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一道劍光劃破蒼穹,疾馳百里,直入山門。
秦烈立于劍舟之上,身形筆挺,長袍獵獵作響,目光凝望著前方那座浮于云海之間的巨大神山——青霄宗。
青霄宗,位列九州五大仙門之一,掌三十六峰,鎮八方異族,宗門弟子逾萬人。
它,是無數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仙道圣地,也是名利、權謀、殺機交織的修羅煉獄。
“今日起,我將不是秦家的廢物,也不是金陵城的異數。”
秦烈低聲自語,掌中微握,仙骨微熱。
“我要從這宗門,踏出一條……登天之路。”
劍舟落下,秦烈隨宗門引路弟子入山,經過天階、問心石、鎖魂林、藏兵臺,一路震撼不止。
這些,皆是凡人不可觸的“修士領域”。
“這才是修道者的世界。”他心中暗道。
然而,當他們來到主峰青霄殿前時,卻有人早已等候。
“新弟子,到齊了?”
說話的是一名白衣中年人,氣息沉穩,背負青銅劍匣,眼神淡漠地掃過秦烈等人。
“我是青霄宗執事,衛云山,接下來將主持你們三日內的‘入門試煉’。”
“試煉共分三關。通關者,方可正式獲得外門弟子身份,佩令入宗,領修法契約。”
“失敗者——逐出山門,不得再踏青霄半步!”
言辭冷厲,不容質疑。
一旁的秦烈尚未開口,便聽得不遠處一個輕佻聲音傳來:
“嘖,果然來了幾個廢柴。”
眾人側目,只見一名身穿錦衣、腰佩白玉劍牌的青年倚在云石上,嘴角掛著輕蔑笑意。
“又是些地方土鱉,恐怕連開脈都沒徹底完成吧?”
此人一開口,眾多新弟子立刻噤若寒蟬,目光中充滿敬畏與懼意。
有人小聲道:“那是……內門弟子‘杜炎’!他可是長老的嫡孫,靈脈六重天……”
杜炎目光一掃,忽而落在秦烈身上,挑眉一笑:
“喲,這不是那位‘仙骨弟子’?我可是早就聽聞你的大名——廢物逆襲,帝王歸來啊。”
“要不,第一關你跟我打一場?”
“咱們讓宗門看看,你這仙骨,到底是天賦,還是運氣?”
一時間,眾人嘩然。
杜炎這是在……點名立威!
秦烈卻只是輕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第一關不是你說了算。”
“想試我的劍,等你能撐過前三關。”
語氣不重,但那眼神之中透出的鋒芒,像是一道未出鞘的劍,冰冷而刺骨。
“好,很好。”杜炎眼神漸冷,臉上笑意消散。
“我等你。”
他拂袖而去,背影冷冽,一句話未留。
而此刻,衛云山眼中也浮現一絲玩味:“有點意思……”
他看向秦烈,淡淡道:
“仙骨也要修行,劍意終需磨礪。”
“第一關——天石陣試心,明日開始。”
次日清晨,云霧未散,青霄宗試煉之地——天石陣,悄然開啟。
三十六塊青色巨石環繞排列,古老陣紋浮動如水,每一塊石頭都散發著淡淡靈光,若有若無的低語在耳畔縈繞。
“此陣乃本宗上古傳承陣法,可照見修士內心最深執念與恐懼,若有一絲動搖,便會心魔化形,以血祭陣。”
衛云山聲音淡漠,目光掃過所有新弟子:“你們每人限時一炷香,心破者入宗,心潰者——死。”
眾人皆神色緊張。
秦烈卻步伐堅定,率先踏入陣中。
轟!
他腳步落地,整座陣法驟然轟鳴,石紋流轉,金光炸起!
“怎、怎么會?”一名弟子驚呼,“剛入陣就有反應?這是……壓制了數年的心魔炸開了?!”
“他的心魔……得有多重?”
衛云山眼神一凝,第一次真正正視這個被稱為“仙骨天命”的少年。
與此同時,秦烈眼前一黑,陷入幻境。
天地混沌,風雨交加。
他回到了那一年的祠堂外。
風雪飄落,他跪在石階上,少年身影瘦弱,手中還捧著剛剛斷裂的練功木劍。
“廢物!滾出秦家!”
“你那點劣等血脈也想修武?笑死人了!”
他聽到了秦風的嘲笑,看到了長老的冷目,也看到那天夜里,母親渾身是傷,跪在祠堂外一夜,苦苦哀求,卻無人開門。
“烈兒,你不能再練了,你的身體……會死的啊……”她哭著將他抱住。
“我要練。”少年低聲,卻像釘子一樣釘在冰冷的夜里。
“我要練,我要變強,我要不再跪著過一生……”
可是——
幻境再變!
