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車庫的應急燈把積水照成血紅色。

周予安數到第七根承重柱時，聽見了自動步槍上膛的聲音。

“手舉起來！“陰影里走出三個戴防毒面具的人，領頭那個的防護服上潦草地寫著“陳梟“字。

周予安注意到他們露出的手腕上都有倒計時數字——陳梟的顯示89小時，另外兩人分別是43和17。

沈劫把妹妹往身后推了推，斧頭卻沒放下：“我們只要過個夜。“

“新來的得守規矩。“陳梟掀開面具，露出刀疤縱橫的臉。他脖子上掛著串人牙項鏈，隨著動作發出咔噠輕響。

“免疫者每天上交兩小時，普通人...“他目光掃過沈小滿，“喂喪尸。“

周予安突然上前一步：“她也是免疫者。“說著掀起女孩的袖口，露出那個靜止的“00:00:00“。

陳梟的眉毛跳了跳，人牙項鏈嘩啦一響。“有意思。“陳梟的槍管轉向周予安，“那你呢，眼鏡仔？“

沈劫的斧刃已經貼上陳梟的喉結：“他38小時，我72小時。要抽成就找我。“

兩人對峙的三秒里，周予安看見陳梟手臂上的數字從89跳到了91，而沈劫的倒計時少了相應數值。

陳梟突然大笑起來，槍口垂向地面：“歡迎來到倒計時避難所。“

他們被帶進超市倉庫改造的居住區。三十多個幸存者蜷縮在貨架間，手腕上的數字在黑暗里幽幽發亮。

周予安注意到角落堆著七具蓋白布的尸體，每具露出的手臂都干枯如樹皮，倒計時顯示為00:00:00。

“今天早上剛收的'時間稅'。“一個穿護士服的女人低聲說，她手腕上的數字只剩9小時，“陳梟以前是放高利貸的，現在改收人命利息。“

……

周予安在奶粉罐壘成的臨時工作臺上攤開筆記。避難所的發電機提供著不穩定電流，顯微鏡下的血樣呈現驚人發現——沈小滿的灰色血清能讓狂暴的微生物瞬間安靜，就像牧羊犬控制羊群。

“量子糾纏狀態...“他在筆記本上畫下雙螺旋結構，筆尖突然被陰影籠罩。沈劫站在背后，手里拿著半瓶搶來的伏特加。

“你妹妹是完美的共生體。“周予安推了推裂開的眼鏡，“那些微生物把她當成了巢穴，而不是食物。“

沈劫灌了口酒，酒精混著血從嘴角滑落：“那為什么掠奪時間能讓她好轉？“他掀起衣擺，腰間別著三把不同型號的刀。

周予安調出手機里最后保存的論文：“想象病毒是餓狼，普通人是不設防的羊圈，而我們...“他指著自己手臂上還剩36小時的數字，“是帶著毒肉的柵欄。“

貨架那邊突然傳來尖叫。穿護士服的女人正被陳梟按在墻上，兩人接觸的皮膚發出詭異的藍光。

女人的倒計時飛速歸零，而陳梟的數字暴漲到120小時。當女人變成干尸倒地時，周予安注意到沈小滿的灰紋短暫地變淡了。

“第三個了。“沈劫的指節捏得發白，“這雜碎把避難所當自助餐廳。“

周予安突然抓住他手腕：“別動！你看小滿。“女孩睡夢中的灰紋正規律脈動，節奏與避難所頂棚的漏水聲奇妙地同步。

筆記本上的最新記錄寫著：「病毒存在群體意識，可能通過次聲波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