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域生命與文化現(xiàn)實
- 王保中
- 18939字
- 2025-04-24 20:37:24
前言
一 選題契機
偉大的作家都是偉大的,但是他們偉大的原因卻各有各的不同。關于莫言同馬爾克斯的文學關系比較問題,一段時間之內仍停留于魔幻主義的模仿、民間立場的排斥等亟待深化的認識水平之上。莫言也說過,他翻了幾頁《百年孤獨》,看出自己和加西亞·馬爾克斯具有共同的敘事愛好,然后就放下書本開始創(chuàng)作;同時,兩人都是想沖擊諾貝爾獎的作家,馬爾克斯已經(jīng)成功,莫言隨后也成功了;并且,隨著尋根文學的退潮,曾經(jīng)啟動并風靡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與尋根文學的關系研究被一度冷落下來;同時,由于歷史、文化、翻譯、美學差異種種原因,中國漢語文學界目前僅有一位榮獲諾貝爾獎的作家,這對于中國這個文明古國以及具有諾貝爾文學獎情結的國人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和更深的期盼!同時,拉美作家,尤其是馬爾克斯作品的文學資源很難說已經(jīng)被我們吸收到位,而莫言的作品學到了馬爾克斯的什么?學的如何?又是如何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在擺脫和領會融合的道路上究竟走了多遠?加西亞·馬爾克斯就是在學習福克納重復寫作建設“南方世界”的路向上,逐漸由模仿到粉碎、互文從而形成“馬孔多世界”,并最終獲得諾貝爾獎的。在文學意義的建構上,他留下了讓西方學者和世界讀者回眸的一筆。喜歡重復書寫的莫言是如何把其“東北高密鄉(xiāng)”建成世界性的、全人類性的,尤其是具有中國民族表征的文學世界并最終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為老百姓寫作”的莫言能不能繼續(xù)為人們寫出有價值的作品?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把莫言和賈平凹、馮冀才、鄧友梅歸屬于鄉(xiāng)土市井小說,這是否可以完全概括莫言小說的內涵?莫言和馬爾克斯兩人從文學資源、成長背景、書寫語境等方面有相似之處,但又有更多不同之處,魔幻主義的模仿等是否能夠概括兩個文學世界的關系?等等。總之,無論從文學及文學史、流派史和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論的分析和構建上,還是從諾貝爾文學獎情結的最終解開上,莫言和馬爾克斯的文學作品比較研究就有了堅實的文學(文學史)基礎和重要的學術價值。
二 研究范圍
由于莫言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生產一部大塊頭作品,同時,馬爾克斯尤其是莫言的作品數(shù)量之大,在現(xiàn)當代文學史上能夠與其匹敵者甚少;馬爾克斯的著作和國外研究資料的國內翻譯相對有限,等等。本書的比較范圍主要包括兩人以魔幻現(xiàn)實主義為主要特色的長篇小說,并且,相關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短篇如有涉及,也會作為資料使用。筆者主要選擇莫言到目前為止的全部長篇小說(當然偶爾會使用他的短篇小說和文學理論作為旁證)11部:《紅高粱家族》(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87年版)、《天堂蒜薹之歌》(《十月》1988年第1期,作家出版社1988年版)、《十三步》(作家出版社1989年版)、《酒國》(湖南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食草家族》(華藝出版社1993年版)、《豐乳肥臀》(作家出版社1995年版)、《紅樹林》(海天出版社1999年版)、《檀香刑》(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四十一炮》(春風文藝出版社2003年版)、《生死疲勞》(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蛙》(上海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選擇馬爾克斯的馬孔多世界小說九部:《枯枝敗葉》(1955年)、《藍寶石般的眼睛》(短篇小說集)(1955年)、《惡時辰》(中篇小說)(1961年)、《上校無人來信》(中篇小說)(1961年)(陶全平譯,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格蘭德大媽的葬禮》(短篇小說)(1961年)、《百年孤獨》(1967年)(高長榮譯,十月文藝出版社1984年版)、《家長的沒落》(1974年)(伊信譯,山東文藝出版社1985年版)、《霍亂時期的愛情》(1985年)(盧炳瑞主編,北京銀冠電子出版有限公司2001年版)、《迷宮中的將軍》(1989年)(南海出版公司2014年版。為了追求政治效果,馬爾克斯的創(chuàng)作已發(fā)生寫實化轉向,它以寫實為主,本書只在關涉處提及該書)。其他還有《小說的氣味》(當代世界出版社2004年版)、《和大家對話》《莫言研究資料》(楊楊編,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等。
三 研究方法
1.文本細讀法。文本是文學活動的核心媒介。在文本細讀的基礎上,結合文學現(xiàn)象學、符號學、文學社會學等奠定比較研究的文本基礎。
2.影響比較和平行比較法。主要從解構、對話、互滲律、佛教內涵、變態(tài)人物、女性形象、情愛等方面進行平行比較研究,梳理其文本特征的異同及其原因,同時輔之以影響比較研究。
3.文獻梳理和實證法。將文本資料、作者自述資料、他人評價資料結合起來進行實證比較研究。
4.理論透視法。在文本閱讀基礎之上,采用合適的理論視角(如人類學、心理學、社會學等)進行透視研究。
四 選題意義
(一)理論意義
1.以馬爾克斯、莫言為原點,以世界文學思潮為方向,梳理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思潮的地域發(fā)展線路。
2.以文學地理文化為支點,辨析莫言、馬爾克斯文學世界(馬孔多和東北高密鄉(xiāng))、書寫策略、文學風格等方面的異同及其原因。
3.在反思西方理性的偏執(zhí)和西方中心主義的基礎之上,重估中國、西方、拉美等地域的文學形式、思維方式、美學風格的價值,在魔幻現(xiàn)實主義世界文學思潮之下,展現(xiàn)其“俗而彌新”的現(xiàn)代美學風格。
4.以文本分析為基礎,顯現(xiàn)馬爾克斯和莫言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成功,以民族地域文化、民族文學形式為主干,融合世界文化和文學形式的創(chuàng)造性成果。
5.在梳理文學史和文學思潮的基礎之上試圖闡明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資源的異同。
