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出奇。
秦家祖地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霧氣中,月光如水,灑在青石小徑上,卻映不出絲毫溫度。
秦烈坐在小院之中,盤膝閉目,體內金血緩緩運轉,像一條沉睡的金龍,在經脈之間時隱時現。
今日,他破敵立威,又得帝璽傳承,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反而越冷靜。
因為他知道,殺機,才剛剛開始。
他很清楚,家族不是親人,而是利益的集合體。
“帝王血脈”的覺醒,對某些人來說,不是榮耀,而是威脅。
“今夜,怕是要來了。”秦烈睜開眼,眼底浮現一抹寒芒。
話音未落,外院傳來一陣輕微的風聲。
咻!
一道黑影如幽靈般掠入庭中,手中細劍劃破空氣,目標直指秦烈心口!
來者無聲無息,出手果決,是殺手的典型招式。
“終于來了。”秦烈冷笑。
他不慌不忙,右手輕輕抬起,指尖金光微動。
嗡——!
劍未至,氣已至!
帝王劍意如海嘯一般從他周身炸開,那人臉色一變,想要撤退卻已來不及!
【帝王劍訣·意之一線——裂影!】
劍意爆發,瞬間如利刃穿透空氣,黑衣人一聲悶哼,被氣浪震飛數丈,狠狠撞在假山之上,吐血倒地。
“你是誰派來的?”秦烈緩步走上前,聲音冰冷。
那人咬緊牙關,不答。
秦烈不廢話,直接一掌按在他胸口,帝王之力灌注!
“啊啊啊啊!!!”那人瞬間發出凄厲慘叫,身體竟開始扭曲燃燒!
“家主!是家主派的!”他終于撐不住,瘋了般嘶吼,“他說,若你三日后未入宗,便親自滅口——可你太快了,我們等不及了!是他逼的!!!”
秦烈神色未變,只淡淡道:
“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他一指點出,那人的眼神猛然凝固,身軀崩塌,魂飛魄散。
他沒有猶豫。若今日不是他修得帝骨之力,這一劍,已要了他的命。
既然對方不打算守約,那他也沒必要留手。
就在他正要清理尸體時,忽然,竹林外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果然……你殺人也毫不猶豫。”
秦烈猛地回頭,眼神凌厲,卻看見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身影倚在竹林之中,月光灑落在那修長的身形上,仿佛一幅清冷孤傲的畫卷。
“你是誰?”秦烈瞇起眼。
“你剛剛殺的,是我安排盯著你的人。”那人低聲道,“原本,我以為你只是一時爆發的血脈覺醒者。但現在看來——你比傳聞中更危險。”
秦烈眼神一冷,丹田中金氣開始翻涌:“你想試試?”
面具人沒有動,反而緩緩掏出一枚令牌,丟了過來。
“蘇婉,金陵城外,血衣樓副統領。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
“我對你——暫時只有一個目的。”
“活下去。”
秦烈接住令牌,目光深邃:“你為什么幫我?”
“你若死了,趙無極的‘狩獵計劃’就會加快,很多人都會死。”
“而你活著,天下才有亂象。”
“我很喜歡——亂象。”
說罷,那人轉身融入夜色,如一道幽影,來無蹤,去無痕。
只留下秦烈站在月下,手中握著那枚血紅的“血衣令”。
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外面的世界,已經注意到他了。
而這一切,還只是開始。
秦家議事大堂,燈火通明,氣氛凝重。
一圈長老環坐于圓桌之上,幾名護衛守在門外,氣息森寒,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里,是秦家最高機密商議之地。
秦霄端坐主位,面如刀刻,目光如鷹,一手撫案,沉默許久。
下首,一位身穿灰袍的長老面色焦急,拍案而起:“家主!此事不能再拖了!秦烈那孽子覺醒了仙骨不假,可這等血脈,終歸不是我們秦家能掌控的!”
“是啊!我們供著他,怕的是他一旦羽翼豐滿,反過來吃了我們!”另一人附和,“他不是什么天降福音,是天災!早該除掉!”
“你們怕他?”秦霄聲音不高,卻足夠威嚴,“那一劍,你們都看到了。”
眾人頓時沉默。
“秦風,他是我們族中親子,后天巔峰修為,卻在秦烈手中撐不過一招。”秦霄繼續道,“你們以為我不想動他?”
“可他身懷仙骨,天地有感,若殺他,引發天地震怒,你們擔得起?”
“再者……”他目光幽深,“你們當真以為,他身后沒人?”
眾長老互望一眼,心中皆是駭然。
“家主的意思是……”
“今日殺局,他不僅擋下,還逼供出了我的名號。”秦霄一字一句,“可他不曾對外說一句。”
“若真是無知愚子,怎會如此謹慎?”
“你們都錯了。”他聲音低沉,“他從今日起,不再是廢物,而是……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的男人。”
這句話一落,眾人皆驚。
“那怎么辦?真要任他成長?一旦他入宗門,我們再無插手之力!”
“所以我說——觀察。”秦霄抬手壓下眾聲,“宗門大比三日后開啟,若他能踏入其中,我便不動他。”
“若不能——”
他的眼眸驟寒,殺意迸現:
“我親手斬他,取其仙骨,以血祭祖。”
……
與此同時,秦家后山,一處密林暗影中,蘇婉靜立于山石之上,手中輕捻著一根羽箭。
她早已褪去了那日在金陵城外的殺氣,此刻不過是一位戴著面紗的少女,身形窈窕,背脊挺直,目光如夜空般清冷。
她身后,一名黑甲影衛低聲稟告:“刺客已死,秦烈出手極狠,一招斷魂。”
“嗯。”蘇婉點頭,不悲不喜。
“他體內,的確是……仙骨。”影衛頓了頓,目光有些凝重,“帝骨之威,僅靠劍意,便震斷了三重殺意。”
“很好。”蘇婉低聲笑了笑,聲音卻帶著寒意,“我最怕的,就是他是個只會逞強的莽夫。”
“如今看來,值得我……再靠近一點。”
她轉過身,目光望向秦家深處,輕聲道:
“你我之間,不該是敵。”
“但我也很好奇,你若知道我是誰……還會救我嗎?”
