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形態學研究新進展
- 李揚主編
- 14815字
- 2025-04-25 19:50:03
《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的學術價值和學術史意義
呂微[1]
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汕頭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初版之后,我曾在兩篇文論中簡評李揚君的大著;現值該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再版之際,應李揚君來信邀約“就拙著及普氏理論評點一二,申引發見”,再撰專論一篇,內容如下。
據我所知,在這方面李揚先生的專著《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是迄今為止中國學者對普羅普的“民間故事形態學”所做出的最具國際水平的批評研究,且至今國內還沒有人超越他。李揚在他的專著中著重討論了普羅普關于功能順序的假說,李揚隨機抽取了50個中國的神奇故事做樣本,[2]通過分析,他發現,普羅普的功能順序說不能圓滿解釋中國的故事,中國故事中的許多功能并不遵循普羅普的功能順序。李揚研究了其中的原因,他發現,在許多情況下,中國故事的功能之所以沒有按照普羅普的設想依次出現,是因為普羅普給出的敘事法則如若在中國故事中完全實現還需要其他一些限定條件,因為中國故事比普羅普所使用的俄國故事更復雜,由于俄國故事相對簡單,是一些簡單的單線故事,所以在應用普羅普的假說時無須增加條件的限制。李揚認為,在生活的現象中,構成事件的各個要素固然按照時間和邏輯的順序依次發生,但生活現象中的事件并不是一件接一件地單線發生的,而是諸多事件都同時發生。因此,一旦故事要描述這些在同一時間內同時發生的多線事件,而敘事本身卻只能在一維的時間內以單線敘述的方法容納多線事件,故事就必須重新組織多線事件中的各個要素,這樣就發生了在一段敘事中似乎故事功能的順序顛倒的現象,這其實是多線事件在單線故事中的要素重組。當然,李揚所給出的功能順序的限定性條件不是只此一種,[3]但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即功能順序的假定只有在單線事件被單線故事所敘述的情況下才能夠被嚴格地執行。從李揚的引述中,我們也讀到了其他一些國家學者對普羅普功能順序說的質疑,但我以為,李揚的分析之深入和清晰的程度不在那些學者之下,有些分析還在他們之上。對于普羅普的功能順序說,李揚不是簡單地否定,也不是一味地肯定,他一方面指出了普羅普的功能順序說只具有(應用于俄國神奇故事的)的相對普遍性,同時又在給出一定的限定性條件后,論證了該假說在一定條件下(可應用于復雜的神奇故事甚至各種體裁的民間故事)的絕對普遍性,從而肯定了普羅普假說的合理性。[4]
以上是我在2007年寫下的一段評論,強調了李揚君“通過文本內部的故事內容—敘事形式的非時間性規定性,質疑了普羅普關于神奇(幻想)故事的‘功能時間順序說’”[5]。現在看來,我當年給予李揚君大著的學術價值判斷,大體上仍站得住腳;但是我對普羅普的理解,不僅仍然“遠遠在李揚先生之下”,甚至還達不到當年自我斷言的“基本停留在簡單接受的水平上”[6]。于是借著為李揚君再版大著撰寫評論的機緣,我重新閱讀了普羅普的相關著作(包括普羅普與列維—斯特勞斯之間那場著名的爭辯),以期更好地理解普羅普。如果“李揚在他的專著中著重討論了普羅普關于功能順序的假說”,進而“李揚先生的專著《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是迄今為止中國學者對普羅普的‘民間故事形態學’所做出的最具國際水平的批評研究”,那么,正確地理解普羅普的“科學發現”[7],就成了準確地理解李揚君的學術和學術史貢獻的前提條件。但是,要想正確地理解普羅普,首先要弄清楚普羅普(神奇故事形態學)與阿爾奈—湯普森(民間故事類型學)之間的區別,因為阿爾奈—湯普森類型學正是普羅普形態學的起點(盡管是批評的起點)。