(二)現(xiàn)實意義
1.厘清莫言創(chuàng)作的成功并非是否擺脫魔幻現(xiàn)實主義,而是怎樣更加卓越地運用魔幻現(xiàn)實主義并有所超越。闡明莫言和馬爾克斯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發(fā)展方向,并為中國作家融合發(fā)展世界文學思潮和民族文學提供了一個成功的個案分析。
2.從解構、對話兩方面,透析莫言和馬爾克斯在文學文本中如何對待西方文化資源和本民族文化資源。他們既擁抱又批判、既模仿又反叛西方和民族文學(化)資源的文學創(chuàng)作態(tài)度、過程和作品,敞開莫言如何集古今中外于一身,出神入化地開拓具有中華性、世界性、人民性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世界圖景。在“新絲路文化”的發(fā)展路向之下,為當代中國文學的發(fā)展提供了一個可供分析判斷的個案。
3.在世界文學思潮之下,從地理文化環(huán)境、魔幻、弒神、對話等方面試圖勾畫出莫言先生模仿吸收、融化、擺脫的線路,窺視莫言和馬爾克斯的馬孔多世界的關系地圖,為民族藝術世界的建構提供個案分析。
4.從解構、多維對話、原始思維、佛教內涵、變態(tài)心理、生命傾訴等方面,闡明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民族風格表征和成因。在當前全球化語境下,展現(xiàn)中國新時期小說發(fā)展的實績,借此勾勒出中國新時期“小說絲路”的蹤跡。
五 國內相關重要研究文獻綜述
(一)關于莫言的研究現(xiàn)狀
1.關于莫言作品的個案研究數(shù)量較多
如雷達的《游魂的復活——評〈紅高粱〉》(《文藝學習》1986年第1期),以福克納的神話模式和中國的比興,解釋莫言的神秘機制。李陀的《現(xiàn)代小說的意象——序莫言小說集〈透明的紅蘿卜〉》(《文學自由談》1986年第1期),用意象來探討莫言小說的民族性和世界性的融合努力。程德培的《被記憶纏繞的世界——莫言創(chuàng)作中的童年視角》(《上海文學》1986年第4期),從敘事的童年視角和心理的過度壓抑等方面,探討莫言的文本印痕及其機制。雷達的《歷史的靈魂與靈魂的歷史——論紅高粱系列小說的藝術獨創(chuàng)性》(《昆侖》1987年第1期),從叛逆精神、酒神精神、紅高粱精神等方面,探討莫言作品的生命內涵及其對國家文學建設的努力和意義。王干的《反文化的失敗——莫言近期小說批判》(《讀書》1988年第10期),從接受角度批判莫言小說中“感覺丑”的審美思想的反文化傾向。吳炫的《高粱地里的美學——重讀莫言的〈紅高粱〉系列》(《文科月刊》1988年第11期),揭示稚拙、荒涼、野蠻輪回的審美寓意(現(xiàn)代性和反現(xiàn)代性結合在一起)。陳炎的《生命意志的弘揚 酒神精神的贊美——以尼采的悲劇觀釋莫言的〈紅高粱家族〉》(《南京社聯(lián)學報》1989年第1期),以尼采的悲劇、超人哲學為視角,透析文本內外的少年中國精神,以及種的退化的擔憂。丁帆的《褻瀆的神話:〈紅蝗〉的意義》(《文學評論》1989年第1期),分析了莫言的民族神話“以丑為美”的風格表征。鄧曉芒的《莫言:戀乳的癡狂》[1],分析莫言《豐乳肥臀》中上官金童對“尋根”作家的思考解構,這和鄧曉芒的實踐美學理論是一致的。賀紹俊、潘凱雄的《毫無節(jié)制的〈紅蝗〉》(《文學自由談》1988年第1期),對莫言的語言、丑惡意象的選用進行抨擊。唐韌的《百年屈辱,百年荒唐——〈豐乳肥臀〉的文學史價值置疑》(《文藝爭鳴》1996年第3期),從安泰、女媧來批判其審美的不足。張軍的《莫言:反諷藝術家——讀〈豐乳肥臀〉》(《文藝爭鳴》1996年第3期),從言說方式、情景、結構三維度解讀《豐乳肥臀》的反諷性(與其說是反諷,不如說是解構和象征)。陳思和的《歷史與現(xiàn)實的二元對話——兼談莫言新作〈玫瑰玫瑰香氣撲鼻〉》(《鐘山》1988年第1期),指出莫言用夢境來詮釋歷史,并對莫言的粗鄙提出批評。謝有順的《當死亡比活著更困難——〈檀香刑〉》(《當代作家評論》2001年第5期),從劊子手、看客、被處罰者等方面進行人性分析。洪治綱的《刑場背后的歷史——論〈檀香刑〉》(《南方文壇》2001年第6期),則從形式、刑文化、戲、人性等角度切入。周景雷的《紅色沖動與歷史還原——對莫言小說的一次局部考察》(《當代文壇》2003年第1期),分析莫言天馬行空的紅色歷史建構的緣由。吳義勤的《有一種敘述叫“莫言敘述”——評長篇小說〈四十一炮〉》(《文藝報》2003年7月22日),簡述其三條線索、人性復雜、語言洪流等。宋明煒的《對戰(zhàn)爭歷史的民間審視:〈紅高粱〉》(陳思和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分析莫言對民間歷史的構建,等等。關于莫言小說的個案研究較多,從中大致可以看出,以2001年為界,自《紅高粱》以來,莫言的文學作品逐漸獲得諸多個案批評者(家)的認可。這期間,在莫言作品的個案研究中,莫言的生命精神、民族文學建構、民間文學建構、紅色文學基因、文化內涵等受到較多認可,但是其文學風格隔三差五地被以“丑”“粗鄙”等稱謂被批評,莫言的這種對西方中心主義的“理想—優(yōu)雅”風格的反思、對民間文學的追求、“作為老百姓”的創(chuàng)作視角、魔幻現(xiàn)實主義思潮的中國化等問題沒有受到應有的研究和衡量。冷戰(zhàn)思維和莫言的小學生文憑(大家忽視了莫言的文藝學碩士的身份),及其坦誠的自述態(tài)度,老百姓的語言追求等,這些現(xiàn)象使大家誤解了莫言。在民族文學塑造、民族精神的高揚、國民人格的文化探討、生命的價值和意義等方面,和馬爾克斯小說一樣,莫言小說有崇高的追求和很深厚的文化基礎。這些現(xiàn)象為莫言學的進一步發(fā)展提供了基礎。
2.將莫言研究奠基在思潮之內
如朱向前的《深情于他那方小小的郵票——莫言小說漫評》(《人民日報》1986年12月8日),用“文學共和國”的營造來分析莫言、福克納的共同點。王炳根的《審視:農民英雄主義》(《文藝爭鳴》1987年第4期),從父輩、子輩兩代來考察農民英雄的人道,以及反戰(zhàn)藝術主觀塑造的歷史責任。金汗的《評今年小說新潮中的莫言——兼論當今“新潮小說”的某種趨優(yōu)走向》(《浙江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7年第1期),在小說新潮的背景下,把莫言小說的中國化作為一種文學走向。賀仲明的《逃避與追尋》[2]分析了莫言小說的鄉(xiāng)村情結。李潔非的《莫言小說里的“惡心”》(《當代作家評論》1988年第5期),以存在主義探討莫言小說人的“獸性”感性書寫的哲學意義等。因此,在思潮之內研究莫言不是新鮮事,把莫言放在思潮之內進行研究代表著這一段時期莫言研究的較高水平。莫言較早被放在尋根文學、新歷史主義等思潮之內被研究。很明顯,這種研究并沒有被深入貫徹下去,關于莫言的思潮研究一度被中斷,更不用說出現(xiàn)比較全面系統(tǒng)的莫言魔幻現(xiàn)實主義思潮的相關研究了。其原因在于,首先,莫言、馬爾克斯本身的作品數(shù)量多、內容豐富,并且佳作不斷,因此,有分量、有深度的相關思潮的系統(tǒng)研究顯然還遠遠不夠;其次,由于20世紀80年代開放的程度有限,大家都被吸引到存在主義風潮之內,邊緣性文學的系統(tǒng)研究被擱置了。相對于尋根主義、紅色經(jīng)典、新歷史主義等研究文章,本書的重要特點是在魔幻現(xiàn)實主義思潮之內展開莫言和馬爾克斯長篇小說的比較研究。
