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個人敘事與地方傳統:努爾哈赤傳說的文本研究
- 劉先福
- 6461字
- 2025-04-25 19:45:50
第一節 歷史背景
歷史是傳說產生的客觀條件。沒有滿族形成和發展的漫長歷史過程,沒有建州女真,尤其是努爾哈赤先祖世系漫長的遷徙過程,都無法形成努爾哈赤傳說,而東北地域的歷史變革與社會變遷更使努爾哈赤傳說在當代得以保留與傳承。本節將簡略回溯這一歷史發展軌跡,探尋傳說產生的宏大背景。
一 從肅慎到滿族
確切地講,滿族的定名時間較晚,作為民族名稱最早出現在1635年。據《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記載,天聰九年十月十三日,太宗皇太極諭曰:
我國原有滿洲、哈達、烏喇、葉赫、輝發等名,向者無知之人,往往稱為諸申。夫諸申之號,乃席北超墨爾根之裔,實與我國無涉。我國建號滿洲,統緒綿遠,相傳奕世。自今以后,一切人等,止稱我滿洲原名,不得仍前妄稱。[2]
這是現在滿族“頒金”節(滿語音譯,即誕生日)的由來。命名時間雖然不足四百年,但是我們不能否認滿族人與世代生活在中國東北古老的肅慎系民族的族源及演變關系。因此,從整個歷史發展軌跡來看,滿族仍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生活在“白山黑水”間的族群。傳說的形成不能脫離特定的歷史階段,因此,對于滿族源流的考察有助于我們清晰辨別努爾哈赤傳說的民族特征。由此,簡要回顧滿族及其前世的歷史是頗有必要的。
根據古代文獻記載,滿族的形成經歷了商周時代的肅慎、秦漢魏晉的挹婁、南北朝時的勿吉、隋唐的靺鞨,以及遼金之后稱為女真的演變階段。這些變化不只是名稱上的更替,更是民族共同體的不斷交流與融合。從地理分布來看,他們大抵在今天的遼寧、吉林、黑龍江及以北的廣袤地區活動,東部瀕海,也正是因為地域廣闊,生產力的發展在部落社會形態下也極不均衡。當然,這只是大致的情況,具體的民族變遷史是十分復雜且具體的。
“楛矢石砮”是文獻中對于肅慎族群的重要記載。據說,他們在武王滅商的時候就曾進獻過這類工具。顯然,那時大部分肅慎仍處于石器時代,生計方式以狩獵為主。《滿洲源流考》點明了滿族與肅慎之間的關系,“金國本名珠里真,謹案:本朝舊稱滿珠,所屬曰珠申,與珠里真相近,但微有緩急之異,實皆肅慎之轉音也。后訛為女真”[3]。這些記載證明了肅慎雖地處東北,但與中原王朝仍保持著一定的聯系。
肅慎在東漢以后稱為挹婁。據《后漢書·東夷傳》記載,“挹婁,古肅慎之國也。在扶余東北千余里,東濱大海,南與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及”。挹婁的社會生活承繼了肅慎,地域廣闊,農業生產有所發展,《晉書·肅慎氏傳》云,“多畜豬,食用肉,衣其皮,績毛以為布”。在冬季,他們以豬膏涂擦身體,抵御風寒。挹婁人擅射,會制造毒箭。史書上曾多次記載其向中原王朝納貢,并進行物品交換。
南北朝時期的勿吉,也稱為窩集,即森林民族。《魏書·勿吉傳》云:“勿吉國,在高句麗北,舊肅慎國也”。在生產方面,“其國無牛,有車馬,佃則偶耕,車則步推。有粟及麥穄,菜則有葵”。勿吉在這一時期農業已有進步,但狩獵仍占主導地位,并且與中原交流更加頻繁。
