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我已經是個飄蕩的孤魂了。
蘇曼曼正在家中的沙發上眉頭緊鎖,估計是為我還沒有回來而感到生氣。
我看了看天色,哦,已經是深夜了。
還好,她不至于被張天昊當場拐走。
我看著她拿起手機,試圖發消息罵我。
“陸澤燦,你又在加班嗎?不知道回家的嗎?”
信息發出,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蘇曼曼更生氣了,又發了一條“今天可是我們的戀愛紀念日,你再不回來就不要回來了。”
她不知道,我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電視里的新聞播報的那起未解的惡性暴力事件,和畫面中模糊的被打了馬賽克的身形。
我的靈魂在半空中徘徊,看著蘇曼曼撅著嘴又眼眶含淚的樣子,心里也慢慢酸楚起來。
我的傻曼曼,知道真相時,該有多難過啊。
出乎我意料的是,處理我后事時,蘇曼曼其實還算蠻平靜的。
因為我是個孤兒,平常又總是忙于工作,人際關系其實很簡單。
警察很快就找上了蘇曼曼去認領尸體,在太平間。
我看到她雙手在微微顫抖,可是竟然沒有哭。
曼曼平常,明明最愛哭了。
我加班不陪她要哭,擦破了皮要哭,甚至看電影也常常看的淚流滿面。
這些年和我在一起,她其實真的沒少掉眼淚,我開玩笑都叫她小哭包的。
我的死狀其實還蠻慘的,不然新聞也不至于用慘無人道來形容嫌犯。
我的臉上帶著淤青,嘴角殘留著干涸的血跡,身體上布滿了傷痕。
可蘇曼曼站在我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一滴淚也沒有掉。
總不會真的是變心了,以至于連我的死都打動不了她了吧?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一句,“看你那么愛工作,這回死也死在你那破工作上了吧……”
旁邊的警察沒聽清,問到:“什么?”
她搖了搖頭,安安靜靜地和警察說了我的生平:
“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左邊鎖骨上有個小小的胎記,錯不了。”
“他在華天醫藥工作,是個研究員。”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仇家,他好像不太和外人打交道。”
傻曼曼,你這么說,警察豈不是該懷疑到你身上了?
我看著她,眼神空空地向警察復述著我的日常生活和習慣。
這些年,她已經是最了解我的人了。
直到警察把我的遺物袋遞給她。
我看見她雙瞳猛地緊縮,一把把東西搶了過來,開始嚎啕大哭。
我飄上前去,看著她手中染血的鉆戒,無聲地嘆息。
花了我好大一筆積蓄呢。
可惜了。
那天啊,我本來是打算向她求婚的。
可惜那伙人,到底也沒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