表面看來,要清楚地區分普羅普神奇故事形態學的“功能”概念與阿爾奈—湯普森民間故事類型學的“母題”概念,并非易事,因為二者都是指涉了故事內容當中不斷被重復敘述的情節單元。但是,母題的所指范圍甚廣,只要是被重復敘述的情節單元,阿爾奈—湯普森就視之為一個母題;而普羅普的功能僅僅指涉了故事內容中不斷被重復敘述的角色行為。[8]普羅普通過對100篇俄國神奇故事(我們習慣稱之為幻想類型的民間故事)的分析,發現神奇故事的功能最多31個,盡管這31個功能,往往只有N個功能能夠出現在某一篇神奇故事的具體實體當中。由此,普羅普劃分了故事類型(學)與故事形態(學)之間的區別。
在普羅普看來,故事類型學著眼于一篇具體故事的表面內容之內(或情節的表面),一個故事的類型(或一個類型化的故事)是由N個功能組成的。而故事形態學則著眼于所有具體故事的表面內容之間(或情節的背后),即故事的形態是由從所有故事(以100個故事為案例)中抽象出來的31個功能“組合”(composition)而成的[9]。換句話說,這31個功能僅僅存在于所有故事之間,而不可能全部存在于某一具體故事的“實體”[10]當中,以此,普羅普才說,“情節可以被稱為內容[11],情節的組合不能叫做內容”[12],情節(在具體故事的表面內容中,功能也可以被稱為“情節”)的“組合不是一種現實的存在……它只存在于人的意識中”。[13]以此,由31個功能組合而成的形態,就像是索緒爾心目中完美地存在于每個人頭腦中但不是完美地存在于某個人頭腦中的完整語庫。[14]這樣,對于阿爾奈—湯普森來說,一個類型(具體內容的情節組合)就是一個故事,或者說一個類型化的故事就是一個由諸母題(具體內容的情節)組合而成的情節化的具體故事實體;[15]而對于普羅普來說,故事的形態則超出了一個具體的故事實體,即所謂神奇故事的“形態”就是既通過又超過100個具體的神奇故事實體,“從整體上、從故事的整個范圍來確定”[16]的“基本故事”[17]的“元結構”(metaatructure)。[18]
但是,盡管故事的類型(情節)和故事的形態(組合)是如此的不同,盡管在普羅普看來,阿爾奈對故事類型的劃分具有相當的主觀性,[19]普羅普卻仍然把自己的故事形態學研究建立在“按情節[而不是按情節的組合]來進行的研究”[20]的故事類型學研究基礎上,即普羅普仍然把自己的故事形態研究對象置諸故事類型的研究結果(屬于阿爾奈分類體系的100個神奇故事)。[21]普羅普自我辯解說:“如果無法從整體上、從故事的整個范圍[即故事形態方面]來確定[研究對象]這一點,那么從各個[主題、情節的分類]方面來說確定被稱之為‘神奇故事’,即真正意義上的故事是可能的。此書研究的只是神奇故事。”[22]——列維—斯特勞斯敏銳且正確地指出了,普羅普這是在強制“把自己絕對地局限在支配主題分組的(主觀性)規律中”,[23]對于講究科學性、客觀性的普羅普來說,這實在是一件令人無法思議的事情——所以,普羅普“最初的書名是《神奇故事形態學》,而初次預告該研究成果時的命名還要更貼切些:‘俄羅斯神奇故事形態學’”,[24]直到該書出版了英譯本,書名才變成了Morphology of the Folktale [25],即“民間故事形態學”。[26]
當然,將自己的形態學研究命名為“神奇故事形態學”,也許是普羅普的無奈之舉,因為基于形態學的故事分類學還沒有建立起來,所以,普羅普的故事形態學研究對象即原本是類型學研究結果的“神奇故事”,只能夠是一個盡管必須但卻是隨機的“工作假設”。[27]作為工作假設,普羅普的研究對象——按照普羅普自己的說法——是“受制于外部因素”[28]即人為、主觀因素而設定的;而列維—斯特勞斯則再一次惺惺相惜地對“外部強加”[29]于普羅普的人為、主觀因素,表示了同情和理解。但是,這卻帶來了一個意外的驚喜,即,如果普羅普的研究對象(神奇故事)只是隨機假設的結果,那么,其研究方法也就具有了隨機地指向民間敘事的所有體裁、類型的可能性。[30]進而,列維—斯特勞斯針對普羅普沒有把各種體裁、類型的民間敘事都納入形態學研究的批評,[31]也就被普羅普的研究對象的隨機性否定了。但遺憾的是,普羅普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32]而是仍然堅持自己的形態學研究只是針對神奇故事的特殊結構,[33]而不是針對各種體裁、類型的民間敘事的統一結構。[34]