從北齊開始,靺鞨又等同于勿吉進入史書。隋唐時期,靺鞨形成了七個大的部落,其中粟末部“與邊人往來,悅中國風俗”[4],因此得到了更快速的發展。公元713年,以粟末部為主體的靺鞨人建立了被稱為“海東盛國”的渤海國。渤海國深受唐朝文化的影響,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各方面都取得了一定成就。后來,另一支居住在黑龍江流域的黑水靺鞨部在契丹滅渤海國后,改稱女真,并遷居到渤海舊地。
據《三朝北盟會編》記載,“女真,肅慎國也。本名朱里真,番語(指契丹語)訛為女真。或以為黑水靺鞨之種,而渤海之別族”。遼代的女真人分為生女真、熟女真、北女真、南女真、回跋女真、鴨綠江女真、長白山女真、瀕海女真等部落。由于遼國對女真人殘酷的剝削和壓迫,以完顏阿骨打為代表的女真人進行了抗爭,并且在公元1115年建立了金朝。一百多年后,金朝滅亡,女真人轉而被元朝所統治。雖然社會在不斷發展,但居住在不同地區的女真人的社會經濟仍然極不均衡,如靠近遼東地區的女真人在生產力上要遠超過松花江流域與黑龍江流域的女真人。
明朝初期,一些女真人部落為尋求更好的生態環境和生活條件開始逐步南遷。至明中葉,東北地區的女真人形成了三個主要的部落集團,即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
其中,建州女真人,也就是滿族先民的主體部分,源于松花江下游地區的斡朵里部和胡里改部。他們經過數次遷徙后,主要分布在“撫順以東,以渾河流域為中心,東達長白山東麓和北麓,南抵鴨綠江邊”。海西女真人分布在“明開原外,輝發河流域,北至松花江中游大曲折處”。野人女真部主要分布在“建州、海西女真以東、以北的廣大地區,大體從松花江中游以下,至黑龍江流域,東達海岸”[5]。居住地的差異也造成了生產方式與社會經濟水平的不平衡。當建州與海西女真在不斷壯大勢力形成部落聯合的時候,地處更北的野人女真依舊保持比較原始的部落組織狀態。[6]在這樣的生存現狀與歷史機遇下,由努爾哈赤率領的建州女真人在16世紀下半葉應勢崛起,逐步統一了女真各部。公元1616年,他在遼東的赫圖阿拉城稱汗,建立了以女真人為主體的王朝,史稱后金。努爾哈赤通過施行八旗制度、創制滿文等一系列政令,為形成一個新的民族共同體——滿族,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二 愛新覺羅氏族遷徙史
努爾哈赤傳說的形成離不開其族群歷史的建構。按照君權神授的邏輯,愛新覺羅氏所代表的家族血統成為皇權統治的關鍵手段。史籍中所記錄的努爾哈赤的直系祖先可以追溯到生活在元末明初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兒(孟特穆),后尊為肇祖原皇帝,并將他之前的先祖一直推到“神話時代”的仙女之子布庫里雍順。
據《滿洲實錄》記載,清始祖布庫里雍順出生在長白山東北的布庫哩山下的布勒瑚里湖。起初天降三仙女在湖中沐浴,長名恩古倫、次名正古倫、三名佛庫倫,上岸后,三仙女佛庫倫見神鵲銜來一枚色彩鮮艷的果子放在自己的衣服上,不忍釋手將其置于口中,誤食而孕,生下了布庫里雍順。這類感生神話在其他民族中也極為常見,如《詩經》中“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故事。布庫里雍順出生后,被告知要平定三姓之亂,于是,他乘舟順流而下,至人居之處登岸,來到了長白山東南被稱為鄂謨輝的鄂多里城。那里的三個部落正互相廝殺,爭奪霸權,見布庫里雍順舉止奇異,相貌非常,又聽說他乃天女所生,姓愛新覺羅,且奉天命到此平息戰亂,于是,三姓人推舉他為主,定國號為滿洲。