3.階段性整體研究
如季紅真的《憂郁的土地,不屈的精魂——莫言散論之一》(《文學評論》1987年第6期),從狂歌的敘述方式、抑郁的基調、寫實與象征、時空、語言等方面進行整體歸納,主要偏重于道德分析。季紅真的《現(xiàn)代人的民族民間神話——莫言散論之二》(《當代作家評論》1988年第1期),從審美的性、經(jīng)驗和神話的結合、語言的民間化等方面,探討莫言小說的異質性。李德明的《天然的歧途——莫言作品側識》(《文學評論》1989年第2期),簡述社會轉型時的價值失范及莫言童年經(jīng)驗的文學資源作用。王德威的《千言萬語 何若莫言》(《讀書》1999年第3期),從歷史空間的建構、流派的離合、文本—身體—歷史主體等方面,探索莫言文本的黑洞。樂鋼的《以肉為本 休書“莫言”》(《今天》2000年第4期)論述莫言小說的身體敘事、狂歡化特點。王金城的《理性處方:莫言小說的文化心理診脈》(《北方論叢》2002年第1期),從童年經(jīng)驗、創(chuàng)作觀、批評的缺席等方面,批評莫言的審丑傾向。羅小茗的《輕逸——論莫言的短篇小說》[3]分析了文學語言化轉向后的輕逸文本傾向。陳思和的《中國近年小說的民間敘述》[4]采用民間、廟堂、知識分子視角透視莫言的民間敘述。“《天堂蒜薹之歌》里,作家圍繞一個官逼民反的案件反復用三種話語來描述公文報告的廟堂話語、辯護者的知識分子話語和農民自己陳述的民間話語,雖然不成熟,但這種敘述語言的變化與小說敘述的多元解構卻是莫言的獨創(chuàng)。”[5]李敬澤的《莫言與中國精神》(《小說評論》2003年第1期),簡論莫言與說書及中國精神的勾連。王愛松的《雜語寫作:莫言小說創(chuàng)作的新趨勢》(《當代評論》2003年第1期),簡述莫言小說語言、敘述的錯雜疑慮等。有關莫言作品的階段性整體研究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特點:操刀者多是文藝批評界的大家,大多從文學界現(xiàn)狀,或者莫言作品的文本現(xiàn)實,或者某種理論視角等不同方面出發(fā),展開具有說服力的論述。文章不多,但是論述系統(tǒng)、專業(yè)、有特色。為莫言作品被讀者深度接受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為莫言創(chuàng)作的健康發(fā)展提供某種支持和指引。由于莫言仍然處于創(chuàng)作的旺盛期——新作將不斷涌現(xiàn),馬爾克斯的譯著質量也不斷提高,所以,相關的階段性整體研究將不斷向前推進。
4.進行歷史性或裂變研究
如夏至厚的《紅色的變異——從〈透明的紅蘿卜〉、〈紅高粱〉到〈紅蝗〉》(《上海文論》1988年第1期),論述了莫言由溫厚的文風到殘缺和完美不可分的美學思想的建立進程:“人類意識到自己的殘缺,意識到自己割不斷動物的尾巴,意識到所有的理性旗幟飄揚的地方都有著非理性本能的沖動。人改寫人的本質,人打破了對人自身的迷信,人在更深入的一個層次上追索到了人的存在,人的自覺不愿再以扭曲自身去順從什么關于‘人’的規(guī)定。曾經(jīng)遭到貶抑的人的生命沖動,如今被認為是對人的正常的對自然生命的追求。非理性主義的盛行,也使人們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把人類帶入現(xiàn)代社會的工業(yè)文明。”[6]何向陽的《一個叫“我”的孩子》(《莽原》2002年第3期)歷史地勾勒出莫言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的孩子形象及其戀母傾向。張清華的《敘述的極限》(《當代作家評論》2003年第2期),論述莫言小說的身體、民間、狂歡、歷史等維度。由于世界變遷、時代發(fā)展、作者創(chuàng)作思想的變化等原因,不同作家的作品都處于變化之中。盡管莫言說過,一個作家只有一部作品,他也說過要不斷地寫出新的作品,然而,歷史地研究莫言、馬爾克斯作品的差異性變化將是一個不斷深入的、尚未完成的工作。盡管在歷史的研究層面,更容易展示出莫言創(chuàng)作風格的變化,及其在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思潮方面的發(fā)展軌跡,然而,無論從作家莫言的成就,還是莫言相關研究的豐富復雜程度等方面來看,莫言作品風格變化、創(chuàng)作思想發(fā)展等方面的歷史研究還遠遠沒有到位。
5.專著性研究
如張志忠的《莫言論》(中國社會出版社1990年版)、何立偉、楊守森等的《怪才莫言》(花山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等。這些專著研究為深入比較研究莫言和馬爾克斯的長篇小說提供了支撐。但是,相對系統(tǒng)地比較研究莫言和馬爾克斯長篇小說的著作仍沒有出現(xiàn),達到應有的研究深度的作品更沒有出現(xiàn)。在長篇小說領域之內,本書預期相對系統(tǒng)和深入地比較研究莫言和馬爾克斯的相關論著,從多個維度揭示兩者之間的糾纏、勾連和異同,并試圖由此凸顯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內在生成機制。
6.綜述性研究
如陳吉德的《穿越高粱地——莫言研究綜述》(《山東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7年第2期),從“怪味”、審丑、感覺、文體等方面對莫言的研究論文進行歸納、綜述等,這些研究綜述了近年來莫言研究的發(fā)展趨向。相關莫言研究的綜述文章相對較少,能夠系統(tǒng)地闡明莫言創(chuàng)作思想、文學風格等方面的來龍去脈和未來發(fā)展趨勢的則更為鮮見。當然,相關莫言和馬爾克斯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比較研究綜述還在期待之中。
7.研究資料匯編
如賀立華、楊守森的《莫言研究資料》(山東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楊楊的《莫言研究資料》;孔范今、施戰(zhàn)軍主編,路曉冰編選的《莫言研究資料》(山東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楊守森、賀立華編選的《莫言研究三十年》(上、中、下)(山東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等等,這些研究資料的匯編匯聚了大部分重要的研究莫言的文獻,為深入比較研究提供了支撐。
8.討論式研究