在明白了普羅普的研究旨趣其實最終指向了所有故事體裁、類型的統一結構(普羅普本人也表示過“這一規律的揭示可能會有更廣泛的意義”[35]“我的模式適合于能夠模式化的對象”[36])之后,我現在的問題是:為什么普羅普會如此著迷于故事形態的統一性呢?普羅普自己解釋說:“對我來說確定民眾以怎樣的順序來排列功能項是十分重要的”。[37]即,如果“根據模式,(民間文藝學家)還可以自己按民間故事的規律(自由任意地)編出無數個故事來”,[38]那么,“普羅普承認,講述者在選擇某些人物、省略或重復這種那種功能、確定保留功能的方式以及最后用更圓滿的方式將名稱和特性分派給人物方面有相對的自由”。[39]這種講述者的相對自由包含兩重含義:從形式上說,功能組合的自由;以及從內容上說,情節選擇的自由。[40]列維—斯特勞斯認為,普羅普所說的這種相對的自由就是“任意”(法文arbitraire,英文arbitrary),[41]而基于“任意”,普羅普最終得出的結論(正如列維—斯特勞斯所引)就是:“自由是民間故事獨有的特色。”[42]戶曉輝也認為:“普羅普在此并沒有否定這種自由,在這個意義上,他也是考慮和尊重‘民眾’的選擇權的。”[43]盡管與此同時,普羅普又強調說:“以上這些的創造(并非)是‘絕對自由的’,那將只是一種可能。讓我們再一次強調,這不是絕對自由的。”[44]而且,對這種任意的自由——如果我們把任意的自由(例如歷史的自由創造)視為對法則的選擇性應用,那么就意味著——唯當我們認識了敘事的法則之后,才可能認識到敘事對法則的自由選擇。[45]
“任意的自由意志”(拉丁文arbitrium liberum)是康德使用過的一個重要概念(列維—斯特勞斯不愧是哲學家,通過提出“任意”的概念,打通了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與康德實踐哲學之間在學術思想上的問題史聯系),康德也用Willkür(英譯choice/漢譯“選擇”[46])表達“任意”的意思。[47]“任意”這一概念也曾被索緒爾借來用以描述語言制度和文化的實踐原則。根據索緒爾的研究,語言和文化的實踐制度、原則,主要就是基于任意的自由意志即意志的自由選擇。[48]可以說,普羅普的神奇故事形態學研究接過了康德的問題:任意的自由意志是否就是遵循或違背某種原則(規律)?而這個問題在跨文化、語境化經驗的比較研究中能夠給出直觀的答案。[49]于是,我們也就可以進一步理解,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的跨文化、語境化經驗比較研究的學術價值和學術史意義了。
實踐證明,我們運用這種共時性的分析方法,確實可以發現中國民間故事結構形態上的一些共同的規律和特定,使我們可以從一個新的角度來觀照故事,進行跨文化的比較研究。……一方面,本書試圖通過具體的運用來驗證普氏理論對中國故事的適用性;另一方面,本書力圖描述這些故事的敘事形態,總結其獨有的區域類型特征。[50]
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并不僅僅是對普羅普的普遍性發現的跨文化、語境化質疑和修正,同時更是對普羅普問題意識的進一步推進。從純粹學術的角度說,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力圖描述這些(中國)故事的敘事形態,總結其獨有的區域類型特征”的科學性毋庸置疑(正如我已經指出的);而從學術史的角度說,李揚對普羅普問題的再研究,不僅符合世界范圍內,從共時性語法學(語言研究)到歷時性語用學(言語研究)的語言學學科范式轉換,也符合劉曉春所言從民俗研究到“語境中的民俗”研究的民俗學學科范式轉換的學術史進程。[51]在這一從現代性到后現代性轉換的學術史進程中,普羅普和李揚反復追問的問題,不應該僅僅被鎖定為故事本身的講述規律,更應該被設定為:故事講述人根據或違背普遍原則(規律)的自由意志究竟如何可能?因而在普羅普、李揚的科學發現之后,邏輯上可進一步提出的問題是:如果跨文化、語境化經驗的比較研究證明了任意意志的現實性(康德也認為,任意意志可以為感性經驗直觀地證明),那么,人的絕對的自由意志(德語Wille/英語will)是否也必然應該且能夠建立起某種法則(規律),從而使得任意意志的自由選擇成為可能?