歷數世后,其子孫暴虐,部屬遂叛于六月間,將鄂多理攻破,盡殺其闔族子孫。內有一幼兒名樊察,脫身走至曠野。后兵追之,會有一神鵲棲兒頭上,追兵謂人首無鵲棲之理,疑為枯木椿,遂回,于是樊察得出,遂隱其身以終焉。……其孫都督孟特穆生有智略,將殺祖仇人之子孫四十余,計誘于蘇克素滸河呼蘭哈達山下赫圖阿拉,距鄂多理西一千五百余里,殺其半以雪仇,執其半以索眷族。既得,遂釋之。于是,孟特穆居于赫圖阿拉。[7]
上面一段《滿洲實錄》的記載,雖然出自皇太極時期的檔案編修,也被看作是滿族源流及定名的官方記錄之一,但顯然與族源史實并不相符。不過,如果剝除其中的神話色彩,忽略掉事件的順序與錯置的人物關系,只保留故事的基干,卻依舊可以反映出一定的歷史真實。這正是建州女真部落的形成過程,即從黑龍江流域幾經遷徙,到最終定居蘇子河流域的曲折歷程。
這里面最關鍵的人物就是歷史上的都督孟特穆,也就是猛哥帖木兒。他是松花江流域女真斡朵里部的酋長,也是當時元朝在女真人居住地區設立的一個萬戶府的首領。據朝鮮人編撰的《龍飛御天歌》記載,“如女直,則斡朵里豆漫夾溫猛哥帖木兒,火兒阿豆漫古論阿哈出,托溫豆漫高卜兒閼”。這三個部落被稱為“移蘭豆漫”,翻譯成漢語就是“三萬戶”。
元末明初,社會動蕩,元朝的民族壓迫政策接連引發地方部落之間的紛爭,猛哥帖木兒率領的斡朵里部和阿哈出率領的胡里改部(即火兒阿)不得不帶領族人避亂遷徙。從此開始,作為建州女真主體部分的兩個部落就相繼踏上了南遷的道路,并通過融合不斷地發展壯大。
但他們的遷徙并未沿著同一條路。胡里改部來到了輝發河流域的鳳州;斡朵里部則先來到圖們江流域,后定居在朝鮮會寧斡木河流域(第一次遷徙),并與朝鮮民族有了廣泛的接觸,這也是為什么會在朝鮮文獻中發現了不少關于努爾哈赤族源的傳說,并且這些文本特點鮮明的原因。
永樂元年(公元1403年),阿哈出受明朝招撫,擔任建州衛指揮。隨即,猛哥帖木兒率部加入建州衛,被舉薦為建州衛都指揮。永樂九年(公元1411年),斡朵里部也由朝鮮會寧地區遷至鳳州(第二次遷徙),兩部匯合。后來,明朝增設建州左衛,猛哥帖木兒成為建州左衛的首任指揮使。這一官職也成為愛新覺羅氏族的世襲職位。永樂二十一年(公元1423年),經明成祖朱棣批準,為了避免韃靼和兀良哈對遼東的騷擾,猛哥帖木兒率斡朵里部再次遷回斡木河流域的會寧(第三次遷徙)。而隨同這次遷徙而來的楊木答兀不受管束,以至于在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他勾結兀狄哈部族伏擊了女真人的招撫部隊,[8]結果,猛哥帖木兒及長子阿古被殺,次子董山被俘,弟凡察逃走,建州左衛遭受重創。
再說建州衛,永樂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在阿哈出之孫李滿住的帶領下,胡里改部又來到婆豬江流域定居。不過,由于屢次遭到朝鮮軍隊的攻擊,他們又在正統三年(公元1438年)遷徙到蘇子河流域,也就是今天遼寧省新賓滿族自治縣境內。這里適宜居住和耕作的自然環境,也成為后來努爾哈赤率部崛起的重要保障。
