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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露身手,冷艷法醫的詫異!(求追讀,二合一)

與此同時。

崇義坊,破敗的武通觀。

武通觀位于崇義坊北側,是一座小型道觀,只有一座供奉三清像的殿宇,以及一座道士居住的屋舍。

去年六月,所有道士被抓走后,武通觀便徹底空了下來。

厚厚的積雪無人清掃。

門口的樹干被積雪壓塌,橫亙在門前,仿佛是一把鎖,阻隔了內外兩個天地。

程處默就要帶人沖進去。

“等等!”

劉樹義攔住了他。

他低著頭,看著被雪壓塌的樹干,只見那樹干較粗,上面的積雪,正有著幾道清晰的腳印。

有大有小。

杜構見狀,直接翻身下馬。

他來到樹干旁,用手指比量了一下腳印,旋即向劉樹義道:“應該是三個人的腳印,兩個大人,一個孩子。”

“但只有一道大人的腳印有向外走的痕跡,其他的一大一小……”

他眉目沉重,道:“只有進,沒有出。”

聽著杜構的話,即便程處默早已有了準備,心里仍舊咯噔一下。

這下,都不用去看,他就足以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他不由看向劉樹義:“劉主事,看來當真如你所料……”

劉樹義眉宇深邃,他視線穿過半開的門扉,向道觀內看去。

就見被積雪覆蓋的院子里,這些腳印一路延伸,夕陽的照耀下,有如血色彌漫在雪地上。

這一刻,劉樹義仿佛看到了趙氏牽著她幼小的兒子,戰戰兢兢又小心翼翼的踏在血路上,一點一點靠近那座能遮風避雨的三清殿,祈禱這座寶殿能幫她們母子躲開災禍,獲得平安。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這是血路……而終點,是煉獄。

他深吸一口氣,道:“不要破壞這些腳印,避開它們,去吧。”

程處默一聽,當即沒有任何遲疑,帶著金吾衛便跨過樹干,進入了道觀。

劉樹義看向杜構,道:“請杜寺丞命人去準備蜂蠟與松煙墨,將蜂蠟和松煙墨混合,然后澆筑到這些腳印上,待其凝固后,以這些腳印模型和趙氏母子進行比對,確定哪兩個腳印是她們的,哪個……”

他瞇起眸子:“是兇手的!”

杜構心中一震,當即道:“好!我這就去命人準備。”

“不必!”

誰知,他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聽身后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

“我有。”

“你有?”杜構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劉樹義也有些詫異。

就見杜英從身后背著的木箱里,取出了蜂蠟與松煙墨,一邊將其交給金吾衛,讓他們混合,一邊語氣清清冷冷道:“身為一個郎中,隨身攜帶一些能夠入藥的蜂蠟,還有可以寫藥方的墨硯,有問題嗎?”

“這……倒是沒問題。”杜構眼皮不由一跳。

問題的確沒有,可你就不能溫柔些說話嗎?他真的怕劉樹義嫌棄自己的妹妹。

也越發覺得阿耶交給他的任務,艱難到讓他看不到絲毫曙光。

比眼前的案子,還讓他兩眼發黑。

劉樹義笑了一聲,讓溫潤君子的杜構都如此無言以對,這杜英還真是有趣。

“劉主事,你快來!”

這時,三清殿內傳出程處默的喊聲。

劉樹義和杜構兄妹對視了一眼,旋即沒有任何遲疑,快步走了進去。

踏過滿是積雪的院子,很快來到了大門張開的三清殿。

剛一進入,劉樹義瞳孔就陡然一震。

杜構和杜英的表情,也瞬間一變。

只見三清殿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正跪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他們沒有頭顱。

脖子處的傷口直接被凍的粘在了地上,猩紅的鮮血從那碗大的傷疤中流出,就仿佛魔鬼的指引,最終匯于他們的前方。

而后,這些鮮血,化作了幾個觸目驚心的血字。

——下一個就是你!

血字的前方,是面目威嚴的三清像。

三清像肅然端立,高大的身軀,銳利的俯瞰著眾人。

就仿佛這血字,是神靈的旨意。

明明是充滿神性的三清殿,此刻卻給眾人一種血氣森森的陰寒之感。

程處默忍不住摸著雞皮疙瘩起來的手臂,向劉樹義道:“劉主事,趙成易妻兒的確在這,只是這……”

劉樹義明白程處默的意思。

兇手殺完人后,將現場擺成這個樣子。

分明是知道,他們可能會找到這里。

所以,專門為他們留下了這樣的字跡。

——下一個就是你!

這字,是挑釁?

是嘲弄?

