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我們是經過訓練的

但張舒卻咽不下這口氣，他聽到戰報就知道，就是呂布把他當作誘餌，用拒馬擋住了他的退路。

他回軍之后，連臉上的腫塊都沒消，就跑到了呂布的長史府中。

老實說，看到張舒的那一刻，即便是不以感情用事的呂布也差點笑出聲。

雖然他就在一兩個時辰之前，才跟呂月說過，他根本沒把張舒當回事，但當他頂著個豬頭臉來到呂布面前時，他依舊不禁感慨：像，真是太像了。

看別人畫一個小丑和這個小丑真的出現在自己果然是兩種效果，呂布本以為呂月是出于夸張的手法故意給張舒畫的很滑稽，結果沒想到呂月是個寫實派畫家。

“你是不是在笑？”

“不不不，我哪敢笑您啊。”

呂布立刻淡定了下來，他當官這么久，也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所以還是繃得住的，但張舒依舊十分不爽。

“那些拒馬擋住我軍去路，是不是你！？”

“確實是我。”

“你故意抵擋我軍退路，讓我軍死傷慘重，這形同謀逆的行為，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面對張舒的誣陷，呂布卻泰然自若。

“我只是做好萬全的準備，防止有零星的鮮卑人趁著張公率大軍北上，滲透到天山以南襲擾百姓，可不是在針對張公啊。

況且，張公可是明確說了，您是去平定北西域的，用不著我幫忙，而我也只是在張公通過后，在谷口扎營而已。

我就算再怎么神機妙算，也沒想到張公剿滅鮮卑，剿回了自己家，還是被鮮卑追著回來的。”

“你——！”

張舒大怒，但面對呂布，他實在說不出什么。他很清楚，呂布早就算準了他會大敗，還故意拿他的敗軍做誘餌換取了自己的勝利，他之前警告勸張舒不要出兵。

平庸的人面對呂布這種真正擁有才能的人，就會感覺到自己怎么做都盡在他的掌握，明明他是替太守去履行職務的，權力比只是西域長史的呂布更高，但他卻會用現實告訴你，你只能聽他的，否則就一定會吃虧。

最后，他只能憤而離去。

在呂布眼里，這無異于無能狂怒，無論張舒還是他的主子錢永年，都是酒囊飯袋罷了，然而事實卻不盡然如此。

雖然張舒打仗確實不行，但搞關系，對權力的敏感程度還是在線的，他生著悶氣離開后，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今天的戰報原封不動的傳入朝廷，被皇帝知道了，那無論是他還是錢永年，都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在呂布發出戰報之前，張舒便連夜趕回了敦煌郡，把事情告訴了錢永年。

“你——你怎么把仗打成了這樣，虧我之前那么信任你！”錢永年聽說張舒的敗績，頓時心也涼了半截。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而且當初不是錢太守您說的要去搶呂布的功勞，我不過是按照您的意愿行事。”

“我可是把三千郡兵都交給你，你卻給我打成這樣！？”錢永年那肥胖的身軀爆發出了極強的力量，一度抓起了張舒的衣領把他懟在墻上。

不過他還是冷靜了下來，張舒雖然無能，但也算忠誠，對著他發火也不能解決事態。

“無論如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絕對不能讓戰報傳入京城。

地方官向朝廷奏事，向來是先到的人被才能被受理，而同樣的事不受理兩次，所以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先向朝廷奏事！

同時，也一定要把呂布派到朝廷的使臣攔下來！”

事實上，漢朝確實有錢永年所說的這種制度，即州刺史和郡太守都會向朝廷報告事項，雙方的報告都會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式去寫，而朝廷對同一件事只會查看先送到的奏章。

客觀地說，錢永年的做法是比較愚蠢的，雖然一些小事朝廷確實不會處理兩次，但關于戰爭的過程，真的能被認為是小事嗎？

大概不能，但對文化水平不高的錢永年來說，他此時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的狀態，他不能讓呂布把自己的敗績原封不動的報上去。而呂布如果之后得到朝廷的提拔，也一定會記恨錢永年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按兵不動，他和呂布，已經處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狀態。

既然如此，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地位，都可以被使用。

在那之后，錢永年扣住了呂布派來向朝廷奏報的使者，同時自己杜撰了一封戰報，派使者連夜向朝廷奏報。

本來，如果這封奏報只是免除自己的罪責，而不否認呂布的功績的話，那后續的很多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但或許是因為之前被呂布的拒馬擋住，差點被追兵殺死的經歷，讓張舒對呂布留下了刻骨的仇恨，他的戰報相對于結果，產生了比較大的出入。

在這封戰報中，張舒帶兵八千人出擊，與鮮卑人在天山以北大戰，雙方從白天打到晚上，鮮卑損失過半。而正在鮮卑開始潰逃的時候，呂布突然率騎兵沖了過來，對著友軍便是一陣沖殺，以至于漢軍陷入混亂，鮮卑則趁亂得以逃亡，呂布在混亂中殺漢軍千人，足足占了漢軍總損失的一半以上。

這封顛倒黑白的戰報，就這樣搶先一步送進了朝廷，而理所當然的，在劉宏過目之前，宦官先看了這封戰報，按宦官的規矩，這事還是要王甫做決定。

而此時，王甫也沒有立刻處理這件事，他正在聯合何貴妃等后宮，誣陷宋皇后做巫術害皇帝。

至于原因，則是六年前王甫誣告渤海王劉悝謀反，致使劉悝入獄自殺，同樣被殺的劉悝之妻宋氏，是宋皇后的姑母。王甫擔心宋皇后報復自己，恰好宋皇后性格懦弱，也不得皇帝寵幸，沒有兒子，而數年前入宮的劉宏寵妃何皇后則生了劉辯，何皇后嫉妒心極強，希望得到正室的位置，于是王甫便聯合何皇后等宮女，一起將宋皇后搞了下去。

宋皇后就這樣在獄中自盡，而宋家人也隨之被王甫挨個抓起了殺了。

而隨著宋皇后的失勢，王甫和何皇后便搭上線，權勢也隨之達到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