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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塵埃落定

獸王巢穴的核心在毀滅的光芒中徹底湮滅。

失去中樞的守陵靈族群陷入死寂與混亂,攻擊性驟減。

就在這沉寂的絕境中,陣法師們狂喜地宣布星門穩定。

看著堆積如山的尸骸與被夷為平地的巢穴,葉玄臉上只有肅殺的悲涼……

震耳欲聾的聲浪裹挾著毀滅性的力量瘋狂爆開,仿佛一柄無形的天神巨錘猛地砸向大地深處。獸王巢穴的核心——那曾如邪異心臟般搏動不休的巨大能量團——在絕對純粹的破壞洪流中心徹底湮滅。沒有坍塌的過程,沒有緩慢的崩解,只有一片瞬間擴張、吞沒一切的熾白混沌。毀滅的巨口貪婪地啃咬著周遭的一切,無論是堅硬的黑巖、巨大的獸骨立柱,還是那些嘶吼著撲近的守陵靈前鋒……都在光芒中無聲地化為粉末,隨即被狂躁的能量亂流席卷著吹散,如同揚沙。

那是趙大石和他的兄弟們,用生命點燃的終點。

撼天動地的巨響之后,緊隨而來的是瞬間的死寂。但這死寂如此短暫,迅速被能量瘋狂塌陷拉扯空氣的尖銳厲嘯所填充,又被漫天碎石如暴雨般擊打地面的密集噼啪聲所取代。視野所及的一切都在震蕩、在搖擺,粗壯如梁柱的黑曜石大鐘乳巖從高聳的穹頂轟然砸落,與地面碰撞出沉悶如雷的巨響。

塵埃構成的污濁雪霧席卷了整個巢穴腹地,飽含著刺鼻的焦糊與濃烈的血腥氣息,沉重得幾乎能壓垮人的呼吸。巢穴核心區域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焦黑猙獰的巨大陷坑。翻滾的熱力從坑底蒸騰上來,將空氣中飄蕩的塵埃顆粒染成了病態的橘黃色,如同無數飄飛的細小火星,訴說著那場毀滅能量殘余的余溫。

那片龐大、令人窒息的混亂戰場上,一個詭異的凝滯瞬間降臨。

核心毀滅如同無形的信號,瞬間瓦解了所有守陵靈那悍不畏死、步步緊逼的兇狠氣勢。龐大的巢穴空間中,成千上萬的守陵靈動作驟然僵硬。沒有核心中樞,沒有那無形指令線的牽引,它們仿佛被瞬間抽走了魂魄。

最先出現異象的是外圍那些龐大得如同上古兇獸的“玄龜巨傀”。它們覆滿巖石的重甲身軀劇烈震顫,如同在經歷著無聲的地動山搖。粗壯四肢上那些閃爍著幽光的能量回路明滅不定,如同接觸不良的燈帶。緊接著,尖銳刺耳的摩擦噪聲從甲殼深處迸發出來,伴隨著大量幽藍的能量液體如同失控的泉水般從其關節縫隙、口器、甚至是眼眶破口處噴濺而出!它們發出尖銳、混亂到根本無法形成完整意義的嘶鳴,身體沉重地搖晃著,巨大的巖質腳爪幾次抬起又落下,在原地瘋狂地打轉,如同被無形枷鎖困住的巨獸。

那些曾迅如鬼魅、在黑暗中幾乎無法捕捉到的“噬影幽爪”,此刻如同被斬斷了絲線的提線木偶,從半空、從陰影里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它們的體型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塌縮、扭曲,原本凝實的虛影身軀變作淡薄的煙霧,如同被風吹拂的殘燼般潰散開來。

整個戰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喧囂。沒有了統一指令的協調,龐大的守陵靈族群瞬間暴露出無數矛盾的本能程序與低階指令。一部分體型較小的刀鋒魔偶在混亂中本能地退縮,揮舞著殘破的肢體向陰影角落蠕動;而另一些大型的重甲單位則陷入自我指令沖突的暴走狀態,無差別地對周圍任何移動物體發起攻擊,無論是撤退中的同類,還是人類戰士的尸體殘骸,甚至是擋路的巨大巖塊。能量亂流撕扯著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幽藍、暗紫、赤紅的能量束如同失控的幽靈亂箭,毫無目標地在戰場各處瘋狂碰撞、濺射、炸開,激起更多的煙塵和混亂的金屬撞擊聲。

勝利的曙光,竟是在這樣一片地獄般的混亂和沉沉的死寂中掙扎著露頭。

“成了!成了!”一個幾乎破音的嘶吼突然撕破這片令人窒息的混沌,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在巢穴邊緣尚未完全崩塌的一處相對堅固的陣法師平臺區域炸響,“星門參數…穩定!靈壓共振…達成匹配!能量流通…平滑!通道……徹底穩固!穩定!”

