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助站的火柴盒
- 系統離開后,一切從華娛開始
- 隱知秋
- 2675字
- 2025-04-18 16:35:50
他從公文包掏出《國產現實題材國際傳播白皮書》。
“去年《美麗的大腳》就是靠鄉村教師的形象,拿到了蒙特利爾的人道獎,周迅的演技完全能駕馭這種角色。”
寧言望著顧懷山鬢角的白發,心中盤算著《孤獨的女人》的發行事宜。
上影作為主發行方,之前《孤獨的女人》中影沒參與發行,現在卻對30%的國內院線份額虎視眈眈。
寧言拿起筆,在分鏡稿上勾勒出鄉村教師的剪影,并巧妙地在教師口袋里添了個掛飾。
作為對威尼斯評委的一種視覺呼應,也寓意著電影中那些細微而真實的聲音。
“說到《盲井》的礦難戲……”
寧言轉向韓三屏,道:“我可以精簡到兩場,但王寶強發現安全隱患時的手部特寫必須保留。他指甲縫里的煤灰,是真實礦工的印記,也是電影真實性的體現。威尼斯的‘新現實主義單元’就需要這種細節。”
韓三屏敲了敲《盲井》的票房預估表:“中影可以給你300塊銀幕的點映,但片尾得加安全生產公益廣告。這是我們的條件。”他接著壓低聲音,“老周還說了,如果你肯把《孤獨的女人》的英文名改成《Hope in the Village》,電影局可以特批你帶著周迅去威尼斯。他們希望電影能傳遞出更積極的信號。”
暮色漸濃,顧懷山從公文包取出一個木盒:“這是上影庫存的35mm膠片,德國愛克發的老貨,適合拍被拐村的雨戲,能拍出那種沉郁又真實的氛圍。”
他望向寧言,繼續道。
“當年拍《淮海戰役》,我用這種膠片拍烈士的血,紅得像丹參根,審查都沒剪掉,說像紅旗的顏色。現在《孤獨的女人》的發行,上影可以給你留50%的海外代理權,但國內院線……”
寧言接過木盒,指尖觸到盒蓋上的“上影廠1990”鋼印。
心中明白了顧懷山的潛臺詞:上影主導發行,中影想分一杯羹,必須在審查上做出一些讓步。
“我給《孤獨的女人》加兩場戲。”
寧言翻開新的分鏡稿,說:“一場是被拐婦女教村童唱《茉莉花》,展現她們的堅韌和希望;一場是鄉鎮干部定期走訪,體現社會對她們的關懷。走訪的干部,就由當年打拐英雄本色出演,增加電影的真實感和說服力。”
韓三屏的眼睛亮了:“這個好!民警本色出演,既符合審查要求,又能吸引政法系統的關注,做定制放映。”
他拍了拍寧言的肩膀,笑著道:“年輕人,別學老顧當年硬剛審查,現在講究的是策略。問題可以提,但得給出解決方案。周迅要是能拿威尼斯影后,那也算給咱們中國電影爭光了。”
顧懷山發出一聲冷笑:“當年《淮海戰役》的解決方案,就是把國民黨士兵的投降戲拍得比沖鋒戲還長,既滿足了審查要求,又保留了歷史真實性。”
然后他望向寧言,像是在看一種傳承。
“不過你比我們幸運,現在有國際電影節做后盾,《孤獨的女人》的海外版權,上影可以幫你談,但國內發行份額……你得跟老韓好好商量。”
寧言摸出手機,相冊里存著周迅在農村的采訪視頻。
她蹲在土墻前,手里握著被拐婦女的銀簪,眼神里混著倔強與恐懼。
這正是威尼斯評委渴望的“東方女性真實生存圖景”。
寧言心中有了主意,他明白顧懷山的“審查如河”不是退縮,而是教他在河水里踩穩石頭。
讓真實的細節順流而下,觸達觀眾的心靈。
晚上九點,會議室的燈光映著三個人的剪影。
韓三屏的雪茄換了第三支,顧懷山的熱紅酒涼了又熱,寧言的分鏡稿上布滿修改痕跡,銀鈴鐺鎮紙壓著半張《孤獨的女人》的威尼斯申報書。
“最后一個問題,”韓三屏敲了敲演員表,“周迅的檔期能配合威尼斯宣傳嗎?她現在還在拍陳凱歌的《無極》呢。”
