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個女朋友

趙欞沒有回復這條消息。

雖然她被嚇得清醒了，但是心情還低沉著。

這么多年，有些答案，她不想也不敢去觸碰。

年少的情愫，對于她來說好似在人生之門上增加了一把厚重的枷鎖。解開了這把鎖，誰知道這扇門后面，是鮮花還是毒藥？

桌面上，在同學錄的旁邊，放著今天沈宸霆送給她的禮物。

趙欞拿回來之后一直沒打開。16歲那年，她心心念念的生日禮物沒有收到。使得她心的里某個地方一直空著。

這是沈宸霆第一次送她禮物，可是趙欞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身份去打開這一份憧憬。

音樂還在繼續，趙欞意識逐漸飄遠，鬼使神差地伸手過去打開了那紅絲絨的禮盒。

盒蓋打開，趙欞的眼角劃過短暫的一撇，瞬間就扣下了禮盒的蓋子。

窒息感洶涌而來，席卷她的整個胸腔，趕出所有的氧氣，又霸道地阻止交替的呼吸。

“嘀嗒……”

兩顆碩大的淚珠，頃刻間從眼中滾下，落到桌面上。然后又碎成好些小水珠，散落在一旁。

窗外突然變了天，風聲夾帶著雨聲傾斜而下。窗玻璃一瞬間就被雨水蒙上了一層水膜，夜晚的寂靜突然被肆虐的風聲和急急落下的雨聲所取代。

風聲低沉嗚咽卷過耳畔，雨聲滴滴打在心畔。

16歲的生日之前，沈宸霆說會送她一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鈴，讓她掛在窗戶上。無論何時，風鈴只要響起，就說明他在想她。

最終風鈴沒有收到，且獨剩她自己在想他。

酒意慢慢侵占著意識，趙欞昏昏沉沉的伏在桌面上睡著了。

第二天。

伏案睡了一夜，趙欞醒過來之后，身體麻了半小時，脖子還歪著回不來……

昨晚迷迷糊糊間，弄不清楚是醒著還是睡著，眼前全是模模糊糊的樣子，耳朵里聽到的是一聲聲的“欞欞，欞欞。”

似乎，還有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脖子還歪著，不能大力甩頭。趙欞用拳頭使勁敲了敲腦殼，試圖把那些黃色廢料敲碎。

洗漱完，灌了一大杯黑咖啡后，趙欞終于感覺脖子歸位了，魂回來了。

她的酒量不差，怎么昨天才三罐啤酒，就能把自己搞得像宿醉一樣難受？

今天，趙欞不需要去東際航空。她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出門往咨詢機構去。

剛走到機構門口，先是看到前臺小妹妹對她投來八卦的眼光，接著脆生生地喊她：“趙老師，前臺有你的花花~”

那百轉千回的語調，瞬間充滿了整個大堂。來的早的一些人，全都被這聲音吸引著朝這邊看過來。

趙欞的眸光隨著前臺妹妹的話瞬間流轉至前臺旁邊的地面上。那里，擺放著滿滿一大籃火紅的玫瑰，恰似一團熱烈燃燒的火焰，在顯得溫馨關愛的接待大堂里肆意張揚。

每一朵玫瑰都是盛放期，它們親密無間，緊緊依偎在一起。那花瓣層層疊疊，如細膩的絲綢般輕柔地向外鋪展，每一道褶皺、每一處弧度，都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嬌艷的玫瑰下，是被粉色禮品紙悉心包裹的花莖。紙張的色澤柔和溫馨，如同少女臉頰上泛起的紅暈。在禮品紙的包裹下，只露出零星幾片深綠的葉子，悄然點綴在這一片熱烈的紅色之中，為這濃郁的浪漫增添了幾分清新與靈動。

