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上絲綢之路與16至17世紀中國文壇:以胡宗憲浙江幕府為中心
- 朱麗霞
- 8510字
- 2025-04-24 20:56:41
二
仁和陳祚明易代后游幕于北京權貴幕府,其《己亥莫春同紀伯紫韓圣秋叔夜張祖望陳子壽沈友圣徐存永吳園次程伯建謝爾元黃仲丹方孟甲宋牧仲鐵帆上人集柳湖蕭寺伯紫將之閩粵叔夜將之永嘉存永將之中州仲丹將之萊陽孟甲將之晉陽人賦詩一章贈別座有李校書侑觴》即作于一次為紀映鐘送行的京師雅集。在京落第舉子紛紛離京而去,但他們離京后多數并未回歸故鄉,而是天南地北,奔赴不同幕府,等待入仕機會,或靜候下次科考,“伯紫將之閩粵,叔夜將之永嘉,存永將之中州,仲丹將之萊陽,孟甲將之晉陽”。其中,紀伯紫即長期在京師龔鼎孳幕府,是年離京,遠赴閩粵。叔夜赴永嘉幕,存永赴中州幕,仲丹赴萊陽幕,孟甲赴晉陽幕,繼續游幕,繼續科考。
曾畹《九月同楊次辛許貞起登夏州城樓》曰:“昨歲計偕今下第(自注:昨歲重陽赴京),兩經佳節倍凄然。”科舉不第,心境凄涼,于是,接受陜西督學徐靜庵之邀,入幕佐政,繼續備考。其《投徐靜庵督學》云:“詩因窮極工何益,家類投荒久不回。欲假高岡雙羽翼,南飛直到鳳凰臺。”寫其兩千里外游幕,迢迢征程,劈面霜風,為等待下次科考。詩文已極其工,但毫無所用,絕美的詩文并不能使他豐衣足食。他最需要的是科舉登第,改變命運,更需要的是朝廷的那份穩定的俸祿。數年后,再度赴京科考,其《織堂川》云:“東井何年聚五星,羸蹄奔走跡如萍。才歸邊塞頭全白,一出羅川草尚青。”這說明,他在邊塞軍幕時間不久便離幕入關,可知他又踏上了赴京科考的征程。嘉定孫致彌,字愷似,康熙十七年(1678)被舉薦博宏前,游幕為生。曾在河南南陽幕府五年之久。博鴻落第,在其準備歸里時,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他的命運。他被邀入出國大使幕府,隨同出使朝鮮一年之久,其《解連環》載:“歸計已定,忽為敏中刺史請于都尉公,邀入鐘離郡幕,期以明夏復入都門。”如此,孫致彌不僅不必為衣食而愁,而且可以觀覽異國風光,同時回京后備考。無錫劉震修落第后南下浙江入幕,友人為之送行,吳綺《送劉震修赴越幕序》云:“虞卿失意,才見諸侯;馮子作歌,徒稱上客。粵稽往事,實用傷懷。豈有才似相如,猶復困同王粲!”鼓勵劉震修珍惜機會,幕府立功,憑借才華必可騰達,必然不會像那位具相如之才卻被困荊州的王粲。“新豐濯酒,竟發跡于鳶肩;定遠投毫,遂成名于燕頷。遇合亦何常之有?英雄非無故而生。試聽雞聲,寧無起舞;遙瞻龍氣,肯許終埋。況乎山號秘圖,異書可訪;城名飛翼,霸跡猶存。誰欲請纓,不少風云之勢;因而作賦,定妝巖壑之才。子其勉于脂車,吾將為之贈策矣。”李中素中進士前長期游幕于山東、山西、廣東等,康熙十九年(1680)游幕上谷,其《庚申六月赴大中丞于夫子上谷幕府便過廣平訪盧菽浦表兄作》即作于赴中丞幕府途中。計東《劍嘯集序》記溧陽宋子邁,由于“家貧,多事,屈首公車”,宋子邁即多年往返于京師幕府、科考與溧陽的征途之中。
正因為舉路艱難,在聞知登第后,狂喜之情溢于言表。曾畹中舉后,投書向友人報喜,其《丁未(1667)出試后投所知》曰:“賦成絲竹楊莊喜,洛下驚傳薦陸機。萬里獨憐慈母隔,全家須待彩衣歸。金瘡老馬嘶春立,玉闕高雕出塞飛。多少親朋吟望苦,滿天梅杏正芳菲。”榮登金榜后,喜訊很快傳遍京師大街小巷,處處傳誦著新進士的名單。驚喜之余,他想到萬里之外慈母的牽掛。進而想象當喜訊傳至家鄉后,全家人都在等待著彩衣歸來,家中老仆則開始忙碌著灑掃庭階迎接新進士,就是老馬也似乎明白了主人的興奮而引吭高歌。而親朋舊友也都聞風而至,齊聚在曾府等待著喜宴開始。紹興金烺《贛州聞沈篤人壹皆南宮之捷詞以志喜并慰董子搢姜亦載》,可知此次南闈,山陰舉子沈壹皆中舉,而董子搢、姜亦載落榜。隨后,董、姜二子亦南下嶺南入幕。