如王宏圖整理的《莫言:沸騰的感覺世界的爆炸——復旦大學“新時期文學”討論實錄》(《當代文藝探索》1987年第6期),采用討論的形式對莫言的感覺自然主義進行評價。李陀、莫言、樂鋼、孔慶東、林克歡、田沁鑫、童道明、王東亮、吳曉東、杜麗、王向明、季紅真、洪米貞、王樹增等的《關于“垓下”的想象突圍》(《讀書》2001年第6期),討論了莫言的陰謀與愛情、語言等現(xiàn)代拼貼藝術。郜元寶、葛紅兵的《語言、聲音、方塊字與小說——從莫言、賈平凹、閻連科、李銳等說開去》(《大家》2002年第4期),討論眾多作家的前啟蒙語言、“文化大革命”語言及語言的聲音、方塊字表意等的語言意識等。這些討論式研究現(xiàn)場感較強,關注了一些莫言研究的前沿問題和發(fā)展方向,而且這些不多的討論式研究已經(jīng)預示了莫言文學作品被較多的人民群眾和專業(yè)人士關注的熱潮。但是,盡管會前可能進行了準備,然而這種頭腦風暴式的討論和時間限制可能影響其研究的深入性、系統(tǒng)性等特征。隨著“莫言學”的深入,這種討論式的研究一定會出現(xiàn)更多高質量的記錄。
9.作家評論或專著批評
如阿城的《鬼怪與莫言小說》[7]簡述聊齋故事、童年恐怖故事與莫言小說的聯(lián)系。王蒙、郜元寶的《談談我們時代的文學》(《當代作家評論》2003年第5期)點明莫言小說的知青味道。張志忠的《感覺莫言》[8]點明莫言小說中農民式的幽默。陳曉明的《莫言小說的形式意味》[9]簡述莫言的語言、形式意識。黃發(fā)友的《影像化敘事與莫言的小說創(chuàng)作》[10]用含混來糾正莫言的影像化偏執(zhí)。李建軍的《是大象,還是甲蟲?》[11]用詼諧、修辭語言來批評莫言的雜語。俞敏華的《李博士:你認識大象與甲蟲嗎?》(《文學自由談》2002年第3期)以現(xiàn)代精神對之進行反擊。方克強的《原始主義與莫言小說》[12]淺析了莫言的原始主義傾向。王慧的《莫言小說評點》[13]從生命意識、神奇感覺等層面對莫言小說進行分析。關于莫言的作家評論或者專著批評有如下特點:當代性,這些批評者大多是和莫言生活在同一歷史進程之中的人,具有體驗莫言小說的時代基礎;專業(yè)性,這些評論者不是作家,就是文藝評論家,其批評具有專業(yè)化特點,尤其是作家的評論具有把讀者引入莫言創(chuàng)作世界的特性。相對來說,有關莫言與馬爾克斯比較研究的專門章節(jié)、段落不時涌出,專著則鮮有耳聞。
10.中國香港和國外研究情況
個案研究有:中國香港周英雄的《紅高粱家族演義》(《當代作家評論》1989年第4期)探討了莫言小說的神話和歷史合成,宣泄種的退化的焦慮。日本藤井省三著,胡以男翻譯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地描寫中國農村》(莫言短篇小說集《來自中國農村的報告》,日本ICC出版局1991年版)[14],在魔幻現(xiàn)實主義與中國農村關聯(lián)之內探討相關問題。其他還有英國加內斯·威克雷著,楊守森譯,季廣茂校的《〈爆炸及其他的故事〉引論》[15]等。中國香港周英雄的《酒國的虛實——試看莫言敘述的策略》(《當代作家評論》1993年第2期),從食、色、志怪簡論莫言《酒國》的書寫策略;旅瑞中國學者傅正明的《民俗文學的廟堂之音——評莫言〈檀香刑〉的國家主義傾向》分析國家主義文學的建構等。除了東方主義味道之外,較多關注莫言小說的敘述技巧、國家關懷等。在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國外關于莫言的研究很少,有的還是國內學者的外發(fā)文章;在莫言獲獎之后,從springer上的文章來看,國外研究莫言的熱度有所升高,但遠沒有達到國內的白熱化傾向,熱潮還沒有出現(xiàn),這與國外學術研究的實用主義傾向以及國外消化莫言文學作品需要一定的時間有關。筆者相信,隨著國外研究者對莫言作品的理解日益加深,一定會出現(xiàn)更多有深度的研究文章。同樣,以莫言和馬爾克斯為關注點進行專門比較研究的文章和著作還有待深入。
關于莫言的研究資料很多,以上是筆者從十個方面進行的粗略歸納:總體來說,其研究經(jīng)歷了政治性解讀、文學性解讀(語言泛濫、意識流、尋根、意象、對紅色經(jīng)典的重寫等)、哲學解讀(存在主義哲學解讀、重寫革命史的新歷史主義解讀、尼采的生命精神解讀、主題性解讀等)、20世紀90年代之后的后現(xiàn)代美學(審丑意識)解讀、文化解讀(女權主義等)、民間文化解讀等發(fā)展進程。同時,還出現(xiàn)了把莫言的作品同中國作家沈從文、魯迅等進行比較研究等。總體來說,以個案分析較多。階段性、綜合性的解讀受時間的連續(xù)性及分期的影響,大多是綜合性閱讀或以1989年、2000年為界限進行階段性解讀,或繞過、根本不提1989年的影響。綜合性解讀多出自文學評論界的大腕之手,代表著當時關于莫言研究的最高水平。最容易展現(xiàn)莫言小說風格特征、創(chuàng)作思想演變的歷史性解讀和思潮解讀相對薄弱,沒有達到應有的水平和高度。因而,從文獻資料分布和學理根據(jù)、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思潮的發(fā)展路線和世界文學(化)發(fā)展邏輯來看,莫言和馬爾克斯相對系統(tǒng)性的比較研究因此有了必要(相關比較研究現(xiàn)狀待后面論述)。
(二)關于馬爾克斯的研究現(xiàn)狀
關于馬爾克斯的研究資料浩如煙海。但是縱觀國內研究,其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1976年之前,國內把馬爾克斯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解讀作為政治性書寫,把他揭示為小資產階級中的無產階級盟友(馬爾克斯主張拉美走共產主義道路)。這與當時中國國內和國外的冷戰(zhàn)格局和思維模式相符合。第二階段,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以后,馬爾克斯在中國作家群中激起強烈的學習和模仿沖動,很多研究者把馬爾克斯作為尋根文學的范型,這時期的作家,如韓少功、莫言、賈平凹等主要從技藝層次進行學習,一些論文將之同蒲松齡、陳忠實等的作品進行比較,卻忽視了馬爾克斯的左傾思想戰(zhàn)斗傾向。由于時代的藝術和思想的批評目的,馬爾克斯的作品翻譯較少,所以,大多數(shù)文章以馬爾克斯為案例,進行現(xiàn)實、魔幻、修辭、時空、意象等方面的研究(當然也有比較性質的),且多是二手資料。論文以《外國文藝動態(tài)》最多,1982—1983年就有近40篇。多以魔幻、象征、主題性等作為論題。當然,在這些各有特點的作家中,莫言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屬于集大成者。第三階段,1989年之后,整個文壇、社會都發(fā)生了變化。莫言亦不例外,莫言的轉變在《豐乳肥臀》中達到高潮(《紅高粱家族》和《天堂蒜薹之歌》之間的張力也是社會轉換時期裂隙的體現(xiàn))。隨著社會轉型、后現(xiàn)代話語的引入,文學面臨商業(yè)、政治的扭曲,20世紀末“史詩情節(jié)”的展開,關于馬爾克斯的研究論文大多關涉世界大家的局部階段性比較研究。如把馬爾克斯同曹雪芹、魯迅、福克納、卡夫卡等關聯(lián)起來,進行諸多方面的比較研究。總體來說,90年代之后,相關比較研究相對深入全面。但是,相關莫言和馬爾克斯的更為深入系統(tǒng)的比較研究則有待時日。
(三)相關比較研究的現(xiàn)狀
1.國外相關研究
