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狗兒，李七斤回到巷子里，走進宅院，頓時懵了。

十幾位夜不收站如標兵。

花姐、楚風正恭恭敬敬在一旁捧著資料供一人翻閱。

赫然是他們跟蹤的那位百總。

“來了？”

陳峰掃了眼淡淡道。

張狗兒心里一緊，總覺得在哪見過這個眼神。

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位是咱們百總大人，狗兒，七斤，還愣著干什么？”花姐悄摸使著眼色。

她可不想這兩個好使的工具人就這么被新來的百總給一刀斬了。

“大人！”

張狗兒不著痕跡的打量一眼，沒見到魯通子，卻瞥到墻上那灘未干的血跡，心中咯噔一下。

知道老領(lǐng)導(dǎo)怕是兇多吉少。

連忙拉著李七斤行禮。

只是李七斤眉頭緊皺，望著那灘血跡心里有火氣沸騰，總旗曾答應(yīng)過，只要時機成熟，他們便會由夜不收轉(zhuǎn)為戰(zhàn)軍，與夷族廝殺。

結(jié)果還沒等時機成熟，就這么半道崩殂了??？

‘想死別拉著老子一起！’

張狗兒狠狠瞪了他一眼，李七斤這才弓著身子不情不愿，跟著施了一禮。

“去把圖額牛錄的行蹤駐扎資料拿來?！标惙宀⑽丛谝?，只是翻閱著這名牛錄的圖文秘料，頭也不回吩咐道。

行蹤駐扎的消息，在游哨跟探報頭目手里，花姐跟楚風只有一些捕俘舌頭審問出來的資料。

“是！”

張狗兒跟李七斤領(lǐng)命，而后去另一條巷子中的老巢取資料。

“這圖額牛錄年前剛升任，記錄在冊的就有兩百七十三條人命，他竟如此兇猛？”

陳峰不由眉頭一皺。

戰(zhàn)場殺敵兩百七十三人，如果是集體圍攻，即便是他在沒有黑蛇狂吃源源不斷提供氣血的情況下，斬敵不過十就得被耗死。

一年時間，大小十余戰(zhàn)，斬獲兩百七十三，也是極為恐怖的戰(zhàn)績。

花姐沉聲道：“大人，您看的這頁并非斬殺戰(zhàn)場將士，而是這畜牲屠過一處村莊，老少兩百多口全被屠了?！?

陳峰一頓。

將這冊文書收了起來。

下一冊。

喜食嬰孩。

沒有繼續(xù)翻，這冊也收了起來。

姦殺老婦……姦虐男人……。

三十五冊牛錄文書，幾乎全被他摞了起來。

“夷人遵循原始獸性，幾乎不算是人族，更像是妖族的妖仆，這些牛錄全是武者，行事更是無所禁忌與牲畜無異?！?

楚風柔聲細語道。

陳峰皺眉問道：“所有夷人都這樣？”

他見過夷族邪徒，知曉求饒，審時度勢，還挺有禮貌。

跟這些牛錄幾乎天差地別。

他都懷疑是不是被抹黑，不然怎么能有如此惡的人族呢。

“百總應(yīng)該是見過邪徒吧？”

花姐小心翼翼問道，見其微微點頭，這才解釋道：“邪徒與夷人不同，就像，雖然這么比喻不恰當，但是邪徒確實與我們夜不收有些相似?！?

“都是經(jīng)過嚴格篩選，并且懂得人族文化，秉性，說話方式與語言，這樣才能在我武朝傳妖神的道?！?

“你會夷語是吧，死怎么說？”

陳峰問道。

“音譯同煞?！被ń闳鐚嵉?。

陳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在場夜不收也不敢妄動，這是一位武者百總，他們這個邊境夜不收雖說是衛(wèi)所直轄，但也只是總旗級的地方。

負責云州邊鎮(zhèn)夷人軍官的蹤跡與資料文書搜集，而今還在場的最高品級也只是不入品的小旗官。

平日里很少見到百總一級的夜不收，百總已經(jīng)對小旗官及以下有任免的權(quán)力了，特別是他們還對百總動過刀兵，心中多少有些惶恐。

不多時。

張狗兒捧著一摞文書，快步走了進來。

看似很多，實際每個牛錄只有薄薄一冊，記錄了幾個地點，每個牛錄每月某天需駐扎哪里，記錄很是詳細，因為其他時間這些牛錄除了不可深入云州，幾乎自主行事。

與大武軍制不同。

夷族類似于領(lǐng)頭羊放養(yǎng)式，且本身就是游牧生存，每一個牛錄便是一個單獨的集體。

地盤劃分十分明確，基本上兩三個牛錄固定在某個縣城外襲擾，所劫掠之物用以補充軍需。

除非夷酋下令或妖神旨意，否則基本不會出現(xiàn)十只以上牛錄隊伍合并一起的局面。

也就是說，雖然還未全面開戰(zhàn)。

但云州境內(nèi)還是有幾只強勁的牛錄隊伍，只不過不攻縣城，劫掠村莊鄉(xiāng)鎮(zhèn)，殺完就跑。

邊民苦受其擾。

“圖額牛錄，索真牛錄，多羅牛錄，此三人合軍上千，盡皆騎兵，機動性極高，三日后十一月廿五襲譚縣前沿百豐鎮(zhèn)?！?

再往后翻。

只剩十二月有一支牛錄隊伍襲譚縣小胡鎮(zhèn)。

然后便沒有了。

符合平穩(wěn)時期夷族不寇邊的規(guī)律。

只要不攻城，朝廷及通幽府基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小族下民餓極了討飯吃。

“哪個了解譚縣？”陳峰問道。

“百總，我張狗兒和李七斤二人負責游哨與探報，這周山十四縣都有我們的耳目?！?

張狗兒連忙上前，李七斤也往前半步。

“張狗兒李七斤留下，其余人離開此屋百丈?！?

“是！”

花姐楚風偷摸相視一眼，立馬揮手帶著所有人手離開。

黑蛇在陰影中注視。

見的確離開百丈，且隔墻無耳。

陳峰這才開口：

“我要你們不只是干這一件事，此事之后，還要深入夷族，誅殺所有牛錄，可還敢隨行？”

此話一出。

壞了！

張狗兒當即臉色一變，還沒等使眼色，就看李七斤激動上前，單膝跪地高喊：

“愿效死力！”

操！這狗東西！

張狗兒急的冒火，見百總目光掃來，暗罵一句上輩子欠你的。

而后硬著頭皮單膝跪地。

陳峰滿意點頭：“事成之后，我親自為你二人請功?！?

多看了李七斤一眼，也沒有多問，無非是全家被夷族所殺那些事，這樣的人多了，隨便大街上薅一個流民，都與夷族有深仇大恨。

“大人寬厚！”

張狗兒笑的跟哭似的。

李七斤激動的雙手都在顫抖，心里那點芥蒂早已無影無蹤，只恨漂泊半生未逢明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