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入幕謀生的腳步,即使受到不公的冷遇和慢待。萬歷年間,梅國楨盛邀袁中道入幕佐政,多次書札相招而被拒,袁中道《珂雪齋集》卷一二《塞游記》中表示:“明公廄馬萬匹,不以一騎逆予,而欲坐召國士,胡倨也?”辭幕而去。當然,高薪聘請而拒絕入幕的非常稀少,袁中道的辭幕不具有代表意義。閻爾梅(1603—1662)曾參史可法幕府,并極力勸說史可法進軍山東、河北等地,以圖恢復。清初定鼎后,閻爾梅挈婦將雛應聘巡撫趙福星之幕,為衣食家口,投奔新朝,計東因奏銷案遭罷黜后,開始了其一生入幕求食的奔波之路。他深信,憑自己的才華找到一份幕府書記之職當輕而易舉,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信心。結果求職信幾乎雪片般發出,亦多石沉大海。自己登門求職,也多被拒之門外。他高估了顯貴的收入和他們的胸懷,結果久滯“兩河間,仰而依人,無一善狀”[32]。不僅大失所望,而且身陷囹圄。即使謀到一份幕僚之職,自視幕中陳琳,似乎也只是一廂情愿,他的才氣根本沒有引起幕主的重視,憤然辭去。他在《與同年錢湘靈書》中訴說離開河南幕府的原因:“仆向客中州,亦曾遇某公,相待頗厚。而仆意怏怏。不久辭去者,觀其厚仆與彼中一老傖無異。仆恥與為并。”[33]因為在幕府中未能受到足夠的人格尊重,尊嚴受挫辭幕而去。計東在中州的時間非常短暫,他認為士寧可固窮也不能受辱。然而,他很快就有所調整,并安慰自己:“士既已不能自立,降志依人,何所不可忍者?”[34]既然依人幕下,奔走衣食,還有什么不能忍受?譚左羽在昌平任幕僚,因待遇比唱曲的戲子優伶還低而感到尊嚴受損,“有不豫之色”。朱彝尊“叩其故,則以賢主人好音樂,延吳下歌板師。所進食單恒倍主客之奉,思辭之歸”。朱彝尊真誠勸其不必介意,夫“歌板師之教曲,在兄未適館以前,主人既置之別館,不與共席。每食但與兄偕,則能類族辨物矣。食單之豐,譬諸以魚飼貍、以肉喂犬,于兄何損焉”[35]?朱彝尊認為,譚左羽能夠享受到與主人同桌共餐的待遇,而伶人戲子則被置之別館,這足以證明主人對譚才子的另眼相待了。李漁《笠翁詩集》卷六《誡隱詩》云:“曼倩休嗟粟一囊,居官姓字易流芳。”以自己的經歷所獲勸告遺民出而游幕。入幕求生,即使被人議論甚至誤解,也在所不惜了,生存是第一位的。計東出游官員之幕,其友人汪琬即諷刺責難,謂其不安于隱。遺民呂留良也堅決反對入幕求生,但是呂留良自己經營印書業,他不存在生計的困難。對于缺少家產的人來說,就不得不首先考慮生存的問題。
入幕可觀的經濟收入不斷地吸引著大批文士,那些反對的聲音被淹沒在入幕的滔滔洪流中。計東即真誠地道出了入幕者的真實心態:“我母年六十五矣,我亦無同產兄弟。我有賢子能助我養母,不幸早逝。今有子一人,年二十而未成立。我十余年來未嘗一日不勞苦于四方,以謀菽水也。舊交若汪子且不知我,而疑我責我,我惟自咎其無治生之才,以至于此。未嘗以一言自白也。”[36]由于“無治生之才”,對于汪琬的責難計東也就顧之不及了,亦不必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這正是前文中屈大均、閻爾梅等所強調的入幕理由。計東《看云亭記》云:“予困廢侘傺久矣。生平以諛言進貴人,為嫉予者所訕笑。”[37]作為正統文人,任誰都會對獻媚貴人的行為鄙之賤之。但是,如此才華卓犖的計東卻違心地討好貴人,不顧友人諷刺譏笑,也就是說,為了生存,沒有不可以放棄的。計東反復在其詩文中申述其出游的原因,“予也同為人子,家有老母,年六十余矣。有子一人,既坐廢于圣世,又不能躬耕家食,為其親甘旨之謀,窮年惶惶奔走,負米依人,忍辱遙見家山,不能奮飛南還”[38]。因此,計東數十年“錮廢頹墮,不足恨,而日營營焉,勞辱其身心于仰事俯育之謀,天既不遽與我以溝壑,又不使之稍有余,得以杜門息交,讀書為文,稍慰其胸臆”[39]。
沈受宏認為,能夠被幕主選中,乃文人之大幸。首先解決的是衣食問題,其次便是學問得有所托,其《送許九日赴浙撫幕序》追憶為陸桴亭赴馬國柱幕府送行時的臨別之言曰:“吾儕小人,衣食所部之地者,寔寵嘉之。……人情愛鄉國而思父母。”從家族鄉里觀念上支持友人游幕。其《上督學趙公書》中反復申明進入趙宗伯幕下的懇切希望:
松江府學諸生沈受宏,謹叩首,上言大宗師閣下:受宏少讀古人之文,竊見韓愈有三上宰相書,又上于襄陽書。蘇洵有上歐陽內翰書。是二公者,皆以賢士負文章之望。而方其困厄在下,欲求一日之知于當世之賢公卿,獻其所為文章,不嫌于干請自進者之為,何哉?馬之良者,期于伯樂;玉之美者,期于和氏。士之能文章者,亦以得遇知己為幸。非若營私圖利之事,以干請自進為嫌也。伏惟大宗師奉天子命,視學東南。東南志士,無不聽取舍、受賞罰于公堂之下,位固榮矣,體固嚴矣。然諸生之稱曰宗師,大宗師之稱諸生曰諸生,則是猶師弟也。
當會試報罷,許多人走向幕府。沿途水陸征程、投宿伙食、幕府工作、余暇思鄉、友人通信、幕府雅集、異鄉見聞等都反映到幕客的詩文之中。如錢塘陸次云,科舉不第,游幕公卿之間,其繼室王氏著《似見篇》,陸次云為之序云:“余生計甚艱,將應貴陽太守之聘……余至夜郎,太守旋以憂去。余不及二載而歸。……居一載,余生計益艱。八閩總督自南歸,將聘余而之北。……復受偏沅巡撫之聘。撫軍以國士待余,余欲歸省親,不即得。……歲丁巳,余于元旦忽驚寤,心甚憂。”序中追敘了前后八年的游幕足跡。康熙九年(1670)約35歲,西赴夜郎,當是這位困于場屋的舉子首次遠行游幕。這次西行,有《九歈》詩,《序》曰:“《九歈》者,次云楚游之所作也。余兩作楚游矣。庚戌(1670),嘗泛洞庭,有五溪之游。越十有二年,歲癸亥(1683),又泛洞庭,有三湘之役。”第二次出行,有《黔游紀行》十八首組詩,收入《澄江集》中。其中記載其旅程:“昔游夜郎,已越八載。當時心苦,不敢作詩。轉溯故情,聊陳所歷。”《黔游紀行》描述了其旅途的路線:從杭州由內河出京口,溯長江西上,經金陵、湖口、武昌、岳陽,至洞庭南下湘江,再由武陵轉湘西,入黔中。由于友人的去職,他并未能留居三載,只在貴州滯留了不足兩年,其返當在康熙十一年(1672)。在杭州居一載,康熙十三年(1674),北上京師赴李天馥之邀入幕。未幾,陸次云又離京南下經洞庭入沅湘巡撫幕府。其間,康熙十五年(1676)夏,曾回杭州。此前后的數年,都在沅湘幕府。當妻子王氏病逝時,他仍在沅湘。康熙九年(1670)至康熙十六年(1677)的八年中,陸次云在不同幕府謀生。赴幕途中的觀山覽水,幕府工作之余同僚唱和游覽,遂創作了大量的詩詞文賦。并記述西南少數民族的風情,其《八譯史》等五種著作的多數都作于游幕貴州兩年的觀察,其《芙蓉城四種》(今存前三種,見《中國叢書綜錄》)亦當作于湖南。在吳三桂幕府深得器重,由于在幕府中對吳藩的生活了如指掌,所以當吳三桂被平后,陸次云有小說《圓圓傳》傳世。當陸次云回杭州料理完亡妻的喪事后,隨即北上京師應博鴻之薦,己未博鴻報罷,在京師又居留了近三年之久。康熙二十九年(1690)秋,赴河南郟縣令之任。上任不久,遭遇母喪,即回里丁憂。同年冬尚在郟縣。隨后赴沅湘友人幕府,時間即康熙二十二年(1683)前后。同時博鴻報罷的吳雯亦赴長沙幕府,吳雯《陸云士至潭州阻晤》四首即記載了在潭州遇到陸次云的欣喜,其三云:“一月瀟湘似病僧,官衙鹵簿避中丞。何來飛下王喬舄,欲問仙源總不能。”吳雯游幕瀟湘月余,在官衙內處理紛亂不清的鹵簿。突然遇到舊日友人陸次云令他驚喜不已,遂喻之為仙人“王喬舄”。其四曰:“草檄羅含心幾灰,江郎彩筆對江梅。長沙自昔多才子,大半承明散后來。”即是寫幕府工作司筆札的辛勞。康熙二十三年(1684)春,陸次云三度入京“候選詮曹”,隨身攜帶自己的《北墅緒言》在京師遍請名流撰序,其中汪霦、李天馥、高士奇等都于是年春為之撰序。此次赴京,得江陰知縣之任。江陰任上,聘請友人洪升入幕,洪升于康熙二十六年(1687)秋至康熙二十七年(1688)春在江陰陸次云幕府近半年,相互唱和。其間,赴江陰參加陸次云雅集者尚有吳綺、錢澄之、余懷、宋實穎等江南才子。吳綺《江陰陸天濤明府招集署齋》(其一)云:“訪戴何來系短槎,士龍為政俗無嘩。官齋地隙常鋤菜,海國風濤好種花。”描寫陸知縣衙門的清靜與知縣的清廉:官府內所有的空地上都種植蔬菜,一定程度上減輕了縣衙的財政支出。江陰任內,付梓刊刻了《陸次云雜著》。尤侗《澄江集序》云:“吾吳之有江陰,亦一壯縣也。吾友陸子云士令于是,予嘗過而問焉。見其錢谷紛拏。簿牒往來,應接不暇。以彼其才,固當勝任有余。乃于談宴之次,忽出一編示余曰《澄江集》。”伴隨陸次云一生的即游幕、創作、離幕、入幕及短期的做官,在游幕之途完成了他一個詩人的使命,盡管這是他未曾預期的。