正統五年(公元1440年),凡察與董山克服諸多困難,在李滿住的幫助下,也將建州左衛殘部從斡木河遷到了蘇子河流域。至此,“部落的傳統關系又有了新發展,標志著建州部落聯合的初步形成”[9]。之后,凡察與董山二人又因為建州左衛掌印之事不合而產生矛盾。正統七年(公元1442年),明朝為了平息矛盾,又分出了建州右衛,由凡察掌管,原來的建州左衛仍由董山繼任,再加上李滿住的建州衛,這樣就合成了“建州三衛”的局面。
不過,董山的建州左衛在強大之后,又屢次劫掠犯邊,擾亂遼東,終在成化三年(公元1467年)被明軍剿殺。明朝宣稱:“建州三衛女真,結構諸夷,悖逆天道,累犯遼東邊境,致使圣慮,特命當職等統調大軍,搗其巢穴,絕其種類”[10]。這樣一來,建州女真再次處于部落散居的狀態,統一發展的前景陷入低谷。直到明朝末期,經過近百年休養生息的建州女真又形成了蘇克素滸、渾河、哲陳、完顏和董鄂五大部落和長白山三部,即鴨綠江部、朱舍里部和訥殷部,努爾哈赤家族一支就屬于蘇克素滸部。
較為詳細地敘述建州女真的遷徙路線,是為了說明民族結集的道路是十分曲折和漫長的,而這一歷史過程也正是民族思想意識和文化心理的形成過程。民間敘事顯然不能完全從“史實”的角度出發,但卻是另一種對集體記憶的轉述。從《滿洲實錄》中出現的三仙女神話,到布庫里雍順出世,再到平定三姓之亂,以及后面“神鵲救樊察”的故事,在當時都是官方認可的表述,而這個族源傳說已經被悄悄地從女真人共同的記憶中抽出,嫁接到后世愛新覺羅姓氏自己的故事中,“變成努爾哈赤的宗系譜牒”[11]。反觀當代搜集的口頭傳說,在一些文本中,三仙女生下的布庫里雍順已經換成王鎬,而被神鵲救下的則是努爾哈赤。正如建州女真的大遷徙,從黑龍江流域開始至蘇子河流域為終點,愛新覺羅氏族的傳說也沿著這條祖先走過的路線傳承著,盡管其中蘊藏了太多難以厘清的問題。

圖1—1 建州女真遷徙路線示意圖[12]
同時,從遷徙史可以發現,努爾哈赤傳說的分布狀況不僅源于他自己的生活范圍,不可避免地也受到了“家族世系”演變的影響和滲透。這也提醒了我們,對于單個歷史人物傳說的考察往往不能局限在這個人物自身的經歷上,而應該擴大到其氏族,乃至民族的大歷史中,只有這樣才能完整地展現“傳說”作為民間敘事所要表達的深刻內涵。
三 東北滿族社會生活的變遷
傳說的形成與播布與人們的社會生活密不可分,一旦它脫離了現實,甚至在認同心理上也產生隔閡,那么,傳說的“可信性”就會大打折扣,被人們當“傳說”來講述的概率也會越來越小。因此,除了不可改變的自然風物仍提醒著人們“歷史”的存在外,生活方式與風俗習慣的嬗變也制約著傳說的發展。民間傳說終究是飽含歷史情感在內的民族講述,它的敘事連接著一個民族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諸多方面。
東北地區是滿族的大本營,在清軍入關之前,那里是他們的主要居住地。作為肅慎族系后裔的滿族,狩獵經濟曾長久占據主導地位,但隨著當時女真部落的幾次大遷徙,畜牧和農耕文化都對他們的生產生活產生影響,原有的生計方式也在“南遷”中發生了變化。特別是建州女真人,在適宜耕作的遼沈平原上,一直與漢族和朝鮮民族有著頻繁的互動,從而學習了許多先進的農業種植技術并熟練掌握了農耕生產工具的使用。因此說,“有清一代,東北地區的滿族已開始進行大規模的農業開發”[13]。另外,女真人的遷徙不僅帶來自身文化的改變,客觀上也影響了整個東北地區多民族的融合與流動,意義深遠。
