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潮水般漫過永夜城廢墟。

云翊——或者說此刻蘇醒的天道意識——懸浮在半空，長發無風自動。他每根發絲都流轉著法則符文，眼眸中倒映著星河生滅的景象。

“原來如此...”初代沈璃仰望著他，唇角溢出黑血，“難怪當年那顆糖能暫時壓制魔淵...”

沈顏（璃）本能地后退半步。眼前的存在雖有著云翊的容貌，氣息卻浩瀚如淵，讓她想起《天命書》扉頁那句：【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

金光突然收斂。云翊眨了眨眼，眸中神性褪去幾分：“師尊？”他聲音里帶著熟悉的溫度，“我這是...”

初代沈璃突然掐訣，一道冰墻隔在三人之間：“小心！他還沒完全掌控天道之力！”

仿佛印證她的話，云翊周身又開始浮現法則鎖鏈。那些金光凝成的符文時隱時現，似乎在抗拒著什么。

“魔淵在干擾天道蘇醒...”初代沈璃咳得更厲害了，“必須盡快...”

話音未落，天空中的魔淵巨首突然咆哮著沖下！黑霧所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吞噬。

云翊下意識抬手，掌心迸發的金光與黑霧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氣浪掀翻了方圓百里的廢墟，唯有初代沈璃站立之處安然無恙——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盞青銅燈，燈焰竟是純凈的黑色！

“這是...？”沈顏（璃）盯著那反常的火焰。

“魔淵心火?！背醮蛄Э嘈Γ拔殷w內那東西的...核心。”

三人退守到永夜城殘存的地宮中。

初代沈璃用最后的力量布下結界，自己卻靠著墻緩緩滑坐在地。她衣襟前襟已被黑血浸透，皮膚下隱約有東西在蠕動。

“您...！”沈顏（璃）想去扶她，卻被制止。

“沒時間了?！背醮蛄⒑谘鏌舯K塞給她，“聽著，天道蘇醒需要媒介，而魔淵害怕的是...”

她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霜華劍自動出鞘，劍尖直指自己心口！

“不要！”云翊一把抓住劍鋒，金色血液順著手腕流淌，“一定有別的辦法！”

初代沈璃看著他的血滴在黑焰燈盞上，竟發出“嗤嗤”的灼燒聲，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原來是這樣...”

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跳動的黑色晶核：“魔淵怕的不是天道...”晶核被硬生生扯出的瞬間，整個地宮劇烈震動，“...是天道與重明血脈的結合！”

沈顏（璃）終于明白了《天命書》真正的預言——為何她與云翊會有血咒相連，為何輪回鏡會選中他們...一切都在指向這個結局。

“吞噬它。”初代沈璃將晶核按在沈顏（璃）眉心，“然后...殺了我。”

黑晶接觸皮膚的剎那，沈顏（璃）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沈璃根本不是自愿封印魔淵，而是被當時的修真界大能們設計，成了活體容器！

“他們...騙了您？”

“不重要了。”初代沈璃的身體開始結冰，“重要的是現在...”

她突然將沈顏（璃）推向云翊：“合體！”

地宮外，魔淵暴走了。

失去核心的黑霧如同無頭蒼蠅，卻更加瘋狂地攻擊著一切活物。修真界聯軍死傷慘重，幸存者絕望地看著天空——那里出現了更多裂痕，仿佛整個世界即將分崩離析。

地宮內卻安靜得可怕。

沈顏（璃）與云翊掌心相對，黑晶與金芒在他們之間流轉。初代沈璃的冰雕立在旁邊，嘴角還帶著釋然的笑。

“師尊...”云翊的聲音帶著雙重回音，“您確定要...”

“閉嘴?！鄙蝾仯В╊~頭沁出冷汗，“專心融合。”

這是前所未有的冒險——她要將魔淵核心融入己身，而云翊需要將天道之力注入她魂魄。稍有差池，不僅兩人會魂飛魄散，魔淵更將徹底失控。

最先出現異變的是沈顏（璃）的頭發。原本半白半黑的長發，此刻正逐漸變成純粹的銀白色，發梢卻點綴著星辰般的金芒。

“法則在重塑您...”云翊驚嘆。

沈顏（璃）卻疼得說不出話。黑晶正在她識海中扎根，無數負面情緒如潮水般涌來：初代沈璃三百年的孤獨、被背叛的憤怒、鎮壓魔淵的痛苦...

就在她即將崩潰的瞬間，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住她的神識。云翊的天道之力如春風化雨，將那些尖銳的痛楚一一撫平。

“翊兒...”

“我在。”青年額頭與她相抵，“一直都會在?！?

突然，初代沈璃的冰雕裂開一道縫隙！某種比黑晶更純凈的力量飄散而出，化作光點融入兩人體內——那是她最后的饋贈。

“這是...？”

“本源祝福。”云翊輕聲道，“她把自己...完全獻祭了?！?

融合完成的剎那，地宮穹頂轟然炸裂！兩人相擁著升入空中，周身流轉著黑金交織的法則鎖鏈。魔淵黑霧如遇天敵般退散，卻又被某種力量牽引著，重新匯向沈顏心口。

“開始了...”云翊握緊她的手，“三界凈化?！?

修真界的幸存者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銀發金梢的女子凌空而立，手中黑焰燈盞指引著漫天魔氣歸流；而她身旁的青年周身金光璀璨，正在修補天空的裂痕。

最驚人的是女子心口處那朵并蒂蓮——此刻已完全綻放，一瓣漆黑如墨，一瓣耀眼如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