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者羅輯讓他們來的。”史強沖著章北海抬了抬下巴，一副“是這樣沒錯吧”的表情。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哦。”汪淼愣了一下，隨即了然。

面壁者，這三個字的分量他懂。

既然是面壁計劃，那肯定有不能明說的理由。

他一個搞技術(shù)的，玩不轉(zhuǎn)那些彎彎繞繞，也不想去猜。

他只知道，面壁者的要求，PDC都會全力配合，更別說他們了。

他打量著章北海，這位太空軍軍官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再看看旁邊的程心，文靜中帶著一絲認真。

這組合，加上“面壁計劃”的名頭，更顯神秘。

程心適時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個小巧的U盤，雙手遞給汪淼，動作顯得有些拘謹。

“這是……？”汪淼沒有立刻接，眼神里全是疑問。

這算什么流程？直接給U盤？

程心定了定神，努力回憶著章北海之前的交代，措辭謹慎。

“這是一種新納米材料的制備工藝資料，想請汪教授幫忙評估一下可行性。”

“啊？”汪淼更摸不著頭腦了。

新納米材料工藝？就這么拿個U盤遞過來了？連個正式的函件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看向史強，希望這位老熟人給點提示。

“哎呀，汪教授，讓你看你就看嘛，磨嘰啥。”

史強看熱鬧不嫌事大，大大咧咧地嚷嚷，“老章他們還能坑你不成？幫個小忙。”

汪淼沒好氣地瞪了史強一眼，心里嘀咕：就是因為有你摻和，我才覺得不靠譜。

這事兒透著一股邪乎勁兒。

按照史強的話就是，太邪乎了。邪乎到家必有鬼。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科研人員的嚴謹態(tài)度，對著程心說道：“抱歉，程女士。如果是技術(shù)合作，需要通過正式渠道發(fā)函給我們研究中心，經(jīng)過評估后才能進行。”

“如果是面壁者的指示，我們自然會配合，但也需要PDC下發(fā)正式通知。”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是流程。”

“呃……”程心一時語塞，無辜地望向章北海。

她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章北海只讓她把東西交給汪淼，沒說過還要走流程。

章北海往前一步，語氣依舊平靜無波：“汪教授，我們是想請您以個人身份先看一下這份資料，與納米中心無關(guān)。”

他目光落在U盤上，“如果您感興趣，這份資料可以無償贈送給您個人。”

這話一出，汪淼徹底愣住了。

無償贈送？個人身份？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他看看章北海沉穩(wěn)的臉，又看看史強擠眉弄眼的樣子，最后視線落在程心真誠又帶著點無措的表情上。

“行吧。”汪淼最終還是接過了U盤。他實在太好奇了。

他走到自己辦公桌旁，沒有用連接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的辦公電腦，而是打開了自己的個人筆記本電腦，小心地將U盤插了進去。

搞科研的，保密意識是本能。

屏幕亮起，文件打開。汪淼扶了扶眼鏡，目光迅速掃過文檔標題和摘要。

“一種基于高溫高壓氣相沉積的鎢基合金納米涂層制備方法？”汪淼低聲念了出來，眉頭微蹙。

這標題聽起來不算特別石破天驚，但涉及到高溫高壓下的納米合成，還是有一定技術(shù)門檻的。

他往下翻閱，眼神逐漸變了。

起初的疑惑和戒備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厚的興趣和專注。

手指無意識地在觸摸板上滑動，屏幕上的文字和圖表飛速掠過。

他的呼吸變得均勻而深沉，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這份文檔。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只聽得見電腦風扇輕微的嗡鳴和汪淼偶爾滑動鼠標的點擊聲。

“嘿，你看他那樣兒。”史強壓低了聲音，用手肘碰了碰章北海，朝著汪淼的方向努努嘴。

“鉆進去了吧？跟當年搗鼓‘三體’游戲一個德行，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咧嘴一笑，又小聲對程心說，“妹子，看見沒，這就是技術(shù)宅，給點感興趣的東西，能把自己焊在椅子上。”

程心抿嘴笑了笑，目光也落在全神貫注的汪淼身上。

她能理解這種狀態(tài)，當一個科研難題或者一個精妙的設(shè)計擺在面前時，那種沉浸感是難以言喻的。

她看著汪淼時而皺眉思索，時而眼中閃過恍然的光芒，不禁有些佩服。

這位傳說中智破三體的汪教授，果然名不虛傳。

章北海則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視線在汪淼和窗外的景色之間切換，神情依然是那種標志性的沉穩(wěn)，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的光線從百葉窗的縫隙里斜射進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光斑。

辦公室里的光線漸漸暗淡，只有筆記本屏幕的光映亮了汪淼的臉。

“妙啊！太妙了！”汪淼猛地一拍大腿，從屏幕前抬起頭，眼鏡后面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光芒。

他激動地看向離他最近的程心，“這個思路太巧妙了！通過精確控制前驅(qū)體比例和沉積溫度梯度，竟然能實現(xiàn)這種特定晶格結(jié)構(gòu)的涂層！請問，這是哪位教授的成果？”

汪淼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fā)顫。

程心被他突然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擺了擺手：“汪教授您先別激動，冷靜，冷靜點。”

她求助地看向章北海。

章北海放下紙杯，接過了話頭：“這是我一位朋友的研究成果。”

他頓了一下，迎著汪淼探尋的目光，繼續(xù)說道：“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暫時不能透露他的名字。”

他看著汪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便補充道：“汪教授，您可以將這理解為……面壁計劃的一部分。”

又是面壁計劃。

汪淼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追問的沖動。

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該打聽的。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技術(shù)本身。

見汪淼的神情有些失落，章北海問道：“請問汪教授，以目前的技術(shù)水平，這種材料的合成難度如何？實驗室條件下可以實現(xià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