只有在研究了故事的形式系統并確定了它的歷史根源之后,才有可能在其歷史發展中客觀科學地揭示故事中包含的最有意思、最意味深長的民間哲學和民間道德的世界。[52]
而對此,民間文學的各類形式(母題、類型、形態、原型……)研究是否應該以及能否進一步證成這一追問?將是我們學界中人共同面對的課題。
原載《民族文學研究》2018年第3期
[1] 作者:呂微,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
[2] “故事材料選自現當代(最早的故事記錄時間是1931年,最晚近的是1986年)中國各地公開出版的故事集成刊物(個別故事選自內部印行的故事集,如《山東民間文學資料匯編》)。筆者先選出所有阿爾奈分類法中300—749型故事(即神奇故事),再隨機選出50個故事作為分析的對象。”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3—14頁。
[3] “鑒于功能順序一致乃是普氏發現的一條重要定律,筆者特別考察了中國民間故事功能順序與普氏定律不符的原因:部分功能之間原本并無一定的時序、邏輯關系制約;講述者或記錄者可能的‘情節化’等。”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78頁。
[4] 呂微:《母題:他者的言說方式——〈神話何為〉的自我批評》,《民間文化論壇》2007年第1期。
[5] 呂微:《從類型學、形態學到體裁學——劉錫誠〈二十世紀中國民間文學學術史〉補注》,《民間文化論壇》2016年第3期。
[6] “比較起來,我自己對普羅普的理解遠遠在李揚先生之下,因為我基本停留在簡單接受的水平上,沒有與普羅普之間形成相互批評的平等對話。”呂微:《母題:他者的言說方式——〈神話何為〉的自我批評》,《民間文化論壇》2007年第1期。
[7] 普羅普《故事形態學》“具有某種科學發現般的令人震驚的效果”。[英]斯柯勒:《神話收集者:普羅普和列維—斯特勞斯》,收入葉舒憲編選《結構主義神話學》,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31頁。
[8] “功能指的是從其對于行動過程意義角度定義的角色行為。”[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頁;“功能是指的是從其對行動的意義的角度確定的角色行為。”[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8頁;“我將角色的行為,即他們的行動稱為功能。”[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1頁;“功能項……的確定不是隨意的,而是通過對成百上千個例子所對照、比較、邏輯定義的途徑得出的……諸功能項的安排不是任意的。”[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8—189頁。
[9] “如果選一個十分貼切的術語,那就不是用‘形態學’,而是該用一個更為狹義的概念‘組合’(composition),那樣書名便成了《民間神奇故事的組合》。但‘組合’一詞也需要定義,它可以指稱不同的東西。”[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7頁;“組合,即功能項的順序。”[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0頁。
[10] “實體指的是[故事具體內容的]敘事過程或情節。”[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6頁。
[11] “俄語中‘情節’一詞作為文藝學術語有十分確定的意義:即在敘事過程中展開的那些行動、事件的總和。”[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2頁;“對民間美學而言情節就構成了作品的內容。”[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3頁;“‘情節’是個與時間有關的范疇,而‘主題’則不具備這個特征。”[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2頁。
[12] “讓我們暫且從民眾的角度來看看,如果情節可以被稱為內容的話,那情節的組合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做內容了。這樣我們從邏輯上便可以得出結論說,組合屬于散文作品的形式領域。從這個角度出發可以將不同的內容納入同一形式。但上文我們已經提及并試圖指出組合與情節不可分割,情節無法存在于組合之外,而組合也無法存在于情節之外。”[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3頁;有時形式也可以指體裁,“形式通常被理解為體裁屬性。同一個情節可以有小說、悲劇、電影劇本各種[體裁]形式。”[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4頁。
[13] “我將故事本身講述時的功能項順序稱為組合……同樣的組合可以是許多情節的[先驗]基礎;或反過來說,許多情節以一個組合為[先驗]基礎。組合是穩定的因素,而情節則是可變的因素。要是沒有遭到進一步的術語誤解的危險,情節及其組合的總和可以被稱為故事結構(structure)[或功能組合的故事形態],在事物世界不存在一般概念的水平上,組合不是一種現實的存在。此句戶曉輝譯作:“組合并沒有現實的存在,就像一切一般概念并不存在于事物的世界中一樣。”戶曉輝:《內容與形式:再讀湯普森與普羅普——“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對呂微自我批評的閱讀筆記》,《民間文化論壇》2007年第1期;“它只存在于人的意識中。但正是借助于一般概念我們認識了世界,揭示了它的規律從而學會把握它。”[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9—190頁。
