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小攤前，曹震就一把攬住藍玉的肩膀，急不可耐的問道；“大將軍，你這幾日到底怎么啦？”

“上門不開，早朝不去，你可急死咱啦？”

看著曹震焦急的表情，頓時讓藍玉的心中涌出一股感動。

有這樣的兄弟真好！

隨即想起因自己的原因，而連累曹震與其子曹炳被誅殺，不由愧感頓生。

愧疚感剛起，便被他強壓了下去。

他雙眼一瞪，罵道；“好你個老曹，你就是為這點事招呼老子下馬？”

“膽肥了你！”

曹震縮回了攬住藍玉肩膀的手，用一只大手抓著腦袋，訕笑道；“咱這不是關心你嘛？”

“關心？”

藍玉‘哼’了一聲，“關心不知道給老子讓座？”

“坐！這邊坐！”

曹震忙不迭的應道，邊讓出自己的座位，邊對小攤店的小二大吼，“快，有什么好吃的都給老子上一盤！”

小二剛想轉身，便被藍玉的聲音所打斷。

“不用了，老子在家已經吃過了。”

說著，拽過一旁的長條凳，坐下對曹震說道；“老曹，你真不知老子這幾天為什么閉門不見任何人？”

“不知。”

曹震忙回道；“咱親自上門，你府中的家丁大門不開，問他什么他也不說。”

“你可知這幾日可把咱們這一幫老兄弟急慘嘍。”

“老王還說，要是過幾日你府上仍緊閉大門，他就帶著咱們這幫老兄弟打上門去。”

“他敢！”

藍玉怒道；“還反了他不成！”

“老子就是因為那日和你們飲酒過甚，第二天一早才發現老子得了喜忘之癥！”

“什么？”

曹震一聲驚呼，從凳子上騰地站了起來，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藍玉，“你……，你得了喜忘之癥？”

說著，他猛地抓住藍玉的肩膀，盯著藍玉的眼睛，問道；“你可否記得咱是誰？”

藍玉一把拍開曹震的手，笑道；“老子當然記得你是誰。”

“莫非你以為老子得了喜忘之癥后，就無法好轉了不是？”

“不是！”

曹震急忙開口，“當然不是！”

隨后又盯著藍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難怪，若以你大將軍平時的性格，早就帶著咱們一幫老兄弟進山打獵去了。”

“不過……？”

他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大將軍，你真完全好了嗎？”

“你不信算逑！”

藍玉站起身，又道；“你吃沒吃完，沒吃完老子可不等你了啊？”

“吃完了。”

曹震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桌上剩下的四個包子往嘴里塞著，又含糊不清的對身邊的親衛說道；“結賬。”

兩人上了戰馬，并綹而行。

藍玉問道；“老曹，老子這幾日沒上早朝，朝中可有事發生？”

“不就是那些文官們在那里和陛下咬文嚼字，商議哪里有旱災，哪里又有水災什么的。”

曹震嘟囔道；“老子一聽他們說話就覺得頭大，哪有咱們上陣殺敵來得痛快？”

藍玉一聽，頓時了然。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閑話，路上碰上了幾個和他們關系要好的幾位將軍，一路上互相說著渾話，倒也不寂寞。

轉眼間便到了奉天殿前的廣場。

此時的廣場仍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宮燈發出昏暗的微光，使黑漆漆的廣場不那么滲人。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奉天殿的大門緩緩開啟，甩鞭聲也同時響起。

群臣魚貫而入奉天殿，先山呼萬歲，便各自按自己的班列站好。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人。

見到藍玉在班列中，他稍作詫異，目光便收了回去。

藍玉雖微微低頭，仍感覺到朱元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那么片刻。

就片刻的功夫，好像被利劍穿透他的身體一樣，讓他覺得如芒在背。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整個早朝下來，朱元璋并沒有再看他，也沒有問他，就像他不存在似的。

接連幾日，都是如此。

朱元璋這樣的騷操作，讓藍玉頓感無所適從。

又等了幾日，見朱元璋仍是如此，藍玉首先沉不住氣了。

在九月十日的早朝上，還沒等朱元璋說話，藍玉率先站出來。

“啟稟陛下！”

藍玉躬身抱拳，“臣有一事稟告陛下！”

“講！”

朱元璋面無表情，淡淡的應道，可眼神中卻充滿了玩味之意。

他好像在說，“你小子跟咱斗，嫩得可不止一星半點！”

藍玉從袖中掏出大將軍帥印，雙手高舉，“臣前段時日忽得喜忘之癥。”

“現雖有些好轉，但臣以為，大將軍之職事關大明數百萬將士的生命安全，事關大明的安危。”

“故臣現感已力不從心，請陛下收回大將軍帥印，撤銷臣的大將軍之職。”

話一說完，群臣嘩然，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藍玉。

藍玉得了喜忘之癥，從曹震胡咧咧的口中，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而令他們詫異的是，他們覺得陛下這幾日沒有搭理藍玉，藍玉這是一招以退為進，以引起陛下對他的關注。

真是好手段！

他們心中暗贊，悄悄的為藍玉豎起了大拇指。

朱元璋仍以玩味的眼神看著藍玉，緩緩說道；“藍小二，咱觀你說話利索，不像得了什么喜忘之癥的呀？”

“你莫非在故意戲耍咱？”

“臣不敢！”

藍玉畢恭畢敬的回道；“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戲耍陛下您吶！”

“自從臣被陛下您封為涼國公的當日，感激涕零之余，所以邀請了朝中的至交好友，至臣家中參加家宴，以示臣對您的隆恩之感激。”

“哪知那晚飲酒過甚，以致第二日一早醒來，就忘記了以前發生的事。”

“后在臣幾位夫人的慢慢疏導下，臣才記起以前發生的事。”

說到這里，他微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臣還要感謝陛下對臣的關心。”

“在臣得病的次日，蔣指揮使就代表陛下親自來到臣的府上，來看望臣。”

說著，他單膝跪地，雙手仍托著大將軍帥印，誠懇的對朱元璋說道；“臣多謝陛下隆恩！”

“以后陛下指向哪里，臣必定沖向哪里，哪怕粉身碎骨，臣也絕無二話！”

這一下給朱元璋整得有些不會了。

他就是想讓蔣環去藍府探探虛實，看藍玉沒上早朝是不是像錦衣衛密報中所說的那樣。

萬沒想到藍玉竟來這一出，讓蔣環去藍府探聽虛實，被藍玉這個臭小子說成咱對他的關心？

文臣們怎么理解？

武將們又如何看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