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九八一年 二十九歲
- 賈平凹年譜
- 張東旭
- 4159字
- 2025-04-21 11:11:37
1月 《延河》1981年第1期推出“陜西青年作家小說專號”。有莫伸的《雪花飄飄》、路遙的《姐姐》、王曉新的《鄰居瑣事》、鄒志安的《喜悅》、陳忠實的《尤代表軼事》、王蓬的《銀秀嫂》、賈平凹的《病人》、李天芳的《我們學校的焦大》以及京夫的《深山明月》。這期“專號”標志著陜西第二代作家嶄露頭角、集體走向中國文壇。評論家曾鎮南認為陜西的青年作家堅持了我國小說的現實主義傳統,“他們把自己的根須,深深扎入生活的土壤,以樸實、鋒利的筆,向現實的深處開掘,在思想上嚴肅追求,藝術形式上不尚花巧。”同時,他也指出了陜西青年作家“創作視野狹窄”和“藝術想象力和藝術形式創新的膽力稍遜”的不足。文章還特別對“專號”中賈平凹的小說《病人》進行評價,認為賈平凹“想在藝術上有所追求,特別在用字遣詞上刻意研磨”,“但有的篇什,缺乏生活,風格趨于空靈,描寫流于細巧,也就不能給讀者以一種強烈的感動了”。[1]
短篇小說《野火》刊于《奔流》第1期。
短篇小說《老人》刊于《當代》第1期。
散文《溪》刊于《芒種》第1期。
2月 短篇小說《下棋》刊于《北京文學》第2期。
短篇小說《亡夫》刊于《長安》第2期。
3月5日 參加西安市文聯、市總工會、團市委、中國作協西安分會聯合召開的茶話會。作協西安分會主席胡采,市文聯副主席楊公愚,市總工會副主席葛瑜,陜西師范大學馬家駿、高海夫,西北大學石昭賢、蒙萬夫、張華,作家毛锜、曉雷等出席會議。
3月 短篇小說《水月》刊于《上海文學》第3期。
4月 中篇小說《二月杏》刊于《長城》第4期。
《二月杏》發表后,受到評論界批評,也引起了爭議。引起爭議的主要方面,是小說在處理歷史錯誤遺留下來的心理創傷,對造成主人公性格上的扭曲影響是不是可信,是不是有典型性。有人認為小說的感情基調太傷感壓抑,似乎不太利于文學的健康發展,如臻海認為《二月杏》提供給人們的是一幅“被歪曲、丑化了的,色調灰暗的生活圖畫”,“小說的悲劇收場并不是生活發展情節的客觀邏輯所使然,它宣揚一種沒有前途、沒有出路、無可奈何的悲觀主義情緒。”[2]陳深認為賈平凹這時期的作品“在認識、評價、把握生活上不夠準確,表現的思想比較消極,他寫人物的精神創傷,以至于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他寫人物命運的坎坷,以至于很難看到生活出路;他否定塵世的污濁,以至于有時候否定了人生的意義。”[3]費秉勛則認為《二月杏》的可貴之處是“把時間背景放到這兩個人那些關鍵性的生活變故之后,讓他們和生活發生關系,把他們作為生活的化學試劑,讓生活在他們身上發生反應,從而寫出他們帶著舊的傷痕怎樣在生活的浪濤中掙扎浮沉,內心隱秘的感情怎樣激越地涌動”。但是由于“對生活的展望顯然太傷感,不切合生活本身的基調”[4]。
另外,據《地質報》第230期(1982年3月8日)報道,“由于這篇小說涉及了地質隊的工作以及地質工作者的生活,在地質職工中引起了很大反響。”該報編輯部于2月在北京召開座談會,討論《二月杏》的意義。座談會上,一些人指出:“《二月杏》的思想主題是消極的不正確的,把地質工人的像畫歪了。作品描寫的環境是不真實的,藝術上也是不真實的,而且是自然主義地表現社會,作品的社會效果不好。認為作家的創作態度不夠嚴肅,創作上的探索也是失敗的。”據資料記載,賈平凹于5月4日在西安市文聯秘書長劉大鵬陪同下專程到陜西省地質局“征求意見”,表示“要根據批評意見把《二月杏》好好修改一下”,要“取得地質職工的諒解,不然就說不過去。”[5]
《長城》雜志也在1982年第3期發表了《對〈二月杏〉的批評意見》等文章。