還是預告?

若是預告的話……

劉樹義瞇起眸子,看向眼前幾人,道:“程中郎將,加派些人手吧,先確保自己的安危。”

程處默一聽,不由感到心底一寒。

“這些家伙,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不成?我在查他,他難道還敢對我動手?”

“兇手都把頭顱扔到皇宮了,還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杜英已經恢復了冷靜,她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來,仔細檢查著眼前這兩具跪地朝拜的無頭尸首。

程處默臉色一變,他當即轉身,直接命人去金吾衛府衙調派人手。

劉樹義和杜英說的沒錯,這個兇手已經膽大包天到無法無天的程度,絕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冒險。

看著程處默快步離去的身影,劉樹義目光更加幽深。

這個兇手,不僅給自己送去了頭顱,還專門在這里,留下了這樣的字跡……

這是生怕自己不接招嗎?

還真是一個狂妄到極點的家伙!

他現在還真是越發的想揪出對方了!

深吸一口氣,劉樹義讓波動的心緒平靜下來,兇手足夠自信,說明這個案子絕不會那么容易查清,他需要更加的冷靜與理智才行,絕不能被兇手牽著鼻子走。

他轉回視線,見杜英自覺去驗尸,暗暗點頭。

杜英雖然是女子,可她能迅速從這觸目驚心無比詭異的場景中抽離回來,并且第一時間去冷靜驗尸……這份內心的強大,已然不輸任何男子。

再加上她那高超的醫術和仵作技術……

這簡直就是自己做夢也想撞的大運!

就是不知道,杜如晦是否舍得讓自己撞這個大運。

一邊想著,劉樹義一邊向四周看去。

這時,他發現神像一側,有著一張翻倒的桌子,桌子旁是一個香爐。

香爐里的香灰灑了出來。

那香灰,正是藍色的。

而那附近地面上的灰塵,有著明顯的摩擦痕跡……

一切,都與他的推斷一致。

想了想,他又轉身看向跪在神像前的尸首。

稚童的尸首,身上沾染了些許的灰塵,貴氣的衣服上沒有絲毫褶皺。

如他所料,稚童是被瞬殺,沒有任何的反抗。

至于趙成易的娘子趙氏……

身上的襖子被扔在一旁,里面的衣裙明顯有撕裂的痕跡。

全身衣服都沾著灰塵與香灰,露在外面的手臂有著明顯的青紫痕跡。

他眉頭皺了下,心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見杜英開始褪下趙氏的衣裙進行更詳細的檢驗,劉樹義轉過視線,讓程處默帶人先出去。

他也背過身,同樣向外走去。

“嗯?”

這時,他剛走兩步,腳步忽然一頓。

接著便見他蹲下身來,指尖在地面上輕輕一抹。

旋即將手指收回,目光看去……指尖上除了灰塵外,還有著一些白色、灰色、紅色以及金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并不多,只有零星些許。

若不是夕陽正好穿過門扉,照到了那金色的粉末上,而金色粉末又如金子一般反著光,劉樹義都未必會發現。

“這是什么?”

他能確定,這些粉末絕不是三清觀本來之物。

這三清觀內,除了長時間無人打掃積累的灰塵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是趙氏母子帶來的?”

“還是說……”

劉樹義瞇了瞇眼睛:“兇手掉落的?”

想了想,他來到門口,向那些腳印看去。

白雪皚皚,腳印十分清楚。

可無論是腳印里,還是腳印附近的雪地上,都沒有這種粉末。

“不是沾在鞋子上的……”

他微微蹙眉,而這時,他發現在這些腳印旁的雪地上,有著一些特殊痕跡,從三清殿的門口一直延伸到道觀的門口。

像是動物的腳印。

可又不太像,因為這些痕跡是很小的圓形,什么動物的腳印會是圓的?

正思索間,身后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劉樹義心中一動,轉身看去。

便見杜英向自己走了過來。

此時的杜英,雖然神情依舊清清冷冷,英氣十足,可劉樹義卻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并不好。

似乎被什么影響了心情。

“驗完了?”劉樹義詢問。

杜英站在劉樹義身側,夕陽最后一縷光落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肌膚越發細膩。

她點了點頭:“趙成易之子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可以確定,致命傷在喉嚨,應是先被兇手一刀割喉斃命,然后被砍下了腦袋。”

“趙氏身上共有二十八處傷痕,死前應受到了毆打,致命傷在她的心口處,從傷痕可以確定,兇器為匕首之類的利器。”

“同時……”

她轉過身,看向劉樹義,清冷的聲音下沉了幾分:“她在死前,被強、暴過。”

果然!