國外作者大多從影響研究的路線展開,后現(xiàn)代拼貼、作品中心、敘述技巧等方面是大多數(shù)文章談論的主題。從思潮路線、研討主題等層面看,帶有明顯的西方中心主義思想。顯然,莫言和馬爾克斯等的文學作品,已經(jīng)在很高的層次上開始對這些問題進行深刻的反思。如美國M.托馬斯英奇著,金衡山編譯的《比較研究:莫言與福克納》(《外國文學動態(tài)》1993年第5期),從敘事技巧、思想內容、作家背景等方面出發(fā),重點就《喧嘩與騷動》同《紅高粱》進行比較,強調了福克納對莫言的影響。鐘志清的《英美評論家評〈紅高粱家族〉》(《外國文學動態(tài)》1993年第6期),認為《紐約時報書評》編輯威爾博恩·漢普頓把《紅高粱家族》看作愛情、秩序、陌生的文化。D.J.恩賴特在《倫敦圖書評論》上發(fā)表文章,認為其是戰(zhàn)爭、魔幻難破譯的密碼。保羅·麥金托什在《文學評論》上發(fā)表的《讓紅旗在這里飄揚》,認為《紅高粱家族》具有色彩、拼貼、省略等特殊維度。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教授劉紹銘的《入了世界文學的版圖——莫言著作、葛洪文譯文印象及其他》(《作家》1993年第8期),認為外國讀者只讓作品顯現(xiàn)莫言文學作品的特征,莫言作品走向世界要建筑在精美的譯本之上等。國外關于莫言、馬爾克斯的比較研究,多集中在將他們同福克納、大江健三郎等對象的比較研究之內,特別是在莫言還沒有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盡管莫言在國外已有影響,但是,相關的專題研究文章還沒有出現(xiàn),這顯示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評獎原則,以及諾貝爾文學獎在國外研究者心中的地位。國外研究者主要關注莫言和馬爾克斯作品的敘述風格、比較路向、翻譯譯本、作品中心、符碼和文化研究等內容,從某種程度上顯明了莫言和馬爾克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原因。這為較全面、系統(tǒng)地比較研究莫言和馬爾克斯的文學作品提供了支撐和依據(jù)。
2.國內相關比較研究狀況
如李劼的《動人的透明 迷人的誘惑》(《文學評論家》1986年第4期),通過《透明的紅蘿卜》和《岡底斯的誘惑》兩部著作的比較研究,分析了感覺世界和組合世界這兩個文學世界,其比較內容還包括語言和敘事等方面,涉及作品較少,但分析較細膩。樊星的《文學的魂——張承志、莫言比較論》(《當代文壇》1987年第3期),將張承志和莫言的作品進行比較研究,顯現(xiàn)了兩個北方作家作品的異同。王國華和石挺的《莫言與馬爾克斯》(《藝譚》1987年第3期),將莫言和馬爾克斯放置在一起進行比較研究,是較早的相關比較研究文章。胡河清的《論阿城、莫言對人格美的追求與東方文化傳統(tǒng)》(《當代文藝思潮》1987年第5期),從骨、氣、慧、幻四個方面,追溯儒家、道家、佛家等東方傳統(tǒng)文化精髓在莫言、阿城兩個作家文本中的不同傾向。林堅的《色彩的魅力——莫言與后期印象派畫派》(《鹽城師專學報》1988年第2期),通過比較研究了莫言小說中的色彩美。李迎豐的《愛與死:戰(zhàn)爭背景下的生命意識及其他——〈百年孤獨〉與〈紅高粱家族〉的文化心態(tài)比較》(《教學研究》(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年第1期),探討兩部作品所顯示的生命文化意識。郭熙志的《王安憶、莫言的疲憊》(《文學自由談》1990年第4期),將王安憶和莫言放置在一起進行比較分析。胡小林和劉偉的《福克納、莫言比較論》(《當代作家評論》1990年第8期)和張衛(wèi)中的《論福克納與馬爾克斯對莫言的影響》(《徐州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1年第1期),將福克納和莫言置于中外文學語境之下進行研究。錢林森、劉小榮的《“異端”間的潛對話——西方印象主義與莫言、張承志的小說》(《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1992年第1期),從兩位作家作品中的宗教式悔悟、反叛,文本的消解,丑的意象,色彩語言的運用等方面,分析他們同西方印象主義的相通之處。蘭小寧、賀立華、楊守森的《莫言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西方現(xiàn)代派——〈怪才莫言〉代序》[16],在現(xiàn)代文化語境下,以對話的形式探討了莫言小說的“非理性”“自言自語”等特征(主要指《食草家族》)。張學軍的《莫言小說與西方現(xiàn)代主義文學》(《齊魯學刊》1992年第4期),在現(xiàn)代主義文學的中西方比較視域下,肯定其審丑、人性、回歸自然的維度。朱向前的《莫言:“極地”上的顛覆與徘徊》(《解放軍文藝》1993年第3期)表現(xiàn)對軍旅作家莫言創(chuàng)作的高產和變異的質量的擔憂。吳非的《莫言小說與“印象派之后”的色彩美學》(《小說評論》1994年第5期),利用印象派畫家的畫論來理解莫言小說色彩的抒情性和象征性。李詠吟的《莫言與賈平凹的原始故鄉(xiāng)》(《小說評論》1995年第3期),通過莫言和賈平凹的比較,分析他們作品的世界圖景。關江秀的《〈百年孤獨〉與〈浮城〉的比較分析》(《湛江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7年第3期),認為《百年孤獨》把現(xiàn)實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印第安文化融合在一起,對中國文壇有著不可低估的影響。作家梁曉聲認為,《浮城》與《百年孤獨》這兩部小說都按照“變現(xiàn)實為魔幻而又不失其真”的原則進行創(chuàng)作,兩書都以運用象征意蘊、紛繁復雜的人物活動、荒誕的情節(jié)引人入勝。田祥賦的《〈百年孤獨〉與〈所羅門之歌〉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藝術手法比較》(《沈陽師范學院學報》1997年第4期),比較分析了《所羅門之歌》(美國黑人女作家托妮·莫瑞森的獲獎小說)和《百年孤獨》,從色彩和藝術手法兩方面,作者認為,這兩部小說都是成功地將魔幻與現(xiàn)實有機地結合起來的不朽作品。麥永雄的《諾貝爾文學獎視域中的大江健三郎與莫言》(《桂林市教育學院學報》1999年第2期),從邊緣意識和怪誕現(xiàn)實主義兩個重要層面,比較研究大江健三郎與莫言的文學特質,認為日本文學川端康城模式與大江健三郎模式,為中國作家莫言提供了有益的啟示。黃佳能、陳振華的《真實與虛幻的迷宮——〈酒國〉與〈城堡〉之比較》(《當代文壇》2000年第5期),比較莫言和卡夫卡作品敘述迷宮的不同表征。李迎豐的《福克納與莫言——故鄉(xiāng)神話的構建與闡釋》(《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2年第1期),揭示福克納與莫言文學作品敘述風格的異同。