4月30日 散文《一棵小桃樹》刊于《天津日報》。在這篇文章中,賈平凹表達了自己復雜的心跡:“雨卻這么大地下著,花瓣兒紛紛零落去。我只說有了這場春雨,花兒會開得更艷,香味會蓄得更濃,誰知它卻這么命薄,受不得這么大的福分,受不得這么多的洗禮,片片付給風了,雨了!我心里喊著我的奶奶。雨還在下著,我的小桃樹千百次地俯下身去,又千百次地掙扎起來,一樹的桃花,一片,一片,濕得深重,像一只天鵝,眼睜睜地羽毛剝脫,變得赤裸的了,黑枯的了。”此文受到了老作家孫犁的褒獎,孫犁在4月30日當日寫下的《讀一篇散文》(后刊于《人民日報》1981年7月4日)中稱贊賈平凹散文的“短”,他說:“賈平凹同志這篇散文,卻寫得很短。形式也和當前流行的不一樣。”稱贊其“是一篇沒有架子的文章。”“好文章,短小是一個重要條件。”“這篇散文的內容和寫法,現在看來也是很新鮮的。但我不愿意說,他在探索什么,或突破了什么。我只是說,此調不彈久矣,過去很多名家,是這樣彈奏過的。它是心之聲,也是意之向往,是散文的一種非常好的音響。”[6]
5月28日 短篇小說《在一個小鎮的旅店里》刊于《天津日報》。
5月 小說集《賈平凹小說新作集》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收入短篇小說24篇)。這一時期的創作,其思想深度大大超過了他以前的作品,許多作品如《山鎮夜話》《夏家老太》等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魯迅小說的影響,在一幅幅生動的風俗畫的描述過程中,勾勒了活潑的人物群像,通過這些人物群像的舉止、言談、情態、心理,挖掘了當代農民身上幾千年封建歷史遺留下來的國民劣根性。在序言《溪流》一文中,賈平凹充滿感情地抒發了自己對商州山山水水的熱愛:“我愈來愈愛生我養我的山地了。就像山地里有著縱縱橫橫的溝岔一樣,就像山地里有著形形色色的花木一樣,我一寫山,似乎思路就開了,文筆也活了。我甚至覺得,我的生命,我的筆命,就是那山溪哩。雖然在莽莽蒼蒼的山的世界里,它只是那么柔得可憐、細得傷感的一股兒水流。”
短篇小說《哥倆》刊于《文匯月刊》第5期。
散文《陳爐》刊于《散文》第5期。
散文《釣者》刊于《綠原》第3期。
6月25日 參加中國作家協會西安分會在西安舉行的茶話會,祝賀陜西30多位作家的36篇(部)文學作品獲獎。參加會議的有中青年作家莫伸、陳忠實、郭京夫、路遙、李鳳杰、毛锜、劉斌等人。
6月 短篇小說《鏡子》刊于《南苑》第6期。
7月 短篇小說《馬大叔》刊于《芒種》第7期。
短篇小說《香椿芽兒》刊于《奔流》第7期。
短篇小說《生活》刊于《長安》第8期。
散文《丑石》刊于《人民日報》7月20日。
散文詩《在這塊土地上》刊于《延河》第7期。
8月 短篇小說《鄉里舅家》刊于《河北文學》第8期。
散文《鳥巢》刊于《人民文學》第8期。
散文《夜游龍潭寺》刊于《散文》第8期。
9月 短篇小說《廈屋婆悼文》刊于《十月》第5期。
短篇小說《任小小和他的舅舅》刊于《泉城》第9期。
短篇小說《文物——一個過去的童話》刊于《上海文學》第9期。
短篇小說《年關夜景》刊于《安徽文學》第9期。
10月 短篇小說《好了歌》刊于《北京文學》第10期。
該文發表后遭到了“讀者”和“有關重要人物”的批評:在1982年的《北京文學》第3期上,發表了兩封“讀者來信”。一封署名為“武漢鋼鐵公司大冶鐵廠一讀者”,“來信”中說,在《好了歌》中,“看不到正義的力量,看不到新舊社會的區別,更看不到工廠和農村黨組織的存在!哪里還有一點新時代的氣息?”另一封署名為“湖北王石羊”的讀者在信中說:“一個過于善良、誠實的人反而遭到這母女(近乎妓女)倆無情的嘲弄,弄得到頭來‘老婆沒老婆,產業沒產業,名聲沒名聲’,難道小說要告訴我們:為人要狡猾些,在我們周圍壞家伙是不算少數嗎?”據作家白描在散文《在故鄉種棵樹——對一位長者的追思》中的記載,賈平凹的《好了歌》發表后,“招致了一些重要人物的嚴厲批評,搞得平凹灰頭耷腦,很是傷心。若冰一直認為平凹是個難得人才,不能因為創作上的某種探索和實驗就損傷他的熱情和自信,他讓我轉告平凹,一定要振作起來,指示我《延河》仍應該繼續向平凹約稿。”[7]