他看到自己一次次倒下、經脈破裂、口吐鮮血,卻連一顆養魂丹都得不到;
他看到同齡人騎著馬走在街上、被人簇擁,而自己拎著水桶,被丫鬟潑了一身臟水;
他看到秦風笑著將他踢翻在地,然后在他耳邊低語:
“你不是人,只是一條給我們秦家當狗的蛆。”
幻境越來越真,越來越痛。
每一滴血、每一句羞辱、每一個傷疤,全都一刀刀刮在靈魂上!
天石陣外,所有人都看到了秦烈立于陣中,渾身冒血,衣衫獵獵,似被無形利刃千刀萬剮!
但他沒倒。
他的眼睛,依舊睜著。
那里面沒有恐懼,沒有逃避,只有怒、火,還有一股瘋魔般的——執念。
“你們都想讓我死?”
“可我偏偏要——活給你們看!!”
轟!!!
秦烈猛地睜眼,金色血脈沸騰,全身金光炸起,一道帝影虛影在他身后浮現!
天石陣劇烈震蕩,三塊石柱當場爆裂!
幻境崩塌!
他一步步從碎石中走出,氣息如山如淵,衣衫染血,卻如戰神般凜然。
衛云山瞳孔劇縮!
“這不是普通的過陣……這是——強破心魔!以意志碾壓幻象!”
“這等心性,百年難遇。”
周圍弟子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已經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此時——
一聲冷笑響起。
杜炎緩緩踏入陣中,眼神不屑地看著秦烈:“原來不過如此,心魔這么多,看來你天賦是有,命運卻太苦。”
“我不殺你,是怕臟了手。”
秦烈看了他一眼,聲音淡然如水:
“你可以試試。”
天石陣內,杜炎踏入陣中,劍眉一挑,輕蔑環視四周。
“幻陣么?”他冷笑一聲,“也配考我?”
他并非虛言,身為秦家旁系、青霄宗內門親傳,早在三年前便已破過心障,這天石陣對他而言,不過是走個過場。
可他不知道的是——秦烈的強破,引動了陣法變異。
這一刻,天石陣靈紋劇烈顫動,金光未散,新陣疊加。
杜炎剛踏入三步,面前場景劇變!
——他看見了自己被秦烈一劍洞穿心脈,跪倒在演武堂前,鮮血狂噴;
——他聽見青霄宗眾人冷笑:“不過是個仗著家族背景的蠢貨,真以為內門身份不可動?”
——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了秦烈踏上長生路,帝影加身,眾生跪拜,連他的師尊也被活生生震死!
“不!不可能!!”
“這是假的——假的!!”
杜炎怒吼,狂催靈力,試圖斬破幻境。
可他越是掙扎,那畫面就越真實,越清晰。
他親眼看見自己在秦烈腳下如一條狗般求饒、痛哭,最后被一劍斬頭,靈魂俱滅!
“啊啊啊——!!”
外界。
眾人驚駭地看著天石陣中,那位風光無限的杜炎,此刻竟抱頭痛哭,狂吼不止,臉色扭曲,體內靈氣紊亂,仿佛心智將崩。
“他瘋了?!”
“堂堂內門弟子……被嚇瘋了?”
“這天石陣……發生了什么?”
衛云山眉頭一皺,猛然出手,劍指破陣,將杜炎強行拉出幻境。
砰!
杜炎跌落在地,雙眼發紅,氣息渙散,一身修為仿佛被抽空,跪地狂喘,連話都說不清了。
“心魔入體,魂識震裂,三月內無法修行。”衛云山淡淡道,“廢了。”
一句話,讓場上弟子倒吸涼氣。
沒人敢小瞧這場試煉,更沒人敢再對秦烈有絲毫輕視。
他,是引動天石陣變異的人!
他,硬生生破了這宗門百年來無一人成功挑戰的心魔之牢!
而杜炎……
連影子都沒摸到,就被自己的“未來”壓得粉碎!
秦烈負手而立,目光落在杜炎狼狽的背影上,沒有譏笑,也沒有憐憫。
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
“你連自己的未來都不敢看,還妄談登天問道?”
此話一出,杜炎滿臉羞辱,低頭不語。
衛云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秦烈,眼中多了一分深意。
“秦烈,試煉第一,破陣封碑。三日后,外門弟子比試,你將直接列入核心備選。”
“其他人,好自為之。”
他揮袖離去,留下一群震驚欲絕的弟子在風中凌亂。
遠處的山崖上,蘇婉身著白衣,靜靜看著一切,唇角勾起淺笑。
“破心魔,震天石,斬未來。”
“你果然,比我想的還要瘋。”
她轉身離去,聲音輕若耳語,卻清晰入風:
“秦烈,我真有些想看看……你若登頂青霄,會不會斬了整座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