吳玉珍的《試比較莫言與卡夫卡寓言小說的異同》(《蘭州鐵路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2期),將卡夫卡的《變形記》和莫言的《幽默與趣味》放置于“人的異化”這個話題之下,從表現(xiàn)主題、文體風格、創(chuàng)作特色等方面進行比較,試圖探求異化現(xiàn)象在不同的社會文化背景和不同時代的國家里所呈現(xiàn)出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企圖推動妥善處理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辯證關系,以防止異化現(xiàn)象的再度蔓延。馬婭的《人世興滅的隱喻——〈百年孤獨〉與〈紅樓夢〉的簡單比較》(《中州學報》2002年第3期),認為前者側重于毀滅而后者側重于幻滅,前者敘述悲劇系沿用西方人格悲劇的套路,而后者敘述悲劇則直承天道盛衰、反復周行的中國古代哲學思想。張磊的《百年苦旅:“吃人”意象的精神對應——魯迅〈狂人日記〉和莫言〈酒國〉之比較》(《魯迅研究月刊》2002年第5期),探討了狂人和偵探兩者如何被俗世吞噬的精神痛苦;李曉輝、李艷梅的《游走于兩個世界間的作家——馬爾克斯與莫言創(chuàng)作的類同比較》(《內蒙古民族大學學報》2003年第2期),探討了馬爾克斯與莫言二人創(chuàng)作的眾多相通之處:多元開放的小說主題與結構、奇特靈活的敘述方式、天馬行空的語言表述、怪異超人的藝術感覺等。孔露的《孤獨的百年和悲哀的千年——〈百年孤獨〉和〈故鄉(xiāng)相處流傳〉的比較》(《重慶職業(yè)技術學報》2004年第3期),論述了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和劉震云的《故鄉(xiāng)相處流傳》在創(chuàng)作方法和創(chuàng)作思想上的諸多相似之處。董陽的《孤獨中人性的回歸——〈百年孤獨〉中雷梅苔絲的象征意義以及和〈嬰寧〉的比較》(《華南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4期),將雷梅苔絲和嬰寧進行比較分析。李潁、譚慧明的《〈百年孤獨〉與〈白鹿原〉比較初探》(《遼寧工學院學報》2004年第6期),從魔幻、集體無意識和孤獨三個方面分析兩部作品的相似之處。黃幼珍的《生命力的還原與擴張——試論沈從文小說與莫言小說之異同》(《廈門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5年第1期),分析兩個藝術王國生命力的相同崇拜和差異敘述。周琳玉的《從〈百年孤獨〉看魔幻現(xiàn)實主義及其對莫言的影響》(《蘭州交通大學學報》2006年第2期),認為馬爾克斯對莫言的影響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觀念、心理依托。姚繼中、周琳琳的《大江健三郎與莫言文學之比較研究——全球地域化語境下的心靈對話》(《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6年第4期),從邊緣鄉(xiāng)村與城市中心的對峙、性與人性的伸張、魔幻手法下的真實三方面,比較研究大江健三郎與莫言文學的特質。騰威的《從政治書寫到形式先鋒的移譯———拉美“魔幻現(xiàn)實主義”與中國當代文學》(《文藝爭鳴·史論》2006年第4期),在中國當代文學語境下,論述魔幻現(xiàn)實主義在中國的游走和變遷:政治書寫與形式先鋒。溫偉的《故鄉(xiāng)世界的守望——論莫言與福克納的家園小說》(《高等函授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5期),論述莫言與福克納關于家園的敘述、回憶、期待和批判。趙杏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中國化的當代嘗試——談〈百年孤獨〉與〈受活〉》(《重慶社會科學》2007年第1期),分析比較《百年孤獨》和《受活》的文本內容、創(chuàng)作手法、藝術等方面的特征,意在尋找《百年孤獨》對《受活》的影響等。
總體來說,就筆者把握的資料來看,相關莫言和馬爾克斯的比較研究狀況有如下特點:(1)在1989年以前,相關研究主要從語言、敘事、民族精神、色彩、儒道佛文化等方面同其周圍作家進行比較分析,較少有跨國界研究。(2)1989—1995年,關于莫言和馬爾克斯各自的跨國界比較研究逐漸多起來。這些研究主要從宗教、色彩、非理性、人性、審丑、敘述等方面進行比較分析。但是在前兩個階段內,專門把莫言與馬爾克斯從文學視角放在一塊兒進行比較的只有很少的幾篇。并且,“魔幻現(xiàn)實主義”成為敞開和遮蔽兩位作家豐富內容的詞語。研究的篇目多以《百年孤獨》《紅高粱家族》《豐乳肥臀》為重點,對其他篇目則相對缺少更加深入的比較研究。(3)在1995年之后,對魔幻主義思潮的梳理及其對莫言的影響研究逐漸登場。這些研究在將莫言或者馬爾克斯同其他作家進行比較研究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其中,對莫言和魯迅、沈從文、賈平凹、大江健三郎、卡夫卡、福克納等作家的比較研究,以及馬爾克斯同陳忠實、賈平凹、蒲松齡、梁曉聲、閻連科、劉震云等作家的比較研究不斷涌現(xiàn),相對于此,幾篇直接將馬爾克斯和莫言進行比較研究的文章姍姍來遲。值得關注的是,一些比較研究指出了莫言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根基:拉丁美洲文學(馬爾克斯等)、美國文學(福克納)、日本文學(川端康成和大江健三郎等)、中國文學(張承志、阿城、王安憶、魯迅,甚至蒲松齡等)、奧地利文學(卡夫卡)等,這些跨文化比較視域下的文學資源恰恰顯明了莫言文學——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世界性特質。同時,從比較的范圍、內容焦點等方面來看,莫言與國內作家的比較研究多于其同國外作家的比較研究(因此,認為莫言及其研究崇洋媚外,對于研究者和莫言本人都不公平),單篇作品比較多,也有部分文章將他們的作品沉入現(xiàn)代主義文學思潮、尋根文學思潮、印象派、新歷史主義等語境之下進行比較,但是程度較高的整體化比較研究還有待深入。總之,隨著莫言作品和研究的不斷增多、馬爾克斯的譯著更多地進入國內,以及魔幻現(xiàn)實主義在國內生根發(fā)芽和國內文學日益民族化、世界化的發(fā)展,在文學作品、文學思潮、世界文學等意義上,關于莫言和馬爾克斯更加系統(tǒng)化的比較研究便顯得重要起來。盡管莫言和馬爾克斯的比較研究早已有之,然而本書的意義在于,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認真閱讀相關著作,在文本細讀的基礎上,以研究莫言小說為主干,在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思潮內,將對兩者長篇小說的比較研究進一步系統(tǒng)化、深入化,并以此顯現(xiàn)現(xiàn)代文學思潮在中國流變和生根發(fā)芽的實例,探討魔幻現(xiàn)實主義思潮在中國作家莫言身上繼承和發(fā)展的可能機制,彰顯莫言和馬爾克斯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民族性、世界性、融匯性,探討魔幻現(xiàn)實主義風格的工作機制和原理。
六 比較研究的學理根基
