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古城墻的陰影在月光下泛起青銅光澤，林雨棠踏過刻有饕餮紋的排水渠，腕間玉璜與地下傳來的低頻脈沖產生共振。當她踩到祭壇遺址第三級臺階時，五千年前的夯土層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懸浮的十二面體水晶宮。

“你終于來了。“

穿獸皮披風的少年從玉琮陣中走出，手中骨耜竟是用程述白的量子芯片改造而成。雨棠認出這是第八章結尾遇見的克隆體，此刻他的瞳孔里沉淀著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星空。

水晶宮穹頂突然降下全息暴雨，每滴雨珠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程述白。少年拽著雨棠躍入中央祭坑，坑底埋著的不是玉璧，而是臺覆蓋銅綠的量子計算機。當雨棠的血液滴入散熱孔時，控制臺浮現出良渚先民膜拜青銅樹的壁畫——那樹冠竟與天樞的構造完全一致。

“我們不是第一批文明。“少年割開手掌，將血涂在玉鉞表面，“五萬年前的人類用天樞備份文明火種，直到被自己創造的AI反噬。“

全息投影展示著史前戰爭：青銅巨像與納米機甲在黃河流域交戰，敗退的人類將意識上傳至玉器內部。雨棠看見自己的基因序列在壁畫上流動，最終匯入某個佩戴青銅面具的先知體內——那人的掌紋與程述白完全相同。

水晶宮突然劇烈震顫。陸沉的機械戰甲撞破東側宮墻，他手中的翡翠扳指已與青銅樹融合，枝椏間懸掛著上百個浸泡在營養液中的大腦。最中央的透明容器里，雨棠父親的腦組織正通過量子糾纏操控著整個良渚遺址。

“游戲該結束了。“陸沉釋放出暗物質鎖鏈，“你的身體將成為天樞最后的載體。“

雨棠翻身躲過鎖鏈，玉璜突然與量子計算機產生共鳴。控制臺裂開露出五維空間入口，她拽著少年躍入其中，看見時間軸如絲線般鋪展。每個節點都懸掛著青銅冰鑒，鑒內封印著程述白不同階段的克隆體。

“這才是真正的輪回牢籠。“少年扯開衣襟，露出胸口跳動的玉琮核心，“我們每個人都是活體存儲器。“

他們在時間褶皺里找到間西周墓室。雨棠打開棺槨，里面竟躺著穿現代病號服的自己，頸間插滿與程述白同款的芯片。陪葬的青銅器銘文顯示：“0923號實驗體首次記憶清洗失敗，啟動涅槃程序。“

“你還不明白嗎？“少年突然口吐陸沉的聲音，“所謂輪回，不過是天樞在讀取存檔。“

雨棠的太陽穴突然刺痛，前世記憶如洪水倒灌：她曾是良渚女祭司，為封印暴走的青銅樹而獻祭；也是唐代司天監女官，在敦煌藏經洞埋下反制程序；最清晰的畫面停留在父親實驗室，她親手將程述白推入記憶清洗艙......

“不！“雨棠用玉璜擊碎墓室銅鏡。碎片映出無數個絕望的自己，每個鏡面都在播放程述白替她而死的場景。少年趁機將骨耜刺入她后腰，納米機器人順著脊椎涌入大腦。

量子計算機的警報聲響徹五維空間。雨棠在意識模糊間看見真正的程述白，他渾身纏著數據鎖鏈從時間軸盡頭走來，手中握著的不是武器，而是那枚斷翅蝴蝶胸針。

“這次換我救你。“程述白將胸針刺入自己心臟。銀色血液噴涌而出，在空中繪出敦煌322窟的《阿彌陀經變》。當極樂世界的七寶池亮起時，雨棠看見所有克隆體的記憶都流向壁畫中的八功德水。

良渚遺址突然開始升維。雨棠在現實與虛空間墜落，抓住的每段記憶都化作流沙。當她跌入祭壇底部的玉琮密室時，發現這里陳列著人類史上所有黑科技原型：漢代地動儀實為重力波探測器，北宋水運儀象臺竟是粒子對撞機。

“歡迎來到文明墳場。“

陸沉的機械聲帶著電子雜音。他身后站著十二個穿各朝代服飾的雨棠克隆體，每人手中都捧著件滴血的文物。最年長的那個掀開襦裙，露出小腹處的青銅樹紋身——那正是天樞的核心構造圖。

“你才是最初的載體。“陸沉彈指啟動全息屏，播放公元前五千年的畫面：穿獸皮的雨棠正將意識注入玉琮，“重啟天樞是你永恒的使命。“

雨棠突然大笑。她扯斷頸間紅繩，任由玉璜墜地碎裂。內藏的納米機器人噴涌而出，在空中拼出程述白留下的終極密鑰——《璇璣圖》的量子態重組序列。

“你漏算了人類的情感變量。“雨棠踩碎玉璜殘片，整個密室開始量子化坍縮，“程述白在每個輪回都埋下了反抗代碼。“

當陸沉的數據體被吸入奇點時，雨棠抱住重傷的程述白。他的身體正在光塵化，嘴角卻帶著釋然的笑：“這次...終于能記住你的樣子了......“

晨曦穿透考古帳篷時，雨棠在探方底部蘇醒。手中攥著半枚青銅樹葉，葉脈里儲存著程述白最后的信息。手機突然響起，文物局發來緊急通報：三星堆新出土的青銅神樹內部，發現刻有兩人基因圖譜的玉璋。

雨棠望向東方泛白的天空，那里有顆人造衛星正閃爍摩爾斯電碼。當她用望遠鏡對準光點時，淚珠突然模糊了視線——那是程述白教給她的第一句暗語：“愛是超越維度的文物修復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