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16

一個人通常會有一些講究之處。我這個人大概除了自己的文章外，是不太會講究什么的。甚至連喝茶這一講究繁文縟節的茶道，雖然不是牛飲，有時卻也喝得極其潦草。講究肯定包含了種種的細心和周到，而且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經營。人生擾擾，還有什么是不需要講究的？時下許多電視劇里，進入豪宅的人基本上是不脫鞋子的，不知道這些豪宅的主人為什么就不會去講究這些。

20世紀80年代，家里是水泥地，一進家門穿著鞋子就長驅直入。后來刷上了水泥漆，開始脫鞋子進屋，老家來了親戚，就有些不習慣換鞋。再后來是鋪上了水泥磚、缸磚，直至木地板，進門必須換鞋便成為必要的講究。講究的心態是復雜的，即便是窮講究，也得擺出些譜兒或范兒。當然，也有什么都“不講究”的。有位記者的妻子某日發現丈夫的秋褲有兩個洞，催他換一條，他懶得換，說是外邊有褲子罩著，別人看不見。妻子急了，那樣去別人家串門不好。他笑了，放心，去串門有讓換拖鞋的，沒有讓我進門就換褲子的。看來不講究還有“不講究”的“理由”。曾經看到某售樓部有句醒目的廣告語：能更好就別湊合。不湊合就是講究，就必須在你大腦的某一個皺褶里，把生活細細敲擊出一種嶄新的秩序來。真正意義上的講究是一種不慕虛榮的追求，它可能就是一種規矩，然而規矩多了就可能成為束縛，甚至導致某些“癖”。

我的朋友陳震寫過一篇隨筆《說“嗜欲”》，頗為有趣：“一些怪癖嗜欲，只要不強施于他人，不傷風化，倒不失為繁華的點綴。有時候，我們還能從他人的癖欲中獲得某種利益。我的一位親戚有潔癖，某次不慎，我誤穿了她的拖鞋，她就把拖鞋送給我了。后來我發現，凡被人啜過的茶具，她必得千洗萬刷，最后用酒精消毒。我曾經邊嚼花生米，邊輪番吻她的茶杯，她果然像妙玉，把‘骯臟’的茶杯連托盤都送我了。我從此恨她沒有一方好硯，如果有，我一定要邊夸好硯，邊迅速地吐唾沫磨墨，好讓她像倒霉的米芾，白白讓我把硯騙走。這種行徑，大約可以叫作乘人之‘欲’罷。”乍一看，這頗有些惡作劇之舉，實際上這種筆觸對于某些過度“講究”的心態的剖析極具神采。生活其實并不都是“堅硬的稀粥”，適度的講究是必要的，而過度的講究就只能是“講究”了，因為它讓我想起了“花拳繡腿”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