在這一大簇嬌艷玫瑰之間，豎著一張愛心留言卡，它豎立在玫瑰叢中，等待著將那份藏在心底的愛意傳遞給它的主人 。

趙欞沒有看上面的字，因為那些玫瑰耀目地有點刺眼。

“趙老師，你男朋友好浪漫哦~~”前臺小妹妹看著那一大籃玫瑰，雙眼冒著星星，一臉羨慕地說。

趙欞腦子一怔。

男朋友，這是個陌生的詞匯。這么多年，她其實談過戀愛。只是她從來沒有把“男朋友”這個詞語真正的放到心里。

這個名詞，她認為是專屬某一個人的。其他人可以愛，但不是這個身份。

趙欞抿著唇，腳步快速的走到前臺旁邊，蹲下來后，慢慢捧起那一大籃花；然后艱難地起身，往走廊深處的休息室走去。

耳邊卻接收到前臺小妹妹跟旁邊人說話的聲音：“收到這么漂亮的花，為什么趙老師一點都不高興？”

趙欞的確不高興，她不喜歡那么高調。即使是在高中里那短暫的兩個月，他倆的關系也只有謝淼淼知道。

趙欞沒看花籃上的留言卡，也能知道是誰送的。

只是，這花里胡哨的手法，都不知道在多少個女人身上用過了；現在還來用到她身上？

她已經不是那個不諳世事，會被一點小浪漫就感動落淚的小女孩了。

沈宸霆，何必呢？外面美麗的花那么多，卻非要來招惹她。

這十年你去了哪里？如果真愛，又為何到現在才回來？

她抱著沉重的花籃，一點一點的挪到走廊盡頭的休息室里。

砰！

腳一勾，就把門關上了。

剛拿出手機，想來一句質問，對方就先發來了消息。

【欞欞，我想追你！】

這不按套路出的牌，趙欞好像接不下去啊。

手機震動了兩下，又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追你！】

【下班等我！】

趙欞的心里，突然像灌了醋似的酸脹，又像加了糖似的甜膩，可不知為什么最后嘴里卻嘗到一點苦味。

可能她是氣自己不爭氣。十年了，竟然還沒有抹掉這個人留在她心里的氣味。

她本想把花塞進休息室的角落里，現在卻突然有點舍不得了。

年少只知玫瑰紅，香氣縈繞愛情甜。

嘗盡情愛苦與痛，才知玫瑰有倒刺。

也不是第一次被刺扎到了，這次小心點總是能避開的吧。

趙欞小心翼翼拿下花瓣中的心形卡片，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紙片，撫平了一下紙面，然后放到自己的包里。

這習慣依然沒有改，但凡跟沈宸霆有關系的東西，趙欞都會下意識的悄悄收藏起來。

周三早上的晨會，趙欞很久沒參加了。今天碰巧來了，就和同事們一起碰個面。

晨會上，李慕考慮到趙欞在東際航空那邊工作量有點大，吩咐咨詢助理這段時間在機構這里，就不要給新的來訪推薦趙欞了。

習慣了東際那邊連軸轉的評估工作，回到機構，趙欞突然覺得有點清閑過度不習慣了。

上午的咨詢結束了，接下來就只有下午的一個預約就能結束今天的工作了。

趙欞難得松懈的倚靠在椅背，兩眼放空的看著天花板，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那一大籃的玫瑰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點點。

女孩，誰收到花會不開心？就算知道那花有倒刺，也總是僥幸的希望自己既能得到美麗的花又能避過那些刺。

正想的出神，手機震動了起來，趙欞低頭拿起手機，繼續恢復后仰的姿勢，手指輕輕一抹，劃開屏幕。

是謝淼淼的語音電話。

“趙欞！”

她剛按下接聽鍵，就聽到對面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趙欞趕緊把手機拿的遠一些，耳膜承受不了她的吼叫。

“趙欞！那個，那個吳淺淺回國了。據說以后定居滬城！”

吳淺淺？

趙欞眉頭皺了皺，熟悉的名字但是又想不起來和她有什么關系。

趙欞：“這人誰啊，跟我有關系嗎？”

謝淼淼聲音突然低了八度，帶著點暗黑系的音調說：

“趙欞，你失憶了？吳淺淺，高中里跟你一個宿舍的，三班的班花。沈宸霆第一個官宣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