計東、許師六皆博鴻報罷。計東留京師,入高官幕府。許師六歸里,郁郁不樂,遂出游幕府,“溯大江,覽秋浦、齊山之勝,既倦游歸,即……集其所得于游屐藥鐺間者為詩若干首”[40],請計東為序。計東在序中對許師六的選擇表示真誠認可。清初文壇上幾乎所有有所建樹的文人無論后來為官與否都曾有過游幕的經歷。王嗣槐入陜西歧陽縣縣令鄭柏園幕,后嗣槐以文采得入京城相國馮溥幕府。南豐梁份(1641—1729),字質人,50歲時出游幕府,西至陜西、寧夏、青海,南到云南、貴州,遍及中原數省,行程數萬里。沿途考察山川形勢,遍歷燕、趙、魏、齊、秦、晉之墟,訪古今成敗得失,探游牧民族的風土人情,搜尋遐荒軼事,并將其見聞一一記述下來,著有《西陲亥步》《圖說》《西陲今略》等凡40卷。青浦陸慶臻(1613—1693),字集生,易代后終身游幕燕晉間,著《薺庵詩稿》。山陰何嘉延,字奕美,明末御史何宏仁子,易代后游于四方,歷佐幕府,詩文頗富。
時勢使然,風會所趨。基于明清幕府文化的普遍性,關涉社會、文化、歷史、風俗、政治、軍事等多方面,難以在一個課題中解決所有問題,也不可能以一個課題即將幕府文化研究清楚。故本書選擇明末清初近一個世紀的著名幕府作專門探討。晚明至清初歷史文化的巨大沖突與戰爭背景,這是幕府文化特別發達的時期。易代之際,由于穩定社會的需要,清初戰爭持續近半個世紀,許多封疆大吏建立幕府,聘用大批具有各種才藝的文人入幕,于是幕府與文人遂結下不解之緣。
政治軍事的需要,財富的巨大誘惑,強烈地吸引著有才之士。唐代邊塞詩的繁榮即與邊關幕府密切相關,科舉的新及第人,照例就辟外幕,而科舉落第的布衣流落才士,更多因緣幕府,躡級進身。明代由于政治體制與幕府性質的變化,文人的游幕與前代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明代中期以后,幕府空前繁榮。尤其是嘉靖以來,由于戰爭的需要,許多封疆大吏需要大批助手。于是,幕僚開始出現,許多科舉不得志的文人走向幕府。清初,戰爭持續數十年,許多封疆大吏組建幕府,聘用大批具有各種才藝的文人入幕佐政。清代中期(從乾隆年間)以后,幕府文化日益發達,方面大臣繼續大量聘請幕僚人員,但多已非軍事需要,而是治國和學術的需要,雖然清代后期的各大幕府又是基于軍事的目的擴大幕府,但多與西方文化相融合,已非傳統意義上的幕府。基于此,本書選取明代中期坐鎮東南的胡宗憲幕府為關注目標,深入探討大航海時代到來之后中國文壇的反應。
胡宗憲幕府是明代最著名的幕府,其幕府的文學文化活動直接引領了時代潮流。胡宗憲是嘉靖十七年(1538)進士。嘉靖十九年(1540),18歲即出任山東益都知縣,初步展露了其政治軍事才能。作為威震一方的軍事將領,在海防動蕩時期,有力地鞏固了邊防,穩定了大明江山。胡宗憲禮賢下士,其幕府中會集了大批政治、軍事、文學精英,從而對文學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1] [美]亨利·基辛格:《論中國》,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38頁。
[2] 尚小明:《學人游幕與清代學術》,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版,第45頁。
[3] 在有關幕府的研究中,史學領域是重鎮,多集中于清代,茲略。對清代以前的幕府研究論著有:李晚成《中國幕府制度考論》,《上海師范大學學報》1988年第1期;戴偉華《唐代方鎮文職僚佐考》,天津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郭潤濤《中國幕府制度的特征、形態和變遷》,《中國史研究》1997年第1期;石云濤《唐代幕府制度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何齡修《史可法揚州督師期間的幕府人物》,《燕京學報》新3、4期,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陳寶良《明代幕賓初探》,《中國史研究》2001年第2期。