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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治水通運史
  • 趙維平
  • 11字
  • 2025-04-25 17:39:58

第五章 兩漢運道及其治理

第一節 兩漢近畿運道治理

西漢定都長安。張良為劉邦定策,“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1]可知河渭漕挽是西漢立國命脈,長安是西漢的漕運終點。定都長安,還因為長安有優越的水利條件。司馬相如《上林賦》寫道:“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霸產,出入涇渭,酆鎬潦潏,紆余委蛇,經營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異態,東西南北,馳騖往來。”[2]這段話被后人概括為“八川分流”,用以形容長安城水利水運之便。八川,即涇、渭、灞、浐、灃、潦、滈、潏8條河流,其中渭水是干流,其他七川皆渭之支流;涇渭二河在長安城北,其他六川皆在城南。

西漢漕運函谷關以東糧食到長安,以黃河、渭水為干道。三門之險和渭水梗阻嚴重制約著漕運量,西漢治河通運首先要解決的是三門之險,其次是渭水梗阻。文、景以前,長安需要漕運數量有限,這問題不突出。漢武帝年間,漕運既滿足京師官民食用,又支持西部、北部對匈奴作戰,關中糧食需要量劇增。開拓京畿運道、改善關中糧食供應成為日益緊迫的要務。

第一,開關中漕渠。漢時長安離潼關黃河直線距離只有300里,而其間渭水河道距離卻是這一距離的3倍。渭水不僅彎曲異常,而且深淺不一、淺灘眾多,極易擱淺漕船,武帝以前漕船出黃入渭后到達長安需要6個月時間。開長安至潼關漕渠代替渭水自然河道,成為日益急迫的任務。有鑒于此,武帝元光年間,大司農鄭當時提議:“關東漕粟從渭中上,度六月而罷,而漕水道九百余里,時有難處。引渭穿渠起長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余里,徑,易漕,度可令三月罷。”工程目標是減少三分之二的行船距離和一半行船時間。經水利專家徐伯實地勘測取線,元光六年動工,“悉發卒數萬人穿漕渠,三歲而通。通,以漕,大便利”。[3]歷時3年,元朔三年工竣,取名漕渠。新渠投入使用比預期效果還好。多年之后,又開鑿昆明池,作為漕渠水柜。

第二,開河東漕渠,引黃、汾二水溉田輸粟。山東糧食漕運關中困于黃河三門之險,解困途徑之一是加強三門以西農業生產。武帝前期,河東太守番系建言:“漕從山東西,歲百余萬石,更砥柱之限,敗亡甚多,而亦煩費。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陰下,引河溉汾陰、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頃。五千頃故盡河壖棄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可得谷二百萬石以上。谷從渭上,與關中無異,而砥柱之東可無復漕。”西漢河東郡隸24縣,在今晉西南靠近黃河轉彎處,其中皮氏、汾陰、蒲坂等縣尤多荒地。郡太守番系建議開渠,分別引黃河和汾水灌溉,變拋荒棄地為水澆良田,遷移越人開墾栽稻其間,每年可增加200萬石糧食,不經三門而由新開渠過黃入渭輸長安,計劃是很誘人的。于是“發卒數萬人作渠田”。但渠成后“數歲,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償種”。黃河大溜滾動,新渠不得來水,種稻連種子都收不回來。“久之,河東渠田廢,予越人,令少府以為稍入。”[4]只好把原來期望的水田當作旱田交給越人來種,應納田租由少府收取和支配。

第三,汾渭運道的重新利用。宣帝五鳳年間,“歲漕關東谷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用卒六萬人”。漕運量加大但投入也大,而三輔和河東地區糧價便宜,“吏多選賢良,百姓安土,歲數豐穰,谷至石五錢,農人少利”。在此背景下,大司農耿壽昌建議“糴三輔、弘農、河東、上黨、太原郡谷,足供京師,可以省關東漕卒過半”。所糴河東、上黨、太原糧食西運長安,唯一現成運道只能是汾、渭水道。這實際上是要反向復制春秋時秦晉的泛舟之役,御史大夫蕭望之以“筑倉治船,費值二萬萬余,有動眾之功,恐生旱氣,民被其災”為由加以反對,宣帝不為所動,仍然批準動工。實施后“漕事果便”[5]。解決長安用糧問題之后,耿壽昌又在邊郡推行常平法,“令邊郡皆筑倉,以谷賤時增其賈而糴,以利農,谷貴時減賈而糶,名曰常平倉。民便之”。[6]通過官方糧價調控和改革漕運,盡量縮短漕運距離、壓縮漕運規模。

