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地府一日游
- 我在聊齋世界當道士
- 等待橘子的口袋
- 2454字
- 2025-04-19 21:32:46
“陳小友,醒醒——”
“醒醒——”
陳鳴正在寮房內打坐入定,忽的聽見有人在喊他。
睜眼便看見了一位老熟人。
青面赤須,朱筆懸腰,不是陸判又是何人?
“陸判,你這是……”
陸判面露笑意,赤須微顫,一把握住陳鳴的手腕。
“陳小友,你我也是許久不見,只是如今不是敘舊之時,閻君現喚你去森羅殿對質!”
“隨我走一遭吧?!?
陳鳴未來的及開口,腕間一涼,魂魄已離體三尺。
“陸判,最近陰司戰亂未平,要不還是我真身前去?”陳鳴心有戚戚的看向自己的肉身。
“陳小友多慮了,那些鬼王再怎么鬧騰,也不敢進犯十殿,放心,是閻君請你過去,走個過場罷了。”
“那好吧?!?
待兩人身形消失不見后,張云鶴突然出現在寮房中,見陳鳴正盤