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世子殿下，李巖已經成功救下了紅娘子，如今他二人正前往開封投奔闖賊！”

蝙蝠衛一直嘗試打入闖賊的內部，但也只是安插收買了一些小頭目，無法進入核心層。

如果這次李巖能夠成功打入，無疑將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朱由崧點了點頭，“李巖的身份沒有破綻吧？”

“殿下放心，其原名李信乃是天啟丁卯年舉人，就是杞縣人士，即便闖賊調查背景也斷然查不出問題......”

看來劉長生對這間諜工作還挺上心，近期蝙蝠衛已經將據點從京師擴張到了遼東同南京等地，已經初步構成了情報網。

可不要小看諜報工作，當初后金就是利用一個撫順游擊李永芳大量買通了奸細，才導致明軍在遼東的城池接連丟失，有時候一個金牌間諜的簡直堪比千軍萬馬。

陳圓圓雖然答應過朱由崧，幫忙搜集有關福王府的消息，但終究不是正牌的蝙蝠衛間諜，自己還是需要一名類似陳圓圓的重量級間諜坐鎮！

“本世子讓你去江南重金尋找‘秦淮八艷’進行的如何了？”

剛才還滿臉笑意的劉長生，一下子變得有些愁眉不展。

“奴婢派去江南的人的確是找到了顧衡波同董小宛兩人，可此二人乃是江南花魁，加上我們不是江南人士，老鴇開出了天價的贖身錢，白銀十萬兩......”

朱由崧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江南的紙醉金迷，這些銀兩都夠“河洛三衛”大半年的軍餉了。

劉長生突然話鋒一轉，“奴婢發現訓練優質的兔兒爺，花費要比那些花魁少的多，去那些戲班挑一些皮膚白皙，長相俊美的少年，幾十或者上百兩銀子就能搞定了......”

不得不說，這劉長生腦子還是轉的快，情報也是講究成本的，大明的士大夫階層的確有好男風的習慣！

不是花魁搞不起，實在是兔兒爺更有性價比！

周延儒蘇醒之后，便前來拜謝朱由崧！

這位前首輔雖已年過五旬，卻保養得宜，一襲藏青道袍襯得他面如冠玉，三縷長須隨風輕拂，端的是一派儒雅氣象。

“周閣老！”朱由崧從正廳快步迎出，錦袍玉帶在暮色中閃閃發光，“閣老能撥冗前來，寒舍蓬蓽生輝啊！”

周延儒微微拱手：“世子殿下折煞老朽了。若非殿下派人相救，老夫此刻怕是已成闖賊階下囚了。”

二人相視一笑，眼中各有算計。

宴席設在臨水的花廳。八盞宮燈將廳內照得通明，楠木案幾上已擺滿珍饈：松江鱸魚膾、金陵鹽水鴨、蘇州獅子頭...皆是江南風味。

酒過三巡，朱由崧忽然嘆息：“閣老此番回京，必能重掌中樞。只是河南百姓，卻不知還要受多少苦楚。”

周延儒舉箸的手頓了頓：“世子何出此言？”

“孫傳庭在河南強征軍餉，動輒以通匪罪名抄沒士紳家產。”

朱由崧壓低聲音，“就連潞王同趙王他都敢扣留，這般行徑，與流寇何異？”

周延儒眼中精光一閃。他當然知道孫傳庭在陜西就因“剿餉令”惹得士林沸騰，如今竟敢對藩王動手，倒是出乎意料。

“孫督師也是為朝廷辦事。”周延儒慢條斯理地夾起一片鱸魚，“只是手段...確實激烈了些。”

朱由崧擊掌三聲，十余名侍衛抬著數個檀木箱魚貫而入。箱蓋開啟，白花花的官銀在燈下刺得人眼花。

“三萬兩，權當給閣老北上的盤纏。”

周延儒喉結滾動。

他雖曾貴為首輔，但這些年罷官在家，巴結的人少了許多！

再加上被紅娘子打劫了一番，如今身邊一無所有，這三萬兩真是雪中送炭！

“世子厚賜，老朽愧不敢當。”周延儒故作推辭！

“只是孫傳庭圣眷正隆，此事得從長計議！”

“閣老過謙了。”朱由崧打斷他！

“誰不知陛下此番急召，是要借助閣老來平衡朝局？至于孫傳庭......”朱由崧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做的事情，得罪天下所有的士紳，以陛下脾性是不會為了一個孫傳庭而得罪天下人的。”

周延儒撫須沉吟。朱由崧說得沒錯，陛下急召自己回京，肯定是要主持內閣的，自己正好可以利用罷免孫傳庭來凝聚士人之心，從而坐穩首輔之位！

朱由崧繼續說道：“王府常需從江南購糧，閣老江南故舊眾多，可有合適的糧商？”

朱由崧這明顯是讓自己再賺上一筆，以鞏固雙方長久的合作。

“老朽定當盡力。”周延儒舉杯一飲而盡，算是認可了雙方的關系。

絲竹聲適時響起。一隊著彩衣的伶人翩然而入，為首的旦角柳生不過十五六歲，粉面朱唇，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他輕啟檀口，一曲《牡丹亭》唱得婉轉動人。

周延儒看得癡了。他少年得志時，就因與同年進士馮銓的“翰林風”鬧得滿城風雨。如今見這柳生，竟比當年馮銓還要俊俏三分。

“柳生是蘇州名角，特意為閣老準備的。”朱由崧附耳低語，“閣老旅途寂寞，不妨帶他同行。”

周延儒老臉一紅，卻未推辭。

宴罷，柳生果然被送入周延儒廂房。

“這是......”周延儒皺眉。

柳生垂淚道：“上月孫傳庭的人來征糧，班主不從，被當街打死。小的...小的也被......”

周延儒勃然大怒。他輕撫那道傷痕，忽然將少年摟入懷中：“好孩子，以后跟著老夫，沒人敢欺負你。”

窗外，朱由崧與侍衛統領劉長生并肩而立。

“這老狐貍上鉤了。”劉長生低聲道。

朱由崧冷笑：“告訴柳生，務必摸清周延儒與陛下的密談內容。還有...”他頓了頓，“讓周延儒盡早罷免孫傳庭！”

次日清晨，周延儒神清氣爽地登上北去的官船。柳生抱著琵琶跟在身后，

“閣老保重。”朱由崧在岸上拱手，“盼您早日入閣。”

周延儒志得意滿地捋須而笑。他當然明白朱由崧所圖非小，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能重回首輔之位，與福王府互利又何妨？

至于孫傳庭......周延儒瞇眼望向北方。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遲早會明白這大明天下是誰在掌控。

望著遠去的官船，劉長生說道：“周延儒值得世子爺下這么大的本錢嗎？”

朱由崧笑了笑，只要能讓孫傳庭替自己效力，這些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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