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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本書的研究角度與范圍

前面已經提到,現存奈良時代的對策文主要保存在《經國集》殘卷卷二十“策下”,平安時代的對策文主要保存在《本朝文粹》《本朝續文粹》《朝野群載》《都氏文集》《菅家文草》《本朝小序集》以及《本朝文集》等總集或者私家集中,計六十四篇,其中策問文、對策文成對出現的共有五十五組。

目前,中日學界尚無一部全面研究日本科舉試策與對策文的專著。

本書的研究角度包括:

第一,對日本的試策制度的考釋。試策是日本科舉的一個重要試項。近來的研究焦點集中在日本科舉制本身,對于科舉試策的考述不多。其實,試策制度的研究對考察日本的科舉制的意義更為重要。隨著文章生試的確立,文章得業生方略試成了日本科舉發展的主流。前面已經提到,文章生、文章得業生試的主要目的不在尋找官吏而在尋找文人,可以說,這是科舉在日本的最大改變。日本科舉在實行一段時間后逐漸開始式微,至11世紀后就不再舉行,但科舉試策的影響還在,對策文成了日本儒家教育的一環,成了訓練思維方式的重要手段。我們對日本科舉制度的研究一定不能矯枉過正,應該客觀看待日本科舉制實施年代問題。

第二,完整的試策文學研究當然包括對策文的整理、研究等各個方面。現有日本對策文文獻缺乏有效的整理、考辨,有的甚至存在錯簡、誤植等現象。對策文的整理包括以下三個方面:文字的整理,誤植、錯簡的校正,對策文創作年代的考證等。

首先,文字整理。在利用對策文文獻進行研究時,文字問題應該特別引起重視。由于現存對策文文獻,如《經國集》的幾個通行版本中所錄對策文,都沒有經過詳細的校考,文字訛誤十分明顯。試舉一例,《經國集》卷二十“策下”卷首紀真象對策“治御新羅”的策問部分“傾蕞爾新羅,漸闕藩禮”一句中的“蕞”字,《群書類從》本錄作“藂”,國民圖書株式會社編輯發行《日本文學大系》第二十四卷《經國集》同樣錄為“藂”。“藂”乃“叢”的俗字,亦可寫作“樷”。但“傾藂爾新羅,漸闕藩禮”的說法語義不通,不可取。實際上,此處的“藂”乃“蕞”的錯訛,此處“蕞爾”語義為“小”,為輕蔑說法。原句改為“傾蕞爾新羅,漸闕藩禮”,則語義通順。像這樣因寫本中“藂”“蕞”字形相近而訛的例子還有很多。再如,同為《經國集》卷二十大神蟲麻呂的“禮法兩濟”對策文起始一句通行諸版本皆作“竊聞孝子不遺,已著六藝之典”,這里的“遺”字,當為“匱”之訛,“孝子不匱”語出《詩·大雅·既醉》:“孝子不匱,永錫爾類。”朱熹集傳:“類善也,……孝子之孝城而不竭,則宜永錫爾以善矣。”類似這樣的文字問題在對策文整理中尤其應該特別注意。

其次,誤植、錯簡的校正。誤植和錯簡問題也是日本對策文整理中應該注意的一個問題。在此僅舉一例,《經國集》卷二十“策下”船連沙彌麻呂對策二首二十一“賞罰之理”和二十二“郊祀時令”之間混入了白豬廣成對策十九“禮樂之用”和二十“李孔精粗”的部分內容,共計二百四十字。無論是《群書類從》還是《日本古典全集》抑或是《日本文學大系》等通行本也都是對誤植部分照錄不誤,不加校改。其他諸如版本間的誤植、錯簡等方面的問題還有很多。顯然,像這樣的誤植、錯簡等現象會給對策文的理解造成障礙,迫切需要一個權威的版本出現。

最后,對策文創作年代。現存對策文文獻中,有的在對策文后注明了試策時間,有的卻沒有注明試策的時間。對那些沒有注明試策時間的對策文,我們根據《類聚符宣抄》《公卿補任》《桂林遺芳抄》《日本三代實錄》等的記載對其考證,從而可以得出其大致的創作年代。對于作年不詳的對策文,有必要對其進行詳細的考證,因為對策文的創作年代對于考察日本的試策制度乃至于分析對策文的文體特征都是十分必要的。

第三,對策文的文體研究。文體研究是日本對策文研究中的重要一環。作為一種科舉應用文體,無論是在語言表述,還是在文體結構等方面,對策文都有自己的特色。對策文主要考察漢文知識,中國經集中的故事、典故均是出題范圍。在行文上對策文采用華麗的四、六駢儷文體,并多用隔句對的修辭方式。結構方面,對策文也有一定的格式并逐步定型化。文體考察是對策文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四,對策文與中日文化的內在關系研究。對策文在形式上模仿唐策,在內容上也多以中國典籍內容為出題依據,因此日本對策文與唐代試策文學關系密切。《魏征時務策》《文選》“天監三年策秀才文”、敦煌知識類蒙書《兔園策府》等都對日本對策文產生了深遠影響。日本對策文中的“辨散樂”“詳和歌”等“擬作”對策文不同于一般的貢舉試策,它們以日本民族文化為論題,成為了解當時日本文化的重要史料。通過對這些對策文文獻的研究,可以了解中日試策文化方面的異同。

日本試策制度源自中國,但又不完全等同于中國的科舉試策。在日本的試策研究中,如何對待中日試策中的“同”與“異”的問題,是必須首先要面對的問題。正如王曉平所說:“在我們研究日本古代文學的時候,細部的‘同’比較容易看出來,而發現整體的‘異’則更需要眼力。如果只見其‘同’而忽略其‘異’,那就容易誤將‘他者’視為‘自我’,或者以‘自我’ 去測度‘他者’,從而錯照了日本文學這面鏡子。”[12]日本引進科舉制的過程,也是一個不斷改進,使之進一步適合日本土壤的過程。當然,相比中國1300年科舉史,日本僅僅在8至11世紀短暫實施過科舉考試,且規模要遠遠小于中國。我們應當在2000年中日文化交流的大背景中探討日本科舉,才能發現其在日本興盛與式微的內在根源,才能做到在中日科舉研究中既肯定其“同”又發現其“異”。從而避免以“自我”去測度“他者”,而錯照了日本科舉試策這面“鏡子”。


[1] 《胡適文集》第12冊,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508頁。

[2] “科舉制與科舉學”國際學術會議成立于科舉制在中國被廢止100周年的2005年,至今已舉辦十一屆。

[3] 陳飛:《唐代試策考述》,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3頁。

[4] [日]加藤周一:《日中關系的現狀與背景》,王曉平譯,《中華讀書報》2007年4月18日第18版。

[5] [日]加藤周一:《日中關系的現狀與背景》,王曉平譯,《中華讀書報》2007年4月18日第18版。

[6] [日]后藤昭雄:《本朝文粹·文體解說》,《巖波新日本古典文學大系》,巖波書店1987年版,第356頁。原文為日文,中文為作者譯出。本書所引日文文獻的中文譯文除特殊注明外,均為本人譯出,下同。

[7] [日]小島憲之:《國風暗黑時代的文學》(補篇),塙書房2002年版,第315頁。

[8] 程千帆:《唐代進士行卷與文學》,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88頁。

[9] 傅璇琮:《唐代科舉與文學》,陜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65頁。

[10] 傅璇琮:《唐代科舉與文學》,陜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09頁。

[11] 陳飛:《唐代試策考述》,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3頁。

[12] 王曉平:《鏡子里的自我和他者》,《中華讀書報》2003年9月24日第1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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