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沈山柱開口道：“阿翊，燕大俠人呢？”

他們左右掃視一圈，并沒有發現虬髯漢子的身影。

沈翊朝著一旁指了指。

二人連忙訕訕一笑。

天色太過昏暗，以至于他們猛的上來沒發現正站在院子中的燕烈。

“你們找某作甚？”

沈大牛和沈山柱聞言，先是有些局促，隨后快步上前：“師傅……”

“停……”

燕烈眉頭瞬間皺起，立馬出聲打斷二人：

“你們怎么回事，都喜歡一上來就喊別人師傅？”

二人更為局促。

“恩人，我等想拜您為師，這是……束脩。”

沈山柱面色慚愧，將手里面提著的六條臘肉獻出來。

他年輕時去過縣城闖蕩，知曉那些武館收門徒都得需要大幾十兩的雪花白銀。

相比之下，自己拿的束脩實在是有些微薄。

只是夏稅在即，家里的積蓄實在不多，這些已經是壓箱底的了。

若是不夠，他日后打獵慢慢補也行。

沈大牛也有模學樣。

不過他爹雖然是老莊頭，但也比不過精于打獵的沈山柱。

手里面提的有一半是腌制的咸魚。

這年頭，魚肉腥澀，比肉要便宜不少。

“拜某為師就算了。”

燕烈弄明白了二人的想法，當即擺擺手，干脆無比道。

沈山柱和沈大牛聞言，頓時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動也不是，走也不是。

盡管來之前心里面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

但誰做事之前，不抱有些許期望？！

沈翊并沒有站出來替自己的這兩位同鄉說話。

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燕師的些許指點，哪里有資格摻和燕師自己的事。

若是不知道這條路也就罷了，當個底層小民，受一輩子剝削，見識短薄，也生出來什么別的心思。

可知道了有能真正翻身的門路，哪個愿意放棄？

不過這里面，十個最起碼七八個不適合練武，練一輩子也練不出來什么名堂。

不過下一刻，燕烈話音陡轉：“某雖然不收徒，不過你們若是真想學武，倒是可以指點一下你們?！?

“翊小子，把肉收起來吧！”

沈翊微微一愣，抬頭看向院中的高大身影。

這是……收下沈大牛和沈山柱了？

燕師倒還真挺好說話。

不疑有他，他立馬將二人提過來的臘肉、咸魚接過。

臘肉色澤清涼，肥肉部分好似透明的紙張一樣，咸魚是常見的鯉魚，不過個頭不小。

隨后，又找來一個干凈籮筐，全部放在里面。

沈翊很有分寸，這些束脩是給燕師的，沒有燕師允許，他是一下都不會動。

院子中。

沈山柱和沈大牛對視一眼，待反應過來之后，忍不住面露狂喜。

這時，燕烈沉聲道：

“肉，某收下了，不過師徒之分就算了。

你們若是真想練武，某可以指點一下，但能不能練出個名堂，某一概不管?！?

指點，無外乎就是啟蒙引路，但能不能走的通，走得遠，是不會管的。

可師徒，卻是更深層次的羈絆，這兩個字，歷朝歷代，都不是隨便叫的。

和那日對沈翊說的話大差不差，都是一樣的意思。

不過沈翊借助于從《大渾元樁》得來的腰馬合一特性，讓燕師另眼相看，得了一門不錯的練皮武學。

又因為金符帶來的超強“領悟”能力，才算是真正入了燕師的眼睛。

雖說依舊沒有正式收自己為徒，但關系顯然比指點兩句要更進一步，差不多僅次于師徒。

沈山柱和沈大牛點點頭，嘴中稱是。

倒也沒有太大的失落，心里面也知道，真拜為徒弟，那是妄想。

能夠學武，已經是意外之喜，不敢奢望更多。

得了好消息，二人相約明日過來，便匆匆離開。

“你難道不好奇某為何同意的這般干脆？”

待二人離開，燕烈突然扭頭，‘看’向沈翊。

沈翊想了想，抱拳作揖道：

“燕師既能指點晚輩，自然也能指點其他人。

何況前輩俠肝義膽，有氣吞山河之勢，定是不拘小節，因此晚輩并不好奇?！?

燕烈眉峰微挑，聽得內心舒爽，渾濁無光的眸子中有贊賞流露，忍不住放聲大笑道：

“某見過所謂的年少老成者，但是和你比起來，也不過如此。

以你的年紀，能夠想的這般透徹，著實不易！”

沈翊適時“靦腆”一笑：“多謝燕師夸獎?！?

“年少就應該猖狂，這是你的資本，不用不好意思?！?

燕烈大手一揮，不待沈翊開口，又緊接著道：

“某剛剛摸了這二人的根骨，此二人雖然生于鄉野之地，不過根骨卻是長的不錯，尤其是那年輕人，更是難得一見的武骨，某手上有幾門武學，正好適合他們?！?

“武骨？”沈翊又聽見一個新名詞。

“就是天生適合練武的根骨，同樣的條件下，練武速度要比普通人強出數倍?！?

“這么厲害？”

這么看來，好像只有自己不一樣。

如果不是云娘的“一飯之恩”，開了門路，哪怕自己腰馬合一，也難說。

說起來，還得感謝云娘心思聰慧，心靈手巧。

燕烈笑了笑，道：“沒有足夠的資源，其實武骨也練不出來什么名堂的。

翊小子，不用妄自菲薄，你根骨雖然一般，卻有一種某也說不上來的練武天賦，尤其悟性不俗，相比起所謂的武骨，其實更為難能可貴！”

這一路下來，沈翊的根骨盡管不是最好。

可悟性卻是連他都吃驚。

更難得，這個年輕人心性成熟堅韌，遠超常人。

種種一起，在他看來，哪怕是天生的練武胚子其實都不及。

正是因此，

他才將養元丹送上。

雖說養元丹對他的作用不大，不過也是一枚價值上百兩，隨隨便便就能賣出去，若不是實在稀罕沈翊表現出來的超強悟性，他豈會對一個陌生人大方到這個程度。

又豈能會親自上山獵鹿。

面對真正值得打磨的金子，哪怕是他都忍不住。

二人談話間，云娘已經將簡單清洗的鹿心以及撒了鹽巴的鹿血端了上來。

“翊哥，熱乎著呢?！?

“……”

看著冒著熱氣的新鮮鹿心，以及一碗鮮紅鹿血，沈翊抿了抿嘴。

哪怕鹿心，鹿血效果顯著。

可架不住生吃起來腥澀異常，實在難以下咽，讓他忍不住皺眉。

不過為了變強，又不是少塊肉，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心念一動，正欲接過來動嘴。

燕烈卻是突然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