在當代全球化和地域化的文學思潮視域之下,從馬爾克斯到莫言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源流為本書的比較研究(影響研究和平行研究)奠定了基礎。“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稱謂從歐洲的后期表現(xiàn)主義繪畫開始,甚至其可以關聯(lián)到德國的鬼故事文學體裁,后來經(jīng)過翻譯流傳,魔幻現(xiàn)實主義逐漸成為藝術流派的名稱!首次使用“魔幻現(xiàn)實主義”命名拉美當代小說的,是拉美裔美國文學批評家安赫爾·弗洛雷斯(Angel Flores)。在1954年紐約全美文學教授協(xié)會年會上,他將博爾赫斯《世界性丑聞》1935年的發(fā)表日,定為西語美洲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誕生日。他定義了魔幻現(xiàn)實主義,并將1935年之后的許多西語美洲小說家視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者。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西班牙文藝界比較明確主動地將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風格和成功歸為西班牙語言的特征和西班牙文化魅力的直接結果,因此,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資源就可以合法地追溯到塞萬提斯。拉丁美洲作為西班牙的殖民地,自然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架構了流動的橋梁。魔幻現(xiàn)實主義在拉丁美洲得到廣泛的發(fā)展,在那里較早形成了作品流、理論流。20世紀50年代,作為《觀察家》報的記者,馬爾克斯在歐洲進行了長期的學業(yè)和專業(yè)旅行,為他再次接觸西方現(xiàn)代派文學、魔幻現(xiàn)實主義、解構思想、歐洲中心主義文化等提供了直接機會(馬爾克斯在少年時期曾經(jīng)認真閱讀了英文版《大不列顛百科全書》)。作為老牌帝國主義西班牙長期殖民地的哥倫比亞,它的文學自然深受西班牙塞萬提斯精神的強迫和熏染。無論是成長時期的殖民地文化環(huán)境、少年時代的閱讀經(jīng)歷,還是青年時期到歐洲帝國主義老巢的文化旅行、反帝反殖的政治文學追求,都為馬爾克斯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成功奠定了基礎。1984年,馬爾克斯因《百年孤獨》等作品而榮獲諾貝爾文學獎。長期以來,馬爾克斯文學藝術的獨特風格和成就被掩蓋在一種嚴厲的意識形態(tài)批判態(tài)度下。拉美諸多國家屬于第三世界國家,在反對帝國主義和反對殖民主義世界格局之下,中國和拉美諸國的政治交往、文化交往日益深化,這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進入中國提供了社會基礎、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前提。1975年1月,中國內部刊物《外國文學情況》隆重推出了拉美文學專輯,首次介紹了哥倫比亞的新流派小說《一百年的孤獨》。1976年2月,《外國文學情況》再次介紹了加西亞·馬爾克斯剛剛出版的新作《家長的沒落》,評論文章認為,小說沒有以政治和階級觀點分析拉美獨裁政治的根源,而是用“魔術現(xiàn)實主義”手法將獨裁者神奇化了。對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相對真實和完整面貌的認識一次次被擱置了。“文化大革命”結束后,在《拉丁美洲當代小說一瞥》(1979年)中,陳光孚先生再次提到了這種被稱為“魔術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新流派,并且較詳細地評介了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這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在中國開花結果的甘霖。在反對帝國主義和反對殖民主義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發(fā)展的社會文化前提下,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在中國面臨新的機遇,對五四運動時期社會文學思潮的人性和理性追尋的共鳴、反思,及對西方理性—中性主義的反思,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能夠進入中國生根發(fā)芽并能夠走在世界文學前列的社會、文化、文學思潮前提。在改革開放的大旗下,新時期文學具有五四運動時期新文學吸納世界文學資源的胸懷!五四運動時期,中國文學把歐洲的文學作為主要文學資源,如19世紀的現(xiàn)實主義、浪漫主義、現(xiàn)代主義等,此等胸懷由于民族矛盾、社會革命等原因而逐漸被革命文學、蘇聯(lián)社會主義的現(xiàn)實主義、工農兵文學、“樣板戲”文學所代替,到新時期這種文學傳統(tǒng)才得到恢復。這是由當時特殊的社會政治環(huán)境所決定的,也是眾多作家的自覺追尋。魔幻現(xiàn)實主義隨之進入中國。魔幻現(xiàn)實主義是在現(xiàn)實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未來主義的理論基礎之上及復雜的社會背景下成長起來的,它非常復雜且是發(fā)展的、開放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精神和思維方式,同西班牙塞萬提斯的作品、中國的《聊齋志異》、印度的萬物有靈論等具有很多相似之處,這就為中國作家接受魔幻現(xiàn)實主義提供了內在動力。莫言、陳忠實、閻連科、賈平凹等因而成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代表作家,尤其是蒲松齡的老鄉(xiāng)——莫言更是集大成者。關于國內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梳理超越了筆者的能力,也非本書的主要任務。總之,世界反對帝國主義和反對殖民主義的社會格局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比較研究提供了社會前提;西方理性中心主義的世界蔓延,及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對之的反思,第三世界邊緣/古代文化(文學)的崛起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提供了文化和學理前提;“文化大革命”之后,五四運動的人學資源和理性資源的恢復及其反思,為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提供了學理資源和世界情懷;中國作為大國的崛起,中國文學(文化)資源的崛起,為莫言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成功提供了直接動力和資源。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思潮的世界性質和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為兩者的比較研究提供了理論、文化、文學等的平臺。總之,相同和不同的社會文化前提、語境、書寫方式等為兩人的比較研究提供了充分的學理依據(jù)。