第四,開褒斜道以通漕漢、沔。秦嶺的褒水河谷和斜水河谷三代就是秦、蜀二地交通要道,褒水屬于漢水水系,向南流;斜水屬于渭水水系,向北流。二水發源處有數百里山地需要打通。工程基本思路為:“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漕從南陽上沔入褒。褒絕水至斜,間百余里,以車轉,從斜下渭,如此,漢中谷可致,而山東從沔無限,便于底柱之漕。”前景十分誘人。武帝任命張卬為漢中太守,“發數萬人作褒斜道五百余里。道果便近,而水多湍石,不可漕”。[7]失敗原因,是工程主持人張卬改原議車盤百里為全程水運行船,結果難以通漕。東漢順帝末,虞詡開渠自陜南的沮水至隴南的下辯,“自將吏士,案行川谷,自沮至下辯數十里中,皆燒石剪木,開漕船道,以人僦直雇借傭者,于是水運通利,歲省四千余萬”。[8]褒斜通運夢想得到變相實現。

第五,開灌溉渠道(主要是六輔渠和白渠),發展關中農業,減少對山東漕糧依賴。武帝元鼎六年開六輔渠,“兒寬為左內史,奏請穿鑿六輔渠,以益溉鄭國傍高卬之田”。[9]可知六輔渠是對秦人所開鄭國渠的拾遺補闕,鄭國渠主要引涇水淤灌低洼,而六輔渠是要引涇水灌溉高燥之地。二渠之開相隔136年,但于發展農業有異曲同工之妙。六輔渠開成后,兒寬“定水令以廣溉田”,顏師古注水令:“為用水之次具立法令,令皆得其所也。”[10]用法令的形式規定合理用水次序,提高六輔渠灌溉效率,預防用水中的矛盾糾紛甚至爭斗,成為中國古代水利史上的佳話。

16年后,武帝“太始二年,趙中大夫白公復奏穿渠”。所開渠被稱作白渠。實際上也是對秦人遺留鄭國渠的拾遺補闕,工程實施要領是“引涇水,首起谷口,尾入櫟陽,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余頃,因名曰白渠”。引涇注渭,二百里白渠開成后,谷口、櫟陽之間土地4500頃,成為旱澇保收的高產田,給國計民生帶來巨大實惠。“民得其饒,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后。舉臿為云,決渠為雨。涇水一石,其泥數斗。且溉且糞,長我禾黍。衣食京師,億萬之口。’言此兩渠饒也。”[11]此渠至明清兩朝還有使用。

總之,西漢武帝至宣帝年間,是治水通運、治水興利的筑夢多成期。其間“用事者爭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關中靈軹、成國、渠引諸川……皆穿渠為溉田,各萬余頃。它小渠及陂山通道者,不可勝言也”[12]。史家稱之為武宣盛世,于治水興利領域也為不虛。

東漢都洛陽。當年周公營建雒邑,以其居“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均”[13]。由伊、洛出入大河,易于安撫諸侯、控制東方。東漢定都洛陽,大概也出于同樣考慮。洛陽地理險要不如長安,但漕運便利非長安可比。東漢張衡《東京賦》寫道:“泝洛背河,左伊右瀍,西阻九阿,東門于旋。盟津達其后,太谷通其前。”[14]附近雖有河、伊、谷、澗、洛五水,但真正讓它們承擔漕運,還須施加人工。所以定都之初即大力營建京畿運道。

圖5-1 開陽渠示意圖

開陽渠(見圖5-1),暢通京城到黃河運道。洛陽與黃河之間有伊、洛水,但洛水水淺,通漕效果不理想,需要對其加以人工改造,輔之以水利設施,才能暢通漕船。這一工程被史家稱為開陽渠。光武帝建武五年(29),王梁“為河南尹。梁穿渠引谷水注洛陽城下,東寫鞏川,及渠成而水不流”[15]。此次開渠是引谷水注鞏川,增加運道水量。河成而水流不過來,說明之前測量之術不精。

建武二十四年(48),大司空張純“穿陽渠,引洛水為漕,百姓得其利”[16]。此次河工利用了王梁所開渠道,既引谷水也引洛水濟運,所以水量較大,滿足了通漕需要。這次工程解決問題很徹底,“張純堰洛以通漕,洛中公私穰贍”。[17]至順帝年間還運營良好,“陽嘉四年乙酉壬申詔書:以城下漕渠東通河濟,南引江淮,方貢委輸,所由而至”[18],下詔在建春橋建立石柱,刻石志皇帝贊賞之意。

今人曹爾琴據《水經注》所記考證王梁、張純所開新舊陽渠關系:“王梁開的舊渠,流過洛陽城北,在東北城角再南流,至建春門石橋下。張純開的新渠經過城西白馬寺之東,南流從西南城角折向東,再東南城角折北,也至石橋下。兩渠匯合,再東經偃師城南,東注于渠水。”[19]由此可知,張純所開陽渠整合了王梁引谷水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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