[14] “毫無愧意地說,我們了解的當地傳說,已經比任何一位當地居民包括那些‘民俗精英’們要多得多,這一點,跟我們熟悉的當地人也都承認”“關于娘娘的身世傳說的這顆生命樹是虛擬的,它永遠不會在現實中存在,但所有現實存在的說法,都可以在這棵樹上找到相應位置——它的前后因緣、它的左鄰右舍、它的朋友和對手,也許現實中的講述者并不知道,至少不會知道得像我描畫出來的這么全面,而有了這棵樹,就會讓我們用更加全面的眼光,來進行以后的講述和分析。”陳泳超:《背過身去的大娘娘——地方民間傳說升息的動力學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22,93頁。
[15] “母題是原生的,情節則是派生的。情節對于維謝洛夫斯基來說已經是一個創作和組合行為。”[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1頁。
[16] [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序言”,第7—8頁。
[17] “基本故事——所有故事只是部分體現了這點。”[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8頁。
[18] [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2頁。
[19] “普羅普認為,對故事材料的正確分類是科學描述的首要步驟之一,精確的研究取決于精確的分類。對當時流行的數種故事分類法,普羅普一一提出了質疑和批評:或混淆不清、難以歸類(最常見的分類法是[主觀地]將故事分為奇異故事、日常生活故事、動物故事等);或概念模糊、界限不明;按照主題(theme)[主觀地]進行分類,更是人言人殊,依據的分類標準缺乏統一連貫性。”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2頁;“阿爾奈教授在《故事類型索引》一書中對民間故事按情節‘類型’(Type)進行了分類編排。對此普羅普亦提出了質疑,他再三強調民間故事的主題(即阿爾奈所稱的‘類型’)間存有互相交織、緊密聯結的關系,不可隨意抽取加以孤立研究,同時,這一分類法在確立類型上,亦缺乏完全客觀的標準。當然,普羅普的興趣并不在于故事的分類法研究。他對上述分類的批評,旨在揭示故事研究方向上的偏誤,他關注的是故事的敘事結構描述。”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2頁;“盡管分類是所有研究的基礎,它本身也應該是一定的初步研究的結果。然而,我們所看到的恰恰是相反的情況,大部分研究者始于(主觀地)從外部引入材料的分類(法),而不是根據實質從材料(即具體故事的實體內容)中得出來。”[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第3頁;“上面分析的分類法涉及到將故事按類別進行分類,與按類別對故事進行分類并列的還有按情節分類。如果說按類別進行分類整理的情況并不如人意的話,那么按情節劃分則是一片混亂。”[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5頁;“從邏輯上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混亂……破壞了最起碼的邏輯規則……”[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6頁;“按個人趣味行事……劃分此情節與彼且完全沒有一個客觀標準。”[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8頁;“每個研究者在根據以上所引用的模式進行分類時,事實上是按其他方式進行的。”[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4頁;“就按照個人的趣味行事,要做出客觀的劃分恐怕根本不可能。”[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8頁;“充其量是個用途有限的索引。”[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7頁;“阿爾奈并未著意于創制一部科學的分類法本身:他編寫的索引重在作為一個實用的指南,它本身就具有巨大的意義。但阿爾奈的索引還有另一個危險。他引生出一些本質上錯誤的概念。事實上不存在精確的類型劃分,它常常只是一個(主觀)虛構的東西。如果說有類型的話,那它們也并不存在于阿爾奈所說的那個平面上……”[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9頁;“分類不是在描述之后,而是描述在先入為主的分類框架中進行。”[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0頁;“總可以發現一些可以歸入幾個門類的故事。無論這種分類是根據故事的類型還是根據所采納的主題,這一點還是真的。誠然,主題的描寫是隨意的;它并不基于實際的分析,而是基于每個作者的直覺或理論觀點。