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鈴聲響起后,所有原本還在交談閑聊的學生都下意識的噤聲正襟危坐,以免自己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
玄天學院畢竟是修仙學府,這里的老師可都不是普通人,很多都是親身經歷過世界大戰、跟域外邪神斗過法的大能。
而學院的校規里又不禁體罰,因此真惹了哪位教課老師不高興,鬼知道對方會使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來整人。
所以在玄天學院,尊師重道不僅是一種良好品德,更是他們這些學子生存之道!
這時,教室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一百多雙眼睛頓時匯聚過去。
一些座位靠近門口的學生愕然發現,直到教室門被推開,他們竟然連一丁點兒腳步聲都沒聽見。
這就使得一些學生下意識的以為,這位歷史老師肯定是個武修,所以走路才會沒有聲音。
然而當對方真正進入教室,他們才發現自己實在是錯的離譜。
對方可不是走路沒聲音,而是根本就沒有腳,是浮在半空飄進來的。
關鍵這老師的樣子,別說不是本地人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個人啊!
“同學們,早上好。”
“……”xN
偌大一間教室內,回應老師的不是問好,而是一片寂靜無聲,很多學生都當場呆愣住,瞪大的雙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但他們的眼睛瞪的再大,也大不過這位老師,因為對方的整個身體就是一顆直徑約半米的巨型大眼珠子!
這顆巨大且光潔的眼球底部,長著數條好似蚯蚓一樣的淡紫色觸手,其中一條還夾著一摞教案和書本,看上去既柔軟又靈活。
不過最讓人想要吐槽的是,在眼球下部疑似“脖頸”的位置處,竟然戴著一只十分小巧精致的黑色蝴蝶領結。
這也是對方身上唯一的“衣物”,似乎是在以此證明他不是果體。
而直到這時,一些學生才堪堪回過神來,忍不住低聲驚呼道。
“我靠、是眼魔!”
“眼魔?那不是西洲的魔族嗎!”
“沒錯,你們的老師我確實是眼魔,不過是高階眼魔,高階眼魔和普通眼魔可是有著不小的差距,千萬不要搞錯了哦!”
看上去并沒有耳朵的眼魔,顯然是聽到了學生們的竊竊私語,一邊糾正學生的認知錯誤,一邊用觸手抓起一支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而且是東洲文和西洲文雙語都有。
埃爾(eye)·魯貝瑟斯(lubricious)。
還別說,這名字的音譯還挺好聽的,但這其實是源自于語言不通所產生的朦朧美,正是因為聽不懂才會覺得不明覺厲。
如果真按照單詞的本意直譯,那他們老師就得叫“光滑的眼球”了。
而且“lubricious”作為形容詞,除了有“光滑圓潤”的意思外,還具有“猥褻Y蕩”這層含義,所以叫他“色眼球”好像也沒毛病。
順帶一提,因為文化差異,西洲的魔族普遍使用在人族看來帶有貶義的詞匯做姓名,他們也并不認為這是一種自我丑化,而是古老的傳統。
一些成名已久的大魔族,都有一大長串由多個單詞組成的名字,單純聽音譯確實是逼格滿滿,但直譯過來不是叫“邪惡發霉的大列巴”、就是叫“巨硬的惡棍法棒”,瞬間就跟“狗剩二蛋”坐一桌去了。
講臺上,眼球老師做著自我介紹,將自己的魔生履歷大致說了一遍。
埃爾今年二百一十五歲,出生于西洲大陸,五十歲那年隨西洲的移民潮去了大洋彼岸的新星洲定居。
新星洲的獨立運動期間,新成立的聯邦政府為了對抗永日帝國強大的皇家魔導師團,以發放公民身份為條件,號召那些同樣受帝國壓迫的魔族加入聯邦獨立軍,聯手爭取獨立。
于是埃爾加入了獨立軍,戰后獲得公民身份并進入聯邦國立大學就讀,主修歷史和考古,獲得博士學位,參與過《西洲魔法史學》的編纂工作。
世界大戰開始后,埃爾再次棄筆從戎。
因為眼魔一族先天精神抗性高,能免疫域外邪神的精神污染,因此埃爾和眾多眼魔同族一起加入了著名的“天襲部隊”,參與從第一到第四次的全部反攻作戰,是真正打滿全場還能生還歸來的歷戰老兵!
戰爭結束后,退役的埃爾再次回到學校從事教育工作,是新星洲國立大學唯一的魔族教授。
不過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因為一些政治運動的影響,埃爾丟了國立大學的工作,生活一度落魄到難以為繼的地步。
好在這時,埃爾遇見了當時正在新星洲游歷的韓澤,人魔一見如故。
韓澤感嘆埃爾這一身的才學,在街邊賣熱狗實在太屈才了,于是便邀請他隨自己一起回東洲,來玄天學院教書,干回他的老本行。
就這樣,埃爾來了東洲,又用了整整二十年研究東洲歷史,在場所有學員人手一本的《仙界通史》,這本教材的編纂,就有埃爾不小的功勞。
聽埃爾大致講完自己的魔生經歷,大教室里的很多學生這會兒都已經不自覺的坐直了,之前的懷疑和猜忌都被尊敬所取代。
對方確實不是人,但當他們的老師絕對是綽綽有余!
“老師我啊,很喜歡東洲的一句古話,叫知史而明鑒、識古而知今。雖然有些人覺得,人類能從歷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從不吸取教訓,但我覺得這話有些太片面、也太絕對了,事實絕非如此。
而我作為一個歷史老師,哪怕我的學生里只有一個人把我教的東西真正聽了進去,那我的一切努力就不算是無用功。
接下來我將用一個學期、十八周、三十六節課的時間,向大家系統的講述整個東洲地區,仙魔兩派從敵對到聯合再到如今逐步相互理解的過程,期間還會輔以西洲以及新星洲在同時期的事件作為參考。
相信我,我研究歷史已經有一百二十年了,學貫東西南北。很多你們只在書本上看過文字描述的歷史大事件,我都曾是親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