從人口上講,東北地區的居民除世居的各民族外,移民人口也占有很大比重。在清代數百年里,為了保護祖宗之地,曾將東北地區的“龍興之地”封禁,圈定了嚴禁漢人入內的特定區域以免遭到破壞,而東北的物產,如人參、獸皮等也主要供給滿洲貴族。這就是所謂的“柳條邊”,簡言之,就是為“適應這種打獵、放牧、采集需要而在遼河流域修的一條柳條籬笆,目的在于禁止八旗以外的漢人或其他民族成員遷入柳條邊內墾耕種植或采參”[14]。據《柳邊紀略》記載,“古來邊塞種榆,故曰榆塞。今遼東皆插柳為邊,高者三四尺,低者一二尺,若中土之竹籬,而掘壕于其外,呼為‘柳條邊’”。[15]柳條邊有新舊之分,老邊建于順治年間,也叫盛京邊墻,新邊則建于康熙年間。在當時的統治下,進出邊門都需要持有特殊的證件并接受檢驗,違者都將論罪。但即便如此,也并不能完全限制漢人到柳條邊外去進行生產活動,每年依舊有不少人涉險。
在清末廢除封禁政策后,闖關東的移民愈加增多。在民國時期,遷往東北三省的人口大多為山東人,還有河北及河南人,災荒和戰亂是移民的主要原因。東北的廣闊地域、肥沃土質對生活艱難的“關內人”有很大的吸引力,這些人雖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原有的文化,但同時也在適應東北自然條件的過程中,逐步吸收了滿族及其他周邊少數民族的生活文化,形成了特色鮮明的關東民俗。也可以說是某種“滿族化”的結果。這是與我們長久以來討論的滿族“漢化”相對應發生的。
當然,入關以后,面對龐大的國家,為了真正融入這個已然存在千年的政治、經濟、文化體系,“他們選擇了在文化上破釜沉舟的路線”[16]。但這一過程并非想當然地“一邊倒”,就總體和整個中國范圍而言,“滿漢文化從沖突到融合的過程,是以漢文化為主體的雙向的互動過程,而絕非單向的——滿族單向地接受,或漢族單向地給予——滿族逐漸漢化,直到被同化的簡單過程”[17]。就東北地區而言,滿族文化的保留要更多一些。滿族漢化的外在表現之一,就是人們常常提到的大多數滿族人已經不會說滿語了,而我們采錄的口頭傳統,特別是民間敘事方面,也都是用漢語講述,只是中間偶爾夾雜少量的滿語詞匯,其中一些稱謂詞正是語言中最頑固的部分之一。此外,在現代東北方言中,還大量存在著“漢語化”的滿語詞,這也是我們正確看待滿族民間敘事的前提和出發點。總之,努爾哈赤已經不只是滿族的一個英雄或者首領,而是東北歷史上一個重要人物,對于他的事跡和傳說,也不只局限在滿族人中傳播,在漢族和朝鮮族中都有流傳努爾哈赤的故事。
考察滿族的發展史不能忽略民國這個特殊的時代。由于辛亥革命初期錯誤的民族歧視,眾多“旗族”,特別是滿族人不得不隱匿自己的民族屬性,刻意改變某些外顯的民族特征和生活方式。這給民國時期包括口頭傳統在內的滿族文化的延續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影響與損失。
新中國成立后,民族平等和民族區域自治政策相繼開展,滿族人民的政治待遇和生活水平也有了極大的改善。目前,我國有11個滿族自治縣,近200個滿族自治鄉鎮。現在,滿族人口已經超過一千萬人,其中一半以上居住在遼寧省。這些政策的執行,也促使滿族的口頭傳統得到更多關注。隨著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開展,民間講述活動在近些年來也得到復興和發展。東北滿族社會生活的變遷作為傳說形成的歷史背景之一,揭示了講述傳統的維系是需要外界環境支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