發聲的是那位須發半白、臉色因長期透支靈力而灰敗不堪的老陣法師。他那枯瘦的手指死死摳在一座劇烈嗡鳴、綻放出湛藍微光的輔助羅盤上,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聲音因為激動而扭曲變形,每個字都像是從肺葉里硬生生擠出來的,帶著血絲般的滾燙。他的話音未落,身旁早已筋疲力盡的同僚們,那些形容枯槁、依靠著彼此或巖壁才能勉強站立的陣法師們,也都同時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嘶吼和哭叫。那是狂喜沖破絕望后的宣泄,是劫后余生者目睹奇跡的失控顫栗。

仿佛是為了回應這聲呼喚,同時也為了徹底湮滅曾經威脅它的核心力量留下的最后一絲余波——

轟隆——!

巢穴上方那片混亂的天幕猛然向下凹陷,發出一聲沉重到足以撼動神魂的低沉轟鳴!一道柔和而純粹的光柱,陡然間貫穿了所有的硝煙、血霧與混沌的能量亂流!

這道光柱不同于核心爆炸時那種毀滅一切的熾白,它色澤溫潤如玉,質地凝練沉實,蘊含著沛然卻絲毫不暴烈的磅礴空間之力。它從巢穴最深處那個深不見底的焦黑陷坑正上方憑空生成,徑直上沖,勢不可擋,輕易地撕裂了上方還在飄落的塵埃灰燼和尚未完全散逸的陰性能量亂流,像一個巨大的驚嘆號,悍然貫穿了巢穴穹頂,破開大地封鎖,直指天穹!

光芒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龐,無論是幸存者沾滿血污的驚愕眼神,還是敵人殘骸空洞的裂隙,都在一片近乎神圣的澄澈光芒中纖毫畢現。巨大而穩定的空間能量波動,如同無形的巨大磐石穩穩盤踞在光芒所籠罩的區域內,驅逐著一切混亂和狂暴的干擾。空氣的嗡鳴聲清晰而規律,形成一股令人莫名心安的脈動。

一條通往遠方、通往生存與希望的筆直大道,被這無上的力量悍然貫通!

那陣法師平臺之上,狂喜的呼喊聲浪達到最高點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光芒邊緣,那枚始終被最精銳的玄甲營戰士用血肉之軀牢牢守護住的古樸羅盤。羅盤上裂痕密布,一個深深的刀口更是幾乎將它劈開,但它終究挺了過來!此刻,它在柔和的光柱輝映下,靜靜地懸浮在滿是焦黑污血的巖石臺面上,其核心鑲嵌的奇異寶石正微微搏動,仿佛一顆在勝利光芒中安然跳動的心臟。

那是趙大石和他兄弟們留下的最后也是最沉重的遺物。是他們用生命和決絕的沖鋒,拖延了最后那致命的幾息時間。

光柱徹底成型,穩定、柔和地灑向這片狼藉的戰場,也落在了巢穴中央那片僅存的“硬地”之上。

葉玄的身影孤佇在那里。

他單膝跪地,脊背依然挺直,如同一桿插入焦土的破旗。沉重的吞星劍斜斜地插在他面前燒焦發燙、龜裂如蛛網的巖石地面上。左手死死按在那寬闊粗糙如同磨盤的黝黑劍柄上,五指因過度用力而關節泛白,指縫間殘留的污黑血痂又添上了新的暗紅色澤——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內臟被反噬力震傷后咳出的。深黑色的戰甲遍布可怕的凹痕和縱深的刮擦,縫隙里浸透了粘稠的血漿和碎肉渣滓,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澤,沉重地壓在他肩上,似乎要將這個剛剛傾盡全力斬出絕命一劍的身軀徹底壓垮。

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帶著濃重的鐵銹氣,從他口鼻間噴出。過度壓榨劍意斬出的那一劍“破虛”,抽空的不僅是經脈里奔騰的靈能,更像是生生剮掉了他幾層靈魂。

刺鼻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雜著硝煙、內臟灼燒、能量焦糊的奇異怪味,如同粘稠的實質,死死包裹著這片區域。

身前身后,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尸骸堆積如山。

那是玄甲營的鐵流撞上鋼鐵壁壘后留下的慘烈遺存。巨大的玄龜巨傀殘骸如同破碎的黑色小山,肢體扭曲,堅硬的巖甲裂開巨大的豁口,露出里面斷裂如朽木的能量輸送符文管和燒焦的異獸筋肉組織。斷折的騎槍、碎裂的塔盾、扭曲變形的玄甲殘片、半截包裹在泥濘中的手臂、一張尚未完全失去驚駭神情便被血漿糊滿的年輕臉龐……這些來自人類勇士的碎片,與守陵靈那些冰冷堅硬的非人金屬碎塊、流淌著幽藍粘液的破碎關節、裂開的能量核心晶體雜亂地、不分彼此地混合在一起。