阿爾奈的分類提供了一份對研究者最有幫助的目錄,但描寫純粹是經驗的,所以把一個故事歸入一個一定的門類只是[主觀]隨意的。”[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29頁;“阿法納西耶夫將漁夫和金魚的故事[主觀地]歸入了動物故事。他對不對呢?如果不對,那是為什么?……在我們看來阿法納西耶夫在金魚的故事上就是錯了,這也是十分清楚的。”[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4頁;普羅普設想過建立在故事形態學基礎上的故事類型學或分類學:“應該將整個故事分類法置于新的軌道。必須將它轉向形式的、結構的標志。”[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5頁;“具有相同功能項的故事就可以被認為是同一類型的。在此基礎上隨后就可以創制出類型索引來,這樣的索引不是建立在不很確定的、模模糊糊的情節標志之上,而是建立在準確的結構[形態]標志上。”[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20頁;“幾個故事之間形式上的區別來自于每個故事在可用的31個功能中所作的選擇以及其中一些可能的重復。”[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8頁;“[普羅普]企圖重新引入一個分類的原則。只有一個故事,但這是一個由四組邏輯地聯結在一起的功能所組成的古老的故事。”[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8頁;“借鑒普羅普的形態分析來對中國的民間故事進行分類,不失為一種有意義的嘗試……如果能以形態學的方法,分析更多的故事,加以歸類驗證,很有希望總結出一種較之其他分類法更為合理、全面,也更能體現故事敘事本質的結構形態分類法。”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79—180頁。
[20]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5頁;“以往對故事總是從情節的角度進行研究。”[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10頁;“在芬蘭學派的著作中所做的那種按情節[類型]來進行的研究。”[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5頁;“阿爾奈將情節稱為類型。”[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8頁。
[21] “普羅普所研究的故事原材料是一組(100個)特定類型[主題]的俄國民間童話故事(Fairy Tale),即阿爾奈分類法中300—749型故事。普羅普對研究方法的構思是:先用特殊的方法將故事的組成成分分離出來;再按照這些成分對故事進行比較,從而得出一種形態學意義的結果,即按照故事成分和這些成分彼此之間的關系,以及它們同整體的關系,對民間故事作出的描述。”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3頁;“普羅普一再聲稱自己只是研究民間文學的一個特殊方面——神奇故事,而不是追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規律。”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7—8頁;“我們采用阿法納西耶夫的故事集,研究自590號故事始(根據阿法納西耶夫的編排,這是故事集里的第一個神奇故事),至151號故事終。”[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1頁;“分析將只涉及故事選集中阿法納西耶夫搜集的50到151號的故事。”[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2頁。普羅普自己也說:“我在一塊十分不起眼的地盤上——民間故事的一種樣式(即神奇故事的類型)中——看到了規律。”[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79頁。
[22] [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序言”,第7—8頁。
[23] [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56—157頁。
[24] [俄]涅赫留多夫:《普羅普與〈故事形態學〉》(中譯本代序),[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頁。
[25]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77頁注釋2。
[26] “書名被更改過。它原名是《神奇故事形態學》。為了賦予該書以更大的意義,編輯刪去了‘神奇’一詞,于是讀者(包括列維—斯特勞斯教授)誤入歧途,似乎在此考察的是作為一種體裁(即與神話、傳說相對而言狹義)的(民間)故事總的規律性。冠此名目似可產生一系列類型專論,如《咒語形態學》、《寓言形態學》、《喜劇形態學》等等。但作者絕對無意于研究故事這樣一種復雜多樣體裁的所有樣式。書中考察的只是迥然有別于其他故事樣式的一種樣式,即神奇故事,而且只是民間的。”[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2頁;“此書研究的只是神奇故事。”[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序言”,第7—8頁。