幕府與文學之關系,近年來也引起學界的高度關注,主要研究成果有:戴偉華《唐代幕府與文學》,現代出版社1990年版;戴偉華《唐代使府與文學研究》,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楊國宜、陳慧群《唐代幕府文人的境遇》,《天府新論》1991年第5期;劉磊《北宋洛陽錢幕文人集團與詩文革新》,碩士學位論文,陜西師范大學,2000年;陸嬋娣《李商隱幕府詩研究》,碩士學位論文,暨南大學,2007年;咸曉婷《元稹浙東幕府文學研究》,碩士學位論文,浙江大學,2007年;馬茂軍、謝資婭《西京幕府作家群的散文創作》,《遼寧教育行政學院學報》2006年第1期。這些研究成果充分說明,幕府文學正日益引起學界的重視。
[4] 參見張純明《清代的幕制》:“元明以后幕職和以前迥然不同。法定的佐治人員形同虛設,位卑祿微,不足輕重,人以雜流目之。地方官吏辦事不能無人,法定的人員既然不中用,只好在法定以外謀求補救的辦法。明清式的幕友就是這樣來的。在性質上,明清幕賓與漢唐幕制為截然兩事。后者姓名達于臺閣,祿秩注于銓部;前者不過地方官的私人而已。”《嶺南學報》1949年第9卷第2期。
[5] 高浣月:《清代刑名幕友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頁。
[6] 《世宗憲皇帝實錄》,雍正元年三月乙酉。
[7] 金兆燕:《嚴漱谷先生七十壽序》,《棕亭古文鈔》卷7,《續修四庫全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442冊,第345頁。
[8] 徐渭:《代贈金衛鎮序》,《徐文長逸稿》卷14,《徐渭集》,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612頁。
[9] 計東:《送唐萬有游廣陵序》,《改亭集》卷7,《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20頁。
[10] 計東:《送唐萬有游廣陵序》,《改亭集》卷7,《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20頁。
[11] 計東:《送唐萬有游廣陵序》,《改亭集》卷7,《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20頁。
[12] 周茂源:《鶴靜堂集》卷11,《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19冊。
[13] 計東:《又與錢湘靈書》,《改亭集》卷10,《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61頁。
[14] 大汕:《送藥亭梁解元會試》,《離六堂集》卷3,萬毅等點校,中山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65頁。
[15] 計東:《許師六詩草序》,《改亭集》卷3,《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581頁。
[16] 計東:《許師六詩草序》,《改亭集》卷3,《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581頁。
[17] 沈德生:《秋水庵花影集序》,施紹莘《秋水庵花影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
[18] 孫枝蔚:《家無言將歸黃山因極稱住山之樂以勸其行三十二韻》詩后所附,《溉堂集》卷6,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308頁。
[19] 計東:《送孫無言歸黃山序》,《改亭集》卷6,《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16頁。
