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第322窟的酥堿壁畫正在滲血。林雨棠戴著全息修復目鏡，看見飛天的飄帶在增強現實層里扭結成青銅鎖鏈。當指尖觸及墻面時，窟頂突然坍縮成克萊因瓶結構，將她吸入畫中的極樂世界——這里正在舉行元宇宙水陸法會，而超度對象竟是程述白的十萬克隆體。

“林施主別來無恙。“

智能AI住持的面孔在諸佛間閃爍，時而化作陸沉的機械本體，時而變成母親的量子投影。雨棠腕間的玉璜突然熔化，滲入地磚拼出《大唐西域記》的密文：“去北壁藥師經變找月光菩薩。“

在畫中畫的維度夾縫里，雨棠撞見正在調試星象儀的程述白。他左眼已換成敦煌藍琉璃鏡片，鏡面倒映著公元642年的長安城：“他們在用經變畫制造時光琥珀，每個朝圣者的意識都是天樞電池。“

窟頂突然降下數據金剛杵。程述白攬住雨棠的腰躍入《張騫出使西域圖》，畫中的汗血寶馬竟化作量子摩托。他們沿著絲綢古道的數據流逃亡，身后追擊的飛天使者射出納米級降魔杵，每根都刻著拍賣會的文物編號。

“抓緊！“程述白撞破龜茲樂舞圖的邊界。墜落中，雨棠看見自己的前世：十六國時期的譯經尼師，正在將青銅樹圖紙縫進《法華經》夾頁。當她們跌入高昌故城的虛擬遺址時，佛塔地宮突然噴出反物質火焰。

雨棠在灼痛中蘇醒，發現身處元宇宙拍賣會的VIP密室。眼前的《藥師經變》全息屏正在直播：月光菩薩的玉凈瓶里浸泡著程述白的大腦，瓶身標注著“0923號終極記憶體“。

“這具身體用得可順手？“

陸沉的聲音從密室四壁滲出。雨棠低頭看見自己穿著唐代供養人服飾，右手正握著拍下程述白的電子木槌。更驚悚的是，她的意識正通過腦機接口操控著十萬個競拍者賬號。

“你才是拍賣會真正的主人。“陸沉的全息影像輕撫雨棠發髻，“過去十次輪回，都是你親手將程述白送上解剖臺。“

密室突然播放記憶回放：穿白大褂的她將程述白綁在磁共振儀上，父親在觀察室記錄數據；良渚時期的她將玉鉞刺入祭司程述白的心臟；甚至第八章的虛擬婚禮，新郎的皮下真容正是她自己......

“不！“雨棠用金步搖刺穿太陽穴。神經鏈接斷裂的劇痛中，她看見真實世界：自己正浸泡在敦煌研究院的修復液艙里，脊椎連接著莫高窟的文物數據庫。而程述白的克隆體們正被制成壁畫顏料，沿著供養人畫像的眼眶流入虛空。

量子摩托的轟鳴撕碎幻覺。真正的程述白撞破實驗室防彈玻璃，他身后的敦煌星空正在降維：“快切斷天樞的因果鏈！“

雨棠在數據洪流中抓住《金剛經》的量子糾纏態。當經文注入莫高窟北緯40°的經變畫軸時，整座鳴沙山開始發光。月牙泉化作液態硬盤，泉底升起青銅樹的本源形態——由歷代被銷毀的文物殘骸熔鑄而成。

“沒用的。“陸沉從青銅樹頂端的蟲洞走出，“你們每破壞一次天樞，就會誕生十萬個新宇宙的悲劇。“

程述白突然將摩托撞向青銅樹。爆炸產生的奇點將三人拋入公元366年的時空裂隙。雨棠看見樂僔和尚正在開鑿第一個洞窟，他手中鐵鑿竟是用未來科技合成的反物質鉆頭。

“是時候終結輪回了。“程述白將雨棠推入未完工的第275窟。他在洞外啟動自毀程序，身體化作納米級的金粉融入壁畫：“記住，真正的文物修復是讓萬物重獲自由......“

雨棠在時空震蕩中回到現實。修復液艙的玻璃映出她滿身經文刺青，每個字都在滲血。手機自動播放新聞快訊：敦煌研究院發現北涼時期的賽博格佛像，芯片內儲存著程述白的意識殘片。

當她顫抖著點開云端文件時，《藥師經變》突然從屏幕涌出。月光菩薩的玉凈瓶里，程述白正用最后的量子態書寫：

“每個宇宙的毀滅，都是下個文明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