[27] “本書是研究神奇故事的。作為一個必須的工作假設,要假定存在著作為一個特殊亞類的神奇故事。所謂神奇故事指的是阿爾奈和湯普森歸在300—749號的故事。這個定義是初步的和人為設定的……”[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6頁;“正如普羅普在第二章開頭所表述的,他的整個工作都建立在一種工作假設上,即‘童話故事’(fairy tales)是作為民間故事的一個特殊門類而存在的。在研究開始時,‘童話故事’就根據經驗被定義為如阿爾奈在第300到749號門類下的故事。”[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1頁。
[28] “材料[的選擇]受制于外部因素。我們采用阿法納西耶夫的故事集,研究自50號故事始(根據阿法納西耶夫的編排,這是故事集里的第一個神奇故事),至151號故事終。”[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1頁。
[29] “這種嘗試是隨意而且似乎是‘外部強加的’。”[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2頁。
[30] “考慮在相同的方式上運用形態學的分析。”[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4頁。
[31] “人們可以對促使普羅普選擇民間故事或故事的某種類型來檢驗他的方法的理由感到好奇,這些故事不應離開口頭文學的其余部分來加以分類。”[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1頁。
[32] “(列維—斯特勞斯)說我過于神奇故事結構的結論是一個幻影,是形式主義的幽靈……他認為我是主觀幻想的犧牲品。”[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第186頁;“普羅普是一種主觀幻覺的犧牲品。”[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5頁。
[33] “我的目的純粹專為民間文藝學而設(而不是為民間文藝學之外的研究例如神話學而設)。”[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0頁。
[34] “所有的神奇故事,它們都將是一個類型……所有神奇故事按其構成都是同一類型。”[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0頁;“其他一些情節建立在功能的重復性上,和最終神奇故事的所有情節都建立在相同的功能上,以及所有的神奇故事按其結構都是同一類型。”[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1—182頁;“神奇故事的定義不是通過它的情節,而是通過它的情節(即功能)組合得出的……確定了神奇故事情節組合的單一性。”[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83頁;“對于普羅普而言,其結果是發現了真正存在的只有一個故事而已。”[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7頁;“嚴格來說,只有一個故事——即所有已知的故事必須被看作是唯一一種類型的一系列變體。”[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0頁;“從結構上看,一切神話故事都是一個類型。”[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2頁;“只會有一個唯一的故事。”[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9頁。
[35]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79頁。
[36]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1頁。
[37]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0頁。
[38]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1頁。
[39] [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2頁。
[40] “在普羅普之前,維謝洛夫斯基已經明確指出:‘對任務和遭遇次序的選擇(母題的例子)已經構成了某種自由的前提。’”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46頁;“普羅普將口述文學分為兩端:一是因為要讓它們適宜于形態分析而構成了本質方面的一種形式;以及一個任意的內容,因為它們是任意的,我想他認為它們的重要性是附帶的。”[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5頁;“普羅普值得贊揚地發現故事的內容是可變更的,但他關于頻繁地下結論說它是任意的,而這就是他所遇到的可能的原因,因為甚至變更也服從于規律。”[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9頁;而普羅普本人通過他的形態學研究進一步確認了民間故事的講述“以意志(的自由)抉擇為樞紐的‘序列組合形態’”高辛勇:《形名學與敘事理論》,聯經事業出版公司1987年版,第211頁。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62頁;即故事講述形式方面的自由:“難題和相遇的選擇與程序……要求具有一定的自由”[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頁;即“故事提供了更多講述的可能性,它的變化相對而言較為自由,它們逐漸具有了某些任意的特征”[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2頁。
