湊不可能這么快就知道，除非……張浩心中閃過一絲疑慮，但湊卻只是賊笑兮兮地刻意盯著他直打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等一下等一下，看到了、我看到啦。”張浩正要說明事情原委，湊卻突然打斷他，手指放到額頭上，做出一副“透視”的樣子，“嗯～？我看看。這個巫女小姐因為正處于穢期，所以只剩五天可以活？這可真巧，樓下那個開錢莊的老爺爺，也是一個禮拜前因為癌癥被醫師宣告說活不久了。”

小杰本來還懷疑，但聽湊不斷說出事件核心的相關情報，不由得產生興趣，他走到張浩身邊坐下，沙發再次揚起了大量的塵埃。湊見狀，嘴角一勾，又將矛頭轉向了小杰。

“喂，赤羽小杰，你奶奶是在五年前因為急性腎衰竭過世的吧？當時總本山可曾為你做了什么？還不就是在葬禮上露個臉罷了。他們可曾像你們這樣拚命？”

小杰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沒想到湊會突然提及自己已故的奶奶，更沒想到他會如此準確地說出奶奶的死因。他瞪大眼睛，聲音有些顫抖：“你、你從哪里聽來的？”

“就說我是讀了你的心啊。不然你以為還能是怎樣？你奶奶的死因有那么出名？”湊靠在沙發椅背上，囂張地翹起另一條腿，眼神中滿是挑釁。

張浩見狀，連忙打圓場：“湊，不要胡鬧了，你就告訴我吧。是李婉兒來過了嗎？”他考量過幾種可能性，也許是李婉兒坐立難安，自己先跑來這里。雖然她不可能這么做，但除此之外，張浩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泄密的途徑。

然而，湊卻并不理會張浩的詢問，反而繼續對小杰說著令人意想不到的話：“管她是李婉兒的外甥女還是誰，都跟我沒有關系。李婉兒會因為死了親人就改信別的宗教嗎？那她的信仰也太廉價了。也難怪她會遭天譴，害她的外甥女送命。”

“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小杰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憤怒和不解。無論講的是別人或自己，聽到有人沒神經地對別人的家人說三道四，對他來說都極為難受。

湊卻只是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怎樣啦？虧我還以為你會贊同呢。”

“我怎么可能贊同！”小杰瞪大眼睛，聲音提高了幾分。

“是嗎？那你來這里是為了幫助別人嗎？明明就不是吧。”湊四兩撥千斤地回應著，手指朝小杰鼻頭一指，“你想解決這起事件，做出讓每個人都稱贊的成果，讓那些嫉妒你這小鬼頭實力的老頭們閉嘴。要達到這個目的，這起事件來得再好不過。這動機可真是高尚啊。你根本滿腦子都是無謂的虛榮心，還敢對我訓話？難怪你會被人排擠啊，臭小鬼。”

“湊，你說得太過火了。”張浩聽不下去，開口制止。他深知小杰的為人，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湊哼了一聲，撇開臉去，但張浩卻并未放棄。他再次叫了湊的名字，以認真的眼神看著他：“你好好聽我說。”

張浩難得以強硬的語氣說話，湊原本踐得二五八萬的態度也微微收斂了幾分。他把腳從桌子上移開，看了張浩一眼，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城市的喧囂聲中，夾雜著遠方傳來的救護車警笛聲，仿佛也在為這場對話增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氛。張浩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她不是馬上就會死，還有五天時間。會想在這段時間里試圖抗拒，就真的那么愚蠢嗎？會想求你幫忙，就是什么都沒想的傻子嗎？”

湊聞言，沉默片刻，然后簡潔地回答：“……即使求我幫忙的結果，會導致五天后沒辦法封印？”他的回答直指真相，讓張浩話哽在喉頭說不出口。

“要大肆宣揚那廉價的人道主義是你的自由，不過你可別忘了看看天平另一頭放的是什么。要是失敗了，可不是只讓一個巫女犧牲就能了事。”湊這幾句話說得平靜而堅定，先前胡鬧的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真摯的話語與認真的表情。

沉默就此降臨。外面的天色已經轉為黃昏，沒有窗簾的窗戶反射出閃爍的霓虹燈，與街上雜亂的喧囂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光怪陸離的畫面。張浩望著窗外，心中五味雜陳。

最后是湊打破了這陣漫長的沉默：“委托內容是救山神蘇晴一命，還有封印嫉，對吧？”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玩味，但眼神卻透露出一絲認真。

張浩吃了一驚，雙眼凝視著湊：“你肯接？”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喜和不敢相信。

聽到他老實流露出高興情緒的聲音，湊大感無趣似地再次在沙發上跩了起來：“畢竟御蔭跟總本山的兩個大人物來低頭求我，這種事可不是那么常有的。你不覺得這樣還拒絕就太幼稚了嗎？”

張浩笑逐顏開，湊嘴角帶著笑意，只有小杰一個人仍然不高興。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開：“隨你高興吧，我要退出。”

“因為你怕我的讀心術？”湊卻突然叫住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哪有可能？是因為討厭你。”小杰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是嗎？我倒是對傳聞中總本山的天才少年很有興趣，雖然想也知道一定是為了制造話題才造假搞出來的把戲。”湊卻并不在意小杰的冷淡，反而繼續調侃道。

“你！你有種再說一次看看！”小杰聞言，頓時火冒三丈，轉身就要沖過去。

“小杰的法力是貨真價實的，我保證。”張浩連忙攔住小杰，同時向湊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湊卻只是聳了聳肩，然后盯著小杰打量了一會兒，猛然從沙發站起：“交涉成立。告訴李婉兒，我可不接受什么報酬用身體付的那一套。要跟她來一發？光想就覺得太可怕了。”

說完，他抓住小杰的衣領拖著他走到門前，然后轉過身來對張浩說：“我要去見美少女巫女，羨慕嗎？羨慕的話我可以跟你換。還有順便麻煩你看家。要是四樓開錢莊的大叔上門來，你就把那些葉子交給他。還有，你拿來的資料放在廁所里，自己拿回去吧。雖然有沾到一點嘔吐物，不過你就別在意了。”

張浩聞言，恍然大悟，疲憊地垂下肩膀：“剛剛的讀心把戲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那還用說？你就這么希望我是妖怪？我只是拿你們那種廉價的自戀情節來尋開心罷了。”湊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留下張浩和小杰在屋內面面相覷。

蘇晴的囚籠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角，蘇晴正靜靜地坐在堅固的木造監牢之中。挑高的天花板附近有一扇窗戶，射進些許光線，照亮了她的側臉。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眼中可見的景物就只有灰泥墻與粗大的木制柵欄。

她看看右手，上面仍然密密麻麻地冒著令人不舒服的伊流日文字。當初之所以會獻上多達一百人的性命來完成這個封印，就是為了封住這不但會吃人、還毀了好幾個村莊的可怕異怪。一想到自己體內有著這樣的封印，蘇晴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種感覺令她毛骨悚然，產生了一股想干脆砍掉自己手臂的沖動。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揮開了這樣的邪念。她深知，自己的命運已經與這個封印緊緊相連，無法割舍。

“只要再過幾天，不凈的時期就會結束，自己的身體就有資格當活祭品。”蘇晴在心中默默念叨著，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里靜候那一刻來臨。”

她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卻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讓她無法安寧。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順利成為活祭品，封印那個可怕的異怪。

但她知道，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必須面對。因為這是她的命運，也是她的使命。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決定，無論未來如何艱難，她都要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