劉樹義目光一凜。

剛剛在發現趙氏的衣裙有過撕裂時,他就有過這種猜測。

沒想到,竟真是如此!

趙成易究竟將他的妻兒,托付給了什么禽獸?

其子必然是一開始就被殺掉的,否則看到自己娘親被傷害,不可能無動于衷。

也就是說,趙成易托付的這個人,先殺了他的兒子趙智。

然后在趙智那幼小的尸首旁,在趙智不瞑目的雙眼注視中,毆打侮辱強迫其母親趙氏,侮辱完了后,就一刀將其斃命。

這還不算完。

之后還把他們母子的腦袋全部砍下來……

即便他也算見多識廣,什么樣的殺人犯都見過……可也從沒見過這種心狠手辣的變態兇手!

偏這還是趙成易親自選擇的值得信任之人!

怪不得趙氏的臉上,是那樣的飽含怨念。

換誰,誰也不可能會瞑目!

劉樹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情緒的波動,查案最忌因案件本身而影響情緒,這會影響他的判斷。

“能否確定她們的遇害時間?”他問道。

杜英搖了搖頭:“尸首在這種天寒地凍的環境里,無論是尸斑,還是腐爛,都會受到極大影響,這種情況下想要判斷他們的死亡時間,很難。”

劉樹義眉頭皺了皺。

無法確定趙氏母子的死亡時間,就很難縮小范圍,畢竟整夜的不在場證明,與單獨某個時間段的不在場證明,涉及到的人數是完全不同的體量。

他們時間有限,不能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不能通過尸斑與腐爛程度確定死亡時間,還有什么辦法能用到?

劉樹義回想著自己前世與法醫接觸時的記憶……

忽然。

他看向杜英,道:“有一個辦法,能夠確定她們的死亡時間!不過,過程比較血腥,恐怕你未必能……”

不等劉樹義說完,杜英清冷漂亮的眸子直盯劉樹義,道:“你有辦法?是什么?”

她語氣有些詫異。

連自己都毫無任何辦法,劉樹義竟然會有辦法,真的假的?

至于過程是否血腥,她根本就不考慮。

她跟隨孫思邈修習醫術,可不僅僅只是號脈抓藥那么簡單。

第一次給傷患開刀,縫傷口,弄得滿身都是鮮血,哭的哇哇大叫時……她才九歲。

現在,她十九歲。

十年的修行生涯,已經讓她對鮮血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對尸首,也沒有任何畏懼。

所以血腥?

劉主事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是會怕血腥的嬌滴滴小嬌娘?

見眼前的清冷法醫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劉樹義也沒賣關子。

他直接道:“人吃下東西到胃里,會有一個消化的過程,這個過程會隨著人的死亡而停止。”

“也就是說……”

他看向絕美的杜英,道:“若你能對他們的尸首進行解剖,剖開他們的胃,就可以根據他們胃里食物的殘留情況,推斷出食物從他們吃下后經歷了多久,從而判斷出他們的死亡時間。”

杜英聽著劉樹義的話,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眸,先是露出沉思之色,繼而便閃爍著驚異。

“可行!真的可行!”

她不由看向劉樹義,一直清冷的仙子,竟罕見的主動靠近了劉樹義,語氣都帶著一絲罕見的雀躍和驚喜:“你怎么想到這些的?我也該想到的,可我竟是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劉樹義感受著清冷法醫的激動,只是輕笑道:“靈光一閃,運氣好罷了。”

門口剛剛將腳印模型制作完畢的杜構抬起了頭,正好看到了自家妹妹主動靠向劉樹義的畫面。

看著妹妹那張冰山臉上,罕見露出的異樣神情,杜構不由微微瞪大眼睛。

發生什么事了?

怎么妹妹和劉樹義突然靠的那么近了?

是妹妹開竅了嗎?

這一刻,杜構心情很復雜。

既有妹妹開竅,自己終于有望完成阿耶任務的欣慰。

也有好好的大白菜,主動送到豬嘴里的不爽。

他止不住的搖著頭,暗道是不是每一個兄長要嫁妹妹都是這種感覺……

然后,他的雙眼就猛的瞪大,嘴巴頓時張的老大。

整個人如遭雷劈。

“你……你們……”

只見自己的妹妹,前一瞬還在與劉樹義交談。

誰知下一瞬,竟直接俯身低頭,秀氣的鼻尖毫無意外的碰到了劉樹義的手指。

然后……

伸出了紅色小巧的舌尖。

竟,舔了上去。

杜構這一刻,感覺天都要塌了。

別說他了。

劉樹義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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