短篇小說《晚唱》刊于《文學報》10月14日。
小說發表后,遭受爭議。于朝貴在《格調低沉 立意失真——評〈晚唱〉》一文中認為《晚唱》是一篇“立意不高,格調低沉,感情壓抑”的小說,“小說的氣氛與我們這個努力奮進的時代格格不入。”“(主人公——編者注)這樣一個浸透了封建禮教污穢的靈魂,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中國,恐怕是不可能存在的。”甚至質疑作家構思這個形象的初衷,是根據“某一個概念”或者“某一個主題”。[8]梁建興在《形象鮮明 諷刺真切——讀賈平凹小說〈晚唱〉》一文中認為“整篇作品結構嚴謹,語言簡明,比喻恰當,諷刺真切”。“整篇作品的用意在于有力地鞭撻和批判一些舊型的知識分子,他們落后于形勢,跟不上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要求”,所以說,“賈平凹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學家,以他高超的技巧和洞察力,來解剖著人物的復雜心理。”[9]
散文《云雀》刊于《長安》第10期。
散文《觀沙礫記》刊于《人民日報》10月14日。
散文《地平線》刊于《人民日報》10月24日。
11月 短篇小說《沙地》刊于《延河》第11期。
散文《冬花》刊于《草原》第11期。
12月 短篇小說《在鳥店》刊于《長安》第12期。
散文《冬景》刊于《散文》第12期。
散文集《風里嗩吶》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
本年度獲獎作品:
創作談《愛和情——〈滿月兒〉創作之外》獲《十月》文學雜志首屆“文學創作獎”。
本年度重要研究論文
梁建興:《形象鮮明 諷刺真切——讀賈平凹小說〈晚唱〉》,《文學報》1981年11月19日。
王愚、肖云儒:《生活美的追求——賈平凹創作漫評》,《文藝報》1981年第12期。
曉蓉、李星:《深入農村寫變革中農民的面貌和心理——在西安召開的農村題材小說創作座談會紀要》,《文藝報》1981年第22期。
夏康達:《讀賈平凹的兩篇近作》,《天津日報》1981年7月16日。
孫犁:《讀一篇散文》,《人民日報》1981年7月4日。
于朝貴:《格調低沉 立意失真——評〈晚唱〉》,《文學報》1981年11月19日。
注釋
[1]曾鎮南:《向現實的深處開掘——讀〈延河〉陜西青年作家小說專號》,《延河》1981年第3期。
[2]臻海:《揭出病苦應是為了療救——評中篇小說〈二月杏〉》,《工人日報》1982年3月26日。
[3]陳深:《把生活的井掘得更深——賈平凹小說創作直觀論》,《延河》1982年第4期。
[4]費秉勛:《賈平凹一九八一年小說創作一瞥》,《延河》1982年第4期。
[5]蘇劍詠:《〈二月杏〉發表后受批評,賈平凹走出門聽取意見》,《中國青年報》1982年6月17日。
[6]孫犁:《孫犁全集》第六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42頁。
[7]陜西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編:《李若冰紀念文集》,三秦出版社2007年版,第43頁。
[8]于朝貴:《格調低沉 立意失真——評〈晚唱〉》,《文學報》1981年11月19日。
[9]梁建興:《形象鮮明 諷刺真切——讀賈平凹小說〈晚唱〉》,《文學報》1981年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