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束衣的綁帶自動收緊時,沈夏發現自己的手術刀疤痕轉移到了左手腕——正是林小滿最初預言死亡的位置。陳默的瞳孔已變成全黑色,視網膜表面浮現出微型鋼琴鍵盤的投影,每個琴鍵都對應著一種化學元素符號。
“他們在等你...“他的聲音里混著三十七個人的聲線,指向B4層新出現的螺旋樓梯。臺階材質類似凝固的腦脊液,每踏一步就浮現出沈夏某段被刪除的記憶。
第七級臺階突然軟化,沈夏的小腿陷入其中。液體里漂浮著無數注射器針頭,全部指向她的脛骨,在皮膚表面刻出分子式:
**C??H??NO??·Δt**
“時間血清的配方...“陳默的指甲剝落,露出下面發光的金屬關節,“用我們的記憶做溶劑。“
**03:16·活體實驗臺**
B4層是個巨大的球形實驗室,中央矗立著玻璃蒸餾塔,塔內沸騰的正是那種熒藍色液體。三十七個灌滿液體的圓柱艙呈放射狀排列,每個艙內都懸浮著沈夏不同年齡的器官標本——
最年輕的心臟標本突然跳動,通過玻璃傳導出聲音:“醫生,你遲到了37分鐘。“
沈夏的約束衣領口自動解開,露出鎖骨下的條形碼。掃描儀紅光閃過,蒸餾塔側門滑開,露出內部結構:
塔芯是臺由神經纖維編織的離心機,正在分離不同顏色的記憶粒子。紅色顆粒組成林小滿的童年片段,藍色的是陳默父親的研究筆記,而熒白色的全是沈夏被刪除的職業記憶。
“每次治療...“心臟標本繼續跳動,“都會產生37毫升廢棄記憶。“
陳默突然撲向控制臺。他的金屬指關節插入電路板,整個實驗室的照明切換成紫外線模式——
所有設備表面都浮現出褐紅色手印,那些手指比人類多出兩個關節。最恐怖的是蒸餾塔底部沉淀物:壓縮成晶體狀的絕望情緒,正隨著離心節奏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波。
**04:37·自我獻祭**
沈夏的條形碼開始滲血,在皮膚表面重組為新的數字:**38**。實驗室突然響起《黑色星期天》的倒放版本,所有圓柱艙同步開啟。
“最后一步...“陳默的聲音突然恢復清醒,他的眼球從黑色褪回正常,但瞳孔里映出的是老年沈夏的臉,“需要現任醫生自愿捐獻。“
三十七個器官標本同時漂浮到空中,組成完整的人形。這個由沈夏身體零件拼成的“人“走向蒸餾塔,從內部取出支結晶化的注射器。
當它把針頭抵在沈夏太陽穴時,她終于理解全部真相:
時間血清根本不是藥物——而是**壓縮的時間錨點**。每次注射都在創造新的平行時空,而昭明病院是唯一能穩定這些時空交疊的“縫合點“。
針管自動推進,沈夏的記憶如潮水般被抽出。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自己的記憶液體在蒸餾塔里分離成兩種成分:
上層清液是職業知識和理性思維,將作為下任“醫生“的培養液;
下層沉淀是她所有的恐懼與痛苦,正被泵送入那架饑餓的鋼琴...
**05:59·新錨點誕生**
陳默的金屬關節全部脫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膚——上面布滿與父親相同的燙傷疤痕。他抱起昏迷的沈夏走向圓形大廳,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發光的腳印。
鋼琴自動演奏起《致愛麗絲》的變調版,琴鍵下滲出熒藍色液體,在空中組成分子結構圖。當陳默將沈夏放入中央牙科椅時,三十七條神經纖維像活物般纏繞上來,刺入她的條形碼位置。
林小滿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這次能成功嗎?“
全息投影突然布滿大廳,顯示三十七個平行時空正在融合。1號時空的林小滿抓住13號時空的陳默父親,36號時空的老年沈夏拉住中央牙科椅上的沈夏...
在時空完成縫合的瞬間,新來的實習醫生推開病院大門。她胸牌上的名字是**沈夏**,而口袋里裝著支未拆封的藍色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