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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旁人窺伺

光陰荏苒,又是數日過去。

陸沉與紫燕依舊每日躬耕于那半畝藥田與二十畝劣地之間。

傻春亦是風雨無阻,憨厚的身影總能帶來幾分安心。

藥田之中,先前播下的劣等種子,果然不負陸福所“望”,出苗者寥寥無幾,反倒是各種雜草,生生不息,層出不窮。

然而,對陸沉與紫燕而言,這些雜草如今已非純粹的眼中釘,肉中刺。

自上次紫燕成功將炮制的草藥換回三十五文錢后,這“變廢為寶”的活計便成了兩人勞作之余的常態。

陸沉負責辨識、講解,紫燕負責記錄、炮制,乃至獨當一面,前往鎮上藥鋪售賣。

雖每次所得不過杯水車薪,但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倒也勉強能應付家中日常開銷,不至于捉襟見肘。

更重要的是,這過程中,紫燕的見識、能力,乃至在家中的“地位”,都在潛移默化中得到了提升。

她不再僅僅是那個初嫁入門、謹小慎微的新婦,更像是陸沉身邊一個不可或缺的“內助”,一個正在冉冉升起的管家。

只是,安穩的日子,對于身處漩渦之人而言,往往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日,午后。

藥田附近,一處土丘之后,灌木叢掩映之間,兩道身影鬼鬼祟祟,探頭探腦。

為首的,正是那農桑處的管事陸福。

他賊眉鼠眼,目光陰鷙地盯著不遠處田埂上正在忙碌的陸沉與紫燕。

在他身旁,是一個年紀更輕、穿著普通家丁服飾的小廝。

這小廝是陸福的心腹,此刻正屏息凝神,仔細觀察著田中的情形,不敢有絲毫懈怠。

“看清楚了?”

陸福壓低聲音,語氣不善地問道。

“回稟福管事,小的看清楚了。”

那小廝連忙點頭哈腰,回報道,“那陸沉確實是在辨認雜草,他那新媳婦……紫燕姑娘,就在旁邊拿著個木板寫寫畫畫,似乎是在記錄。而且,小的還看到,紫燕姑娘將一些挖出來的草根,分門別類地整理好,動作十分麻利,看起來……看起來還真有點門道。”

他頓了頓,似乎怕陸福不信,又補充道:“前兩日小的還偷偷跟到鎮上,親眼看到紫燕姑娘進了回春堂,出來的時候,籃子里的草藥沒了,懷里鼓囊囊的,想必是換了錢。”

“哼!”

陸福聞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哼一聲,眼中滿是鄙夷與不屑,“真是有其夫必有其婦!一個旁支的窮小子,自己沒本事,倒是指使起婆娘來了!還真讓她去拋頭露面,干這等下九流的營生!簡直是斯文掃地!”

他口中雖然這般說著,心中卻也暗自嘀咕:這紫燕沒想到竟還有這等精明?不僅學認字,還能整理筆記,甚至懂得將那些不值錢的雜草換錢?這倒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他更關心的,是如何將這些情況,添油加醋地匯報給自家主子——二房的陸明少爺。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免得被那小子察覺。”

陸福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你且回去,繼續盯著。有什么風吹草動,立刻來報!我這就去回稟二少爺。”

說罷,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臉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土丘,朝著陸家內院深處,二房所在的院落行去。

……

二房,書房內。

檀香裊裊,陳設精致典雅。

陸明,這位陸家二房的嫡系少爺,正端坐于一張名貴的紫檀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面色卻有些陰沉。

陸福卑躬屈膝地站在下方,將方才小廝的匯報,以及自己的“見解”,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

他著重強調了紫燕如何跟著陸沉在田間勞作,如何拋頭露面地去藥鋪賣草藥,又如何精打細算地記錄整理,言語間,極盡暗示陸沉“無能”、“吃軟飯”之能事。

“……二少爺您想想,那紫燕姑娘,原本何等清麗脫俗的一個人兒,如今竟被那陸沉小子指使得如同一個鄉野村婦一般,不僅要操持家務,還要下地干粗活,甚至……甚至還要去跟那些藥鋪伙計打交道,掙那幾個蠅頭小利!這簡直是……簡直是暴殄天物,明珠暗投啊!”陸福說得唾沫橫飛,語氣中充滿了“痛心疾首”。

“啪!”