“她推了《無極》的客串,”寧言笑著說,“被拐婦女比金盔甲更重。她跟我說,這個角色讓她感受到了真實的力量。”
他接著說:“威尼斯的選片人說,她的眼睛里有‘能穿透銀幕的苦難’,這是對我們電影的最高贊譽。”
寧言繼續說:“周迅為這個角色去了三個被拐村,收集了27個火柴盒,每個火柴盒都藏著一個被拐婦女的逃生密碼。威尼斯的最佳女主提名,該屬于這樣用心演繹的演員。”
韓三屏起身,拍了拍寧言肩膀:“行吧,我去跟老周磨《盲井》的龍標,但你得答應我,威尼斯首映禮上,讓周訊穿紅旗袍走紅毯。中影的贊助商需要‘東方女性堅韌’的話題來炒作。”
顧懷山也站起身,把木盒推給寧言:“膠片省著點用,上影的倉庫里,也就剩下兩箱愛克發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道:“如果威尼斯評委追問審查細節,你就說……電影是藝術的加工,但真實是藝術的靈魂。我們用心呈現了每一個細節,希望觀眾能感受到那份真實和力量。”
散會后,寧言獨自站在京廣中心的落地窗前。
遠處的國貿大廈群燈火通明,像一片永不熄滅的希望之燈。
他摸出手機,給周迅發去條消息:“明天去安徽看被拐婦女救助站,要不要帶上你收集的火柴盒?我想讓那些真實的故事激勵我們,讓電影更加動人。”
回復來得很快:“我已經在救助站了,有位阿姨說,她藏在火柴盒里的地址,二十年后才被女兒發現。就像你膠片里的銀鈴鐺,總會有人聽見響聲,總會有人找到希望。”
寧言望著手機屏幕,腦中浮現威尼斯電影節的申報詞:“用火柴盒丈量自由的距離,用銀簪刻寫生存的詩行。我們將真實呈現每一個細節,讓觀眾感受到那份來自心底的力量和堅韌。”
2003年5月14日,安徽阜陽某被拐婦女救助站。
周迅蹲在水泥地上,膝蓋沾著未干的雨水。面前的王阿姨正用指甲劃開火柴盒,露出里面泛黃的紙片,邊緣印著模糊的“阜陽縣”字樣。
“這是1992年的,”王阿姨的手指在陽光下微微發顫,“我藏在棉襖夾層里,走了三天三夜,火柴盒漏了,地址就剩這三個字。但我一直沒放棄希望。”
周訊的睫毛在眼瞼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她輕輕接過火柴盒,放進貼滿編號的玻璃罐,這是她收集的第28個標本。
罐子里的火柴盒形態各異,但每個背面都有用指甲刻的歪扭箭頭,指向不同的方向,那是被拐婦女心中的希望之路。
“周小姐,”救助站站長遞來搪瓷杯,“這些年送來的被拐婦女,十個有九個留著類似的‘逃生密碼’。她們用自己的方式,記錄著對自由的渴望和對家人的思念。”
她指著墻上的地圖,紅色圖釘標出37個失蹤地點。
“您拍的電影,能讓更多人看見這些密碼,能讓更多人關注到我們這個群體。”
周迅抬頭,看見陽光穿過窗欞,在地圖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孤獨的女人》分鏡稿里,被拐婦女在土墻刻字的場景。
她摸出手機,給寧言發去張照片:火柴盒在掌心打開,露出半行模糊的地址。
配文“她們的逃生路,比劇本更難寫。但我們要用心呈現,讓觀眾感受到那份真實和力量。”
手機很快震動,寧言發來張照片:王寶強在礦井練習打鉆,安全帽下的額頭布滿真實的汗漬。
“寶強說,礦工的指甲縫里,藏著比劇本更真的煤灰。我們要的就是這種真實感,讓觀眾感受到每一個角色的生命力和故事的真實性。”
周迅笑了,想起見過的銀鈴鐺文物,原來真實的重量,從來都藏在這些不為人知的細節里。
她相信,《孤獨的女人》一定會成為一部觸動人心的作品,讓更多人關注到那些被遺忘的角落和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