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史觀微:郭康松自選集
- 郭康松
- 1018字
- 2025-04-24 17:19:49
一
隋開皇三年(583),身任秘書監的牛弘,鑒于南北朝政權更迭頻繁、戰火不斷造成“典籍遺逸”的現實,上表請求“開獻書之路”。其云:“經籍所興,由來尚矣。爻畫肇于庖羲,文字生于蒼頡,圣人所以弘宣教導,博古通今,揚于王庭,肆于時夏。故堯稱至圣,猶考古道而言,舜其大智,尚觀古人之象。《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及四方之志。武王問黃帝、顓頊之道,太公曰:‘在《丹書》。’是知握符御歷,有國有家者,曷嘗不以《詩》、《書》而為教,因禮樂而成功也。”從總結歷史的角度闡明典籍在保存文化、提供經驗、維護政權上所具有的巨大作用。典籍作用雖大,但典籍本身極易遭到破壞。牛弘總結隋以前的典籍聚散的歷史,把典籍遭受五次大的毀滅稱為“五厄”:其一,秦始皇焚書,“先王墳籍,掃地皆盡”;其二,王莽末年戰亂,“宮室圖書,并從焚燼”;其三,東漢末年漢獻帝移都,董卓之亂,“圖書縑帛,皆取為帷囊”,“一時燔蕩”;其四,西晉末年,“劉、石憑陵,京華覆滅,朝章國典,從而失墜”;其五,南朝梁蕭繹收江南圖書聚于江陵,達七萬余卷,“周師入郢,繹悉焚之于外城”。他分析當時的情況說:“今御書單本,合一萬五千余卷,補帙之間,仍有殘缺。比梁之舊目,止有其半。”“今土宇邁于三王,民黎盛于兩漢,有人有時,正在今日。方當大弘文教,納俗升平,而天下圖書,尚有遺逸。”[1]國家藏書與隋朝的帝國身份很不相稱,因此應廣開獻書之路。文帝采納了他的建議。“分遣使人,搜訪異本。每書一卷,賞絹一匹,校寫既定,本即歸主。于是民間異書,往往間出……及平陳已后,經籍漸備。”[2]經整理寫定,凡三萬余卷。使國家藏書的種類和數量都有極大增加。據《舊唐書·經籍志上》記載,牛弘還撰有《隋開皇書目》四卷。這說明,牛弘在征集圖書的同時,還做了類似漢代的劉歆父子所做的整理和編寫書目的工作。因此我們有理由認為,在我國目錄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隋書·經籍志》,包含有牛弘的心血,也就是說,《隋開皇書目》對《隋書·經籍志》的編撰提供了部分藍本。
牛弘是我國歷史上系統總結文獻聚散的第一人,其提出的典籍“五厄”說對后世產生了較大的影響。繼牛弘之后,唐人封演,宋人洪邁、周密,明人胡應麟在牛弘“五厄”說的基礎上,或推而密之,或繼而續之,對歷來典籍聚散的情況進行歸納總結[3],推動了歷來的統治者和學者對典籍興衰命運的關注。所以陳登原《古今典籍聚散考》評價說:“自弘言以后,隋文從其議,搜括天下書,成績可觀。是弘之所言,在歷史上有權威矣。”[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