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拒絕不了

趙欞沒想到就是飛機上救了個人，也會有這么大的后勁。

除了航空公司搞的那一次盛大的表彰，后續(xù)還有好多媒體來采訪。醫(yī)院的領(lǐng)導都親自來表揚她這小小的進修醫(yī)生。

甚至，連帶他們咨詢中心都忙碌了起來，準確地說是趙欞更忙了。因為有很多人慕名而來找她做心理咨詢。

這天，趙欞一個上午連軸轉(zhuǎn)，連著接待了好幾個來訪。

中午時分，剛想坐下來喝口水，就被領(lǐng)導叫到了辦公室。

主任辦公室門外。

趙欞敲門而入：“李老師，你找我？”

李慕是精神衛(wèi)生中心的主任醫(yī)生，也是這個咨詢機構(gòu)的負責人，更是趙欞的督導老師。

“來，坐下。有好消息要告訴你。”李慕看到她來了，眼里閃著亮光。

李慕招呼趙欞坐下，趙欞余光看到桌上放了一份“XX協(xié)議”。

趙欞想，難道要給自己加工資了？

“你上次飛機上急救那個孩子的事情，東際航空非常重視，也很感謝你，特意送了錦旗過來。”

李慕指了指墻上掛的一面旗子。

“除此之外呢，東際航空還希望跟我們機構(gòu)長期合作，負責他們所有空中出勤人員的心理健康和評估。合作期簽了三年的合同，而且指明第一個駐場咨詢師，就是你。”

趙欞：……

“李老師，這……這么重要的工作，不是應該讓高年資的老師們?nèi)幔课椰F(xiàn)在的資歷，也就是……”

李慕擺擺手。

“趙欞，你太謙虛。我是你的督導，也是這里負責人。沒有對你百分百的肯定，我不會同意的。”

“年資需要時間，更需要的是能力。你缺的是時間，能力不差。”李慕給足了情緒價值。

趙欞依然不太想去：“但我這邊工作不是會受影響嗎？總不能把我的來訪都轉(zhuǎn)走吧。”

李慕看出趙欞有拒絕的意思。

“趙欞，放心。那邊不需要全天候坐班，我也協(xié)調(diào)好了。每周去那邊兩天，正好和你的咨詢時間錯開。另外，你在那邊工作的時數(shù)，是另外給你算工資。”

趙欞有點為難：“李老師，我不是在意錢，是……”

就是不想跟那個人有任何關(guān)系！

可是趙欞也說不出口啊。

李慕繼續(xù)游說：“趙欞，我看好你。”

再也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了……

趙欞為什么那么拒絕見到沈宸霆？

那天晚上的荒唐事，并沒有什么；更大的傷痛是在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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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欞的生日在茫茫白雪的冬日。

每年的生日禮物，除了爸爸媽媽，同學好友送的，還有趙欞自己捏的小雪人。

今年，很特殊，有人早早就答應今年生日陪她一起捏雪人。

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片小空地。春天矮草萌芽，嫩綠柔和。夏天草樹茂盛，綠意盎然。秋天彩葉掛枝，五彩繽紛。冬天，是趙欞最喜歡的時候。

在那里看晶瑩雪花飄搖，簌簌落落地堆在樹枝上。白的純凈，白的松軟。

像她和沈宸霆彼此都知道的那一點點懵懂的萌芽。干凈的，柔軟的；讓人想接近，想安靜的接近。

他們沒有越過那條界限，只是淺淺淡淡的分享彼此的生活。兩人偷傳的的小紙條，裝滿了家里的一個抽屜。

前兩天兩人就約定好周五放學，去小空地堆雪人。

“欞欞，生日那天，給你堆個雪娃娃！”

沈宸霆在紙條里寫著，趁著課間操經(jīng)過她的旁邊，故作無人的塞進她的手心里。

“好，悄悄地等你！”趙欞傳回去的紙條，夾在她下發(fā)的數(shù)學作業(yè)本里。

周五比平時早一節(jié)課放學。趙欞匆匆收拾好書包，連謝淼淼都沒等。出了校門，悄悄等在空地深處的一棵松樹下。

那天時間走的很慢，慢到趙欞快凍僵了，太陽卻還懸在半空中。

這么慢的時間，都沒等來那個人。

趙欞想：是他忘記了嗎？不可能。

那有事情耽擱了？班主任可能又找這個大學霸有事情。

嗯，一定是這樣。那再等等吧。

太陽慢悠悠地落下，唯一一絲熱度也快沒了。

趙欞平時不怕冷，可是今天一直在跺腳小跑，卻都驅(qū)散不掉身上的冷氣。

趁著最后一點天光，趙欞出去自己堆了一個雪娃娃。

可是今天總覺得手指僵硬，怎么都捏不好。

隨便堆出來一個形狀，旁邊雪地上留了兩個字：氣了！——O

趙欞氣鼓鼓的走了，一路上越想越氣。

回到家進門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臉上被怒火燒起的騰騰熱氣。

爸媽準備了生日晚餐，禮物，精致的小蛋糕。趙欞笑盈盈的接受，和往年的生日一樣，唱生日歌，許愿，吹蠟燭；享受著爸爸媽媽給她的溫暖的擁抱。

但這個16歲生日，趙欞始終覺得是有遺憾的。

這么大的雪，她的雪人早就被壓倒了吧；旁邊的暗號，他應該也看不到了吧。

只是，趙欞萬萬沒想到，這是她和沈宸霆那懵懂之情戛然而止的信號。

周一。

一大早到了學校，趙欞就急匆匆地翻遍了學校的抽屜。

可是，她不知疲倦地翻著。每本書，每頁紙都看了不下三遍，卻都沒看到熟悉的紙條。

她原以為會收到一條道歉或說明。

可是，一切都是空白。

周一，周二，周三，沈宸霆都請假了。

周四。

下了物理課，謝淼淼突然沖她奔過來，抱住了她。

“欞欞，抱抱你，你別不開心。”

趙欞奇怪，把人掰正了，疑惑地問：“淼淼，我哪里不開心了。”

謝淼淼兩只眼珠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哎，我就說嘛，這種渣男，你趙欞肯定不會留戀的。”

渣男？留戀？

“謝淼淼，你說的是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欞欞，你還不知道？沈宸霆和三班的班花官宣了！人都牽著手在樓下公開宣言了。”

趙欞大腦一時宕機。

她像一個木偶一樣，被謝淼淼拉到走廊上，頭還被她按下去，直視樓下的畫面。

趙欞那時想：我的眼一定是被風沙迷住了，那個人只是長的像他而已。

小紙條沒有了，趙欞耳邊的呢喃更多了。

她和沈宸霆的事情，只有謝淼淼知道全貌，其他人也只是猜測，或者有些男生愛開玩笑，沈宸霆只是淡淡一笑說：“趙欞這么優(yōu)秀，能看得上我嗎？”

趙欞知道，那是他們商量好的說辭。高中里，他們就是歲月靜好，彼此分享，不越界。

如今這個景象，趙欞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

過一段時間，對象換成了幾班的班花；再過一段時間，他身邊的人又變了。

的確沒人再來開趙欞的玩笑了，但是趙欞也明白了。

什么歲月靜好，不越界；他只是看不上你而已。

青春懵懂的孩子，這些事情全是緊張學習之余的八卦元素，聊過就忘了。

趙欞可忘不了。那一抽屜的紙條像一把把利刀，在心上一道道割。他們的懵懂，停留在那個雪夜，那個丑丑的雪娃娃旁邊。

至此之后，趙欞不愛過生日了。跟父母就說長大了，生日隨意一點也行。實則是，過一次生日比割心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