真正的地獄繪圖,沒有一寸地面還能看清本來的顏色,只有凝固的深褐與新鮮溢出的暗紅彼此覆蓋、滲透。

離葉玄最近的一具尸體,是那個沖在最前面、負責為他擋下側翼致命一擊的戰士。半片精良的肩甲被某種狂暴的能量沖擊扭曲著撕開,暴露出下面斷裂、泛著慘白骨茬的森白肋骨,一只布滿老繭的手還在無意識地緊握著只剩半截的殘破長刀。

巢穴核心處那巨大的陷坑如同一張黑洞洞的、貪婪吞噬一切的巨口,邊緣還在嗤嗤地冒著淡淡的青煙。而在那深坑前方,曾經黑曜石王座所在的、象征著獸王巢穴終極威嚴的核心高臺,此刻僅剩一片被徹底夷平、布滿放射狀巨大裂痕的焦黑洼地。所有猙獰的獸骨裝飾、厚重的祭壇石階、強大的能量符文陣列……都在那終極的爆炸中蕩然無存。

葉玄的目光艱難地抬起,越過觸目驚心的尸山,落在那條貫穿毀滅與廢墟、散發著救贖氣息的柔和光柱之上。

穩定了。星門終于成了。

生命通道就在眼前。

可趙大石那渾身浴血、最后轉身投出爆炸裝置時撕心裂肺的狂吼——那聲“引火!”——卻仿佛還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上空回蕩,無比清晰。還有那個年輕玄甲士臨死前遞回羅盤時眼中閃過的微光,以及那張最終被黑暗吞沒、只剩下嘴角一絲凝固笑容的臉。

“玄帥……”一個嘶啞艱難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只剩下一點微弱的余燼在燃燒。

葉玄沒有立刻回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再次嗆入肺腑。

“玄帥…”副將孟方拖著一條幾乎被某種利爪貫穿撕裂的右腿,血肉模糊。他依靠著一柄卷了刃的長刀勉強支撐著身體,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挪到了葉玄身后不遠處。他臉上的血污蓋住了表情,只有那雙同樣布滿血絲的眼眶微微抽動著,死死盯著那片柔和的光柱,喃喃重復,嗓子如同吞了炭,“門…成了……”

沒有狂喜,沒有慶祝。這位久經沙場、見慣了生死的悍將,此刻只覺得那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酸澀無比。

無數幸存的玄甲戰士從巢穴各處的殘垣斷壁、焦黑掩體、甚至尸骸堆下掙扎著爬出來。他們大多帶傷,有的被同伴攙扶著,有的相互依靠,有的只能靠自己拖行著殘軀。所有殘存的人類目光,此刻都投向那象征生路的光柱方向。

死里逃生的巨大沖擊還未曾完全化作喜悅,目光下移,便看到了堆積的袍澤尸骸。那狂喜便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堵在心口,變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酸澀窒息感。人群中傳來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幾個年輕些的戰士死死捂住嘴,肩膀劇烈地抽搐著,鮮血混著淚水從指縫滲出。

葉玄終于動了。他的右手緩緩地、一點點地攥緊了插在面前的吞星劍劍柄。冰冷的金屬觸感深入掌心,帶著一絲微弱的震顫,似乎能汲取大地中殘留的熾熱。

他撐著那把巨劍,猛地發力站直了身軀!

“哐啷”一聲悶響,沉重的黑甲鱗片相互碰撞。這一下仿佛牽動了他全身被強行壓下的傷勢,胸口劇烈起伏,一股猩甜猛地沖上喉嚨。他牙關緊咬,硬生生將那口逆血咽了回去。嘴角不可抑制地抽動了一下。

他站起來了,如山巍然。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勝利者的笑容,亦無半分劫后余生的慶幸。所有的情緒,都被一種近乎凍結的沉肅覆蓋。深邃的眼眸深處,寒光凜冽如極地萬載不化的玄冰,冰封之下,是一種死寂、沉重、無聲咆哮的悲愴在洶涌奔流,像沉默的地核熔巖,隨時可能沖破理智封凍的殼。

“能動的…還能喘氣的…”葉玄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金屬摩擦巖石,瞬間穿透了沉重的空氣,壓下了所有哀泣,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還站著的戰士耳中,“帶上…還能帶著的兄弟…”

他的目光逐一掃過那些堆積的尸骸,掃過身邊那些緊咬著牙關、眼眶赤紅卻竭力不眨一下的戰士。每一次目光的停頓,都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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