陸明猛地將手中的玉佩拍在桌案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英俊的面龐因憤怒而微微扭曲,眼中燃燒著嫉妒與屈辱的火焰。

“廢物!一介廢物!”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本少爺看上的人,竟被這等卑賤的旁支小子糟蹋!他自己沒本事也就罷了,竟還敢讓紫燕去做那些粗鄙之事!他是想讓所有人都看我陸明的笑話嗎?!”

在他看來,紫燕被老太君賜婚給陸沉,已經是奇恥大辱。

如今,陸沉非但沒有好好供養著這位“本該屬于他”的美人,反而讓她跟著一起吃苦受累,甚至去做那等有辱門楣的“生意”,這簡直是在赤裸裸地打他的臉!

他陸明看中的女人,就算他暫時得不到,也絕不容許被旁人如此“作踐”!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陸沉這個螻蟻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二少爺息怒,息怒啊!”

陸福見狀,連忙勸慰道,“那陸沉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依小的看,他如今這般,正是黔驢技窮,只能靠著女人過活。這等人,成不了什么氣候!”

陸明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戾氣翻涌。

他冷冷地瞥了陸福一眼:“哼,一個連聚元小成都未到的廢物,自然成不了氣候!但是……他占了本不該屬于他的東西,還敢如此不知好歹!這口氣,本少爺咽不下!”

他站起身,在書房內踱來踱去,神色陰晴不定。良久,他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陸福,你給我繼續盯緊了!我倒要看看,這對‘夫唱婦隨’的賤人,還能得意多久!找個機會,給他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

“是!二少爺放心!小的明白!”陸福連忙躬身應道,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奸笑。

……

藥田之中。

陸沉正低頭檢查著一株益母草的根系,忽然,他動作微微一頓,抬起頭,目光若有所覺地朝著遠處那片不久前陸福等人藏身的土丘方向瞥了一眼。

雖然距離頗遠,且對方早已離去,但作為聚元修士,他對周遭環境的感知,尤其是帶有些許惡意的窺探,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

方才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縷若有若無、不懷好意的視線,以及一絲殘留的、屬于某個令人厭惡之人的氣息。

他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心中已然了然。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手中的動作,待紫燕走近,遞給他擦汗的布巾時,他才趁著接過布巾的瞬間,身體微微前傾,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道:

“方才有人窺視。”

紫燕正在擦拭額角汗水的手微微一滯。

陸沉的聲音沉穩而冷靜,繼續說道:“氣息是陸福。應該是……二房那位少爺的意思。”

聽到“陸福”的名字,紫燕的眼中立刻閃過一絲警惕,而當聽到“二房那位少爺”時,那一絲警惕迅速被一抹難以掩飾的厭惡所取代。

她秀眉微蹙,握著布巾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幾分。

然而,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慌亂之色,依舊保持著鎮定。

她只是微微側過頭,迎上陸沉的目光,用眼神示意自己聽到了。

陸沉看著她眼中那份雖有厭惡卻無懼色的沉靜,心中微定,繼續低聲道:“看來,他們并未死心。日后在此處,須得更加留心,隔墻有耳,行事務必謹慎。”

“妾身明白。”

紫燕輕輕頷首,聲音同樣壓得很低,帶著一股毋庸置疑的堅定。

簡單的幾句耳語,在悄無聲息間完成。

兩人之間,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將外界的惡意隔絕開來。

雖然沒有更多的言語,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因為這共同的“外敵”,因為這潛在的威脅,他們之間的那根名為“夫妻”的紐帶,在這一刻,似乎被拉得更緊了。

不再僅僅是責任,不再僅僅是合作,一種同仇敵愾、休戚與共的情感,正在悄然滋生。

他們如同狂風駭浪中的一葉扁舟上的兩人,唯有同舟共濟,才能抵御隨時可能傾覆的危機。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便如同什么事都未發生過一般,繼續低頭,默默地做著手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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