[41] 戶曉輝批注:任意,“一般而言,而且在索緒爾那里,法語是arbitraire,英譯是arbitrary,二者均來自拉丁語arbitrarius(隨意的,未決定的,假定的,推測的)”。
[42] [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42頁。
[43] 戶曉輝:《內容與形式:再讀湯普森與普羅普——“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對呂微自我批評的閱讀筆記》,《民間文化論壇》2007年第1期。
[44] [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56頁。
[45] “無論什么現象,只有在對其進行描述之后才可以去談它的起源。”[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3頁;“人們只是在對現象作描述以后才能對現象的起源進行討論。”[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29頁;“沒有正確的形態研究,便不會有正確的歷史研究。”[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5頁;“如果沒有正確的形態學研究,也就不可能有正確的歷史研究。”[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30—131頁;“在闡述故事是從何而來這個問題之前,必須先回答它是什么這個問題。”[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3頁;“研究所有種類故事的結構,是故事的歷史研究最必要的前提條件。形式規律性的研究是歷史規律性研究的先決條件。”[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3頁;“研究所有種類故事的結構,是故事的歷史研究最必要的前提條件。形式規律性的研究是歷史規律性研究的先決條件。”[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3頁;“普羅普這些研究中對情節的透視——是以研究起源為目的的對現象結構的描寫(《形態學》)。”[俄]涅赫留多夫:《普羅普與〈故事形態學〉》(中譯本代序),[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2頁;“這項實驗……將為故事的歷史研究打下基礎。”[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序言”,第8頁。
[46] 戶曉輝批注:Willkür和choice“這兩個詞,前者指任意,后者指選擇,(字面上都)沒有‘自由’的意思”。
[47] “意志(Wille)就是欲求能力……就理性能夠規定任性(Willkür)而言,意志就是實踐理性本身。就理性能夠規定一般欲求能力而言,在意志之下可以包含任性,但也可以包含純然的愿望(Wollen)。可以受純粹理性規定的任性叫做自由的任性(arbitrium liberum),而只能由偏好(感性沖動、刺激)來規定的任性則是動物的任性(arbitrium brutum)。相反,人的任性是這樣的任性:它雖然受到沖動的刺激,但不受它規定,因此本身(沒有已經獲得的理性技能)不是純粹的,但卻能夠被規定從純粹意志出發去行動。任性的自由是它不受感性沖動規定的那種獨立性。這是它的自由的消極概念。積極的概念是:純粹理性有能力自身就是實踐的。但是,這只有通過使每一個行動的準則都服從它適合成為普遍法則這個條件才是可能的。”[德]康德:《道德形而上學》,李秋零譯,載《康德著作全集》第6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20頁。
[48] 呂微:《兩種“自由意志”的實踐民俗學——民俗學的“知識譜系”與概念間邏輯》,未刊。
[49] “在口述文學的情況下,這些上下文[語境]首先是由變體的整體提供的。”[法]萊維—斯特勞斯:《結構人類學》第二卷,俞宣孟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年版,第150頁。
[50] 李揚:《中國民間故事形態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4—15,179頁。
[51] 劉曉春:《從“民俗”到“語境中的民俗”——中國民俗學研究的范式轉換》,《民俗研究》2009年第2期。
[52] [俄]普羅普:《神奇故事的結構研究與歷史研究》,收入[俄]普羅普《故事形態學》,賈放譯,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9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