魔幻世界的比較分析基礎。無論中國古代文論的境界說(如劉勰、姚鼐、王國維等),還是西方文學的世界說(柏拉圖、尼采、黑格爾、英伽登等),它們都把成功地描繪出一種具有藝術意義、社會意義的世界看作作家成功的標志。在文學實踐上也是這樣的。曹雪芹、魯迅、沈從文、福克納、馬爾克斯、莫言等都是這樣的。從浪漫主義文學、超現(xiàn)實主義文學到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社會意義上的烏托邦和審美意義上的文學世界,都被一些重要作家不斷地重構和反思,莫言和馬爾克斯也不例外,這為思考、體驗和比較“馬孔多”與“高密鄉(xiāng)”文學世界提供了基礎。
生命意識和敘述的比較分析基礎。拉丁美洲的熱帶季風氣候和豐富的自然資源,以及當?shù)卦甲诮毯惋L俗文化、塞萬提斯精神的影響、殘酷的殖民生活等,這些因素形成了當?shù)厝撕婉R爾克斯小說文本重視生活質量、生命自由、熱愛自然、個性舒展等生命意識,甚至抵達了超越生死的地步。它們以民族靈魂和作品底色的方式存在著,并和外在的文明展開著對話。儒家入世重生思想、佛教輪回思想、道家重視現(xiàn)實生命享受思想、尼采強力生命思想、齊文化、“作為老百姓寫作”的視角、改革開放的社會思潮等眾多因素,形成莫言作品中汪洋恣肆的生命意識,這種無拘無束的生命意識和形象也是莫言小說成功的主要指標之一。因而,馬爾克斯和莫言的文學作品都展現(xiàn)了絢麗多姿的生命形象和深厚的生命意識。其和文學現(xiàn)代性、審美現(xiàn)代性的進程是同向異步的。這種生命意識在文學作品的故事、題材、意象、敘述、對話、人物心理、身體、性別、情愛、思維方式、表象形式等方面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因而,生命意識也是兩位作家作品眾多層面比較研究的內在基礎。
解構問題的比較分析基礎。20世紀50年代,馬爾克斯到歐洲工作,尤其在法國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有較多的機會接觸方興未艾的解構主義。另外,解構主義同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思想、矛盾統(tǒng)一律,費希特—黑格爾的否定之否定定律,尼采的重估一切文明的思想,甚至與柏拉圖的否定認識論、赫拉克利特的永恒運動論等有著淵源關系。而且,為了哥倫比亞、拉美的非殖民化運動,馬克思的思想成為早期馬爾克斯的思想基礎。盡管政治形勢險惡,早期馬爾克斯與共產黨來往甚密,且多次進行合作。具有反對西方中心主義思想的馬爾克斯在文章中表現(xiàn)出解構思想也在情理之中。莫言作為在“文化大革命”中成長起來的作家,饑餓、孤獨的童年生活,慘痛的“文化大革命”記憶,動蕩較多的20世紀中國歷史等奠定了莫言的叛逆性格。受過正統(tǒng)教育(當兵接受馬克思主義教育)的莫言,在全面反思“文化大革命”、反思20世紀的環(huán)境下創(chuàng)作,接受解構、弒神、叛逆思想更是正常的事情(莫言多次表明,由于創(chuàng)作個性,他故意同別的作家、世俗的思想站在相反的立場上)。而且根據(jù)《柏拉圖對話集》《論解構》,解構思想其實古已有之,只不過在20世紀被挖掘出來作為挑戰(zhàn)權威、去魅的工具和方法、思想、進程等。所以,從處于意識形態(tài)不斷變換社會背景下作家的文本中分析出叛逆的、弒神的解構思想,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不同的作家所面對的解構對象、態(tài)度、技法、思想資源不同罷了。審美現(xiàn)代性的發(fā)展,以及世俗社會文化層次反殖民主義—反全球化運動的日漸深入,這些因素都促成了馬爾克斯和莫言文學作品中的解構思想。解構思潮和社會文化制度層面的反殖民主義等因素,是對兩位作家進行解構比較分析的基礎。
對話問題的比較分析基礎。兩位作家的選擇并不完全等同于巴赫金的文本對話、狂歡和解構理論。對話其實在《以利亞特》《奧德賽》《柏拉圖對話集》等中已經(jīng)明顯存在。但是,在一元的思想語境中,無論文本之內還是之外,往往把對話的非正統(tǒng)一方放在一邊,或者被消滅的位置上。巴赫金提出和建構的復數(shù)文本理論,其實就是針對斯大林時期的一元思想所提出的十分有力的解構策略。在喧嘩之中,發(fā)聲的各方獲得自己的地位。在思想資源方面,他和羅蘭·巴特、克里斯蒂瓦等的復數(shù)文本、間性文本理論具有很多類似點。因此,很難說哪一種思想是完全、永遠錯誤的,是可以被消滅的。對話各方在文本內外的結構中都有其應有的位置。眾聲喧嘩是思想場、文本內外場最正常、最基本的狀態(tài)。文本內場的對話象征著思想場、社會場之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對話的權力變化只有在對話修辭化、象征化的層面上理解才更具有文學意義、思想意義、社會意義。無論是柏拉圖、奧古斯丁、托馬斯·阿奎那,還是費希特、黑格爾,甚至尼采、狄爾泰、齊美爾、柏格森,抑或是弗洛伊德、巴赫金、拉康、海德格爾、羅蘭·巴特、克里斯蒂瓦等都從不同的角度闡明了作家、文本、讀者,甚至文本中的人物都在不同的系統(tǒng)之內進行著來來往往的對話交流。因此,無論魔幻主義思潮的流變,還是魔幻世界、生命內涵、文學敘述、殖民等思想的蔓延;無論作家、文本的存在狀態(tài),還是從事物的存在方式;無論全球化的計劃,還是中華性的建構;無論城市和農村、全球化和地域問題,還是宗教、性別、文學敘述問題;無論實證研究,還是抽象思考,莫言和馬爾克斯長篇小說的比較研究都具有很深厚的學理根基。同時,由于莫言和馬爾克斯文學作品的地域特色和文學觀念非常自覺,在他們的作品里形成了城市和農村、東方和西方、拉丁美洲與西方等層面的富有特色的對話敘述,這也為文學地理對話分析奠定了基礎。
其他,如在原始思維、宗教背景、變態(tài)心理等方面,在馬爾克斯和莫言兩人的作品內外也都具有深厚的比較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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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賀立華、楊守森編:《莫言研究資料》,山東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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