羽箭輕輕一拋,插在山石上,帶著一枚金陵通行令。
她望著遠方,眼中多了一抹獵人般的興趣。
夜繼續沉了。
秦烈站在院中,看著那枚令牌,神色冷峻。
“金陵府通行令?”
他摩挲著表面銘文,心底一笑:
“有意思。”
“他們要殺我,有人卻給我送出路。”
“可惜——我從不走別人的路。”
三日時限,轉瞬即至。
秦家演武場,清晨未至,已是人聲鼎沸。
今日,是三大宗門在臨安各大世家選拔弟子的日子,秦家作為地方望族,自然有資格派人參試。
這不僅是一個弟子的機會,更是一個家族騰飛、嫁接仙門的跳板。
秦霄一早便親臨,帶著各房核心子弟齊聚演武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并非那些資質卓絕的天才,而是——
秦烈。
這個三日前還被視為廢物的少年,此刻站在眾人視野之中,面色淡然,身姿挺拔,猶如孤峰。
“真是他?他敢來?”
“聽說那一夜他殺了刺客,還逼退家主的人?真的假的?”
“噓,別亂說……他現在不好惹。”
人群議論紛紛,但沒人敢太大聲。
站在宗門一側的,是三位宗門使者,分別來自青霄宗、太岳門和長歌谷,皆是氣度非凡,修為不俗。
為首的是一位青年,青袍束發,手持折扇,面容俊逸卻帶著幾分倨傲——青霄宗外門執事,林驚羽。
“今日選拔,以實力為準。”林驚羽開口,聲音清朗,卻透著不容置喙,“可當著本使者的面出列者,皆需挑戰一場。若敗,取消資格。”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面面相覷。
“這……不就是逼人比斗嗎?”
“宗門向來選才,何時如此苛刻?”
“呵,青霄宗的人,果然眼高于頂。”
有人低聲議論,有人躍躍欲試,卻也有人心生退意。
林驚羽掃了一眼,目光最終落在秦烈身上,忽而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叫什么?”
“秦烈。”
“哦?便是那個三日前覺醒仙骨的天命之子?”林驚羽笑容玩味,“早有耳聞,倒想見識一下你的天命,究竟有幾斤幾兩。”
他一揮手,身后一名弟子踏步而出,身形高大,滿臉傲色:“太岳門弟子——白巖,請賜教。”
秦家眾人臉色微變。
這白巖,曾在宗門大比中連勝八人,乃是太岳門外門殺榜上的狠人。
這是……明擺著想壓秦烈的氣焰!
秦烈神色不動,淡淡道:“出手吧。”
白巖冷笑一聲,雙拳一震,氣浪滔天,宛如雄獅咆哮,一拳砸出,空氣都被轟得炸裂!
“你以為仙骨就是無敵?吃我一拳再說!”
拳鋒破空,直取秦烈面門!
秦家子弟驚呼出聲,有人甚至忍不住閉上了眼。
可就在那拳鋒將至的一剎那——
秦烈腳下微轉,身形側移,指尖輕抬,金光流轉!
【帝王劍訣·第二式——御龍鎮天】
嗡!!
金龍虛影咆哮而出,自秦烈掌中沖天而起,狂風席卷,雷鳴炸響!
那白巖面色狂變,只覺整條手臂如陷泥潭,根本無法推進半寸。
下一刻,龍影轟然墜落!
砰!!!
白巖如被山岳碾壓,整個人倒飛十數丈,撞斷五根柱子,口吐鮮血,暈死過去!
全場死寂。
林驚羽折扇一頓,臉色終于變了。
“這……便是仙骨的力量?”他目光凝重,第一次真正正視秦烈,“你……合格了。”
而這時,人群中緩緩走出一道倩影。
月白衣衫,青銅面具,眉眼冷冽,身姿婀娜,步伐輕盈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蘇婉來了。
“我也來考考你。”她淡淡開口,聲音仿佛自冰湖中飄來。
“蘇婉!你怎會在此?”林驚羽皺眉,顯然認得她。
蘇婉并未理會,只是看著秦烈,輕輕一笑:
“你若接得下我三箭,便配得上——帝王之名。”
唰——!
話音未落,第一箭破空而出!
無形、無影,卻破開風聲,如死神低語!
秦烈目光一凝,腳尖一點,身形拔空而起,袖袍翻飛間,竟以肉身硬撼箭意!
砰!!
一聲震響,金紋爆裂,箭勢崩散!
第二箭、第三箭,接連而至,皆如鬼魅!
秦烈大喝一聲,帝骨之力徹底爆發,金光沸騰,三道虛影龍影盤旋,一躍而起,將三箭盡數震碎于空中!
蘇婉眼神微變,終于露出一絲贊許之意。
“有點本事。”
她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話:
“金陵等你。”
全場寂靜之后,終于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驚呼聲!
“他擋下了蘇婉的三箭?!”
“那可是血衣樓的副統啊!他才十六歲啊!!!”
“真的是仙骨轉世……要起飛了!!!”
而秦烈,緩緩收回力量,眼神平靜。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