[20] 魏禧:《與周青士書》,《魏叔子文集外篇》卷6,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86年版。
[21] 計東:《送黃復仲序》,《改亭集》卷6,《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15頁。
[22] 計東:《送黃復仲序》,《改亭集》卷6,《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15頁。
[23] 歸莊:《族祖元祉及陳碩人雙壽序》,《歸莊集》卷3,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
[24] 歸莊:《王峰完節錄序》,《歸莊集》卷3,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
[25] 戴名世:《溫溁家傳》,《戴名世集》卷7,中華書局2000年版。
[26] 顧炎武:《常熟陳君墓志銘》,《顧亭林詩文集·亭林余集》,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160頁。
[27] 計東:《送韓燦之之浙江幕府序》,《改亭集》卷6,《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10頁。
[28] 計東:《贈徐山仿序》,《改亭集》卷5,《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598頁。
[29] 張煌言:《徐允巖詩序》,《張蒼水集》,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12頁。
[30] 朱彝尊:《曝書亭全集》卷41,王利民等校點,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年版,第465頁。
[31] 計東:《送唐萬有游廣陵序》,《改亭集》卷7,《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20頁。
[32] 計東:《又與宋牧仲書》,《改亭集》卷10,《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60頁。
[33] 計東:《又與宋牧仲書》,《改亭集》卷10,《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661頁。
[34] 計東:《又與宋牧仲書》,《改亭集》卷10,《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661頁。
[35] 朱彝尊:《寄譚十一兄左羽書》,《曝書亭全集》卷31,王利民等校點,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年版,第387頁。
[36] 計東:《送唐萬有游廣陵序》,《改亭集》卷7,《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20頁
[37] 計東:《看云亭記》,《改亭集》卷9,《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45頁。
[38] 計東:《見山樓記》,《改亭集》卷8,《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43頁。
[39] 計東:《又與錢湘靈書》,《改亭集》卷10,《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661頁。
[40] 計東:《許師六詩草序》,《改亭集》卷3,《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齊魯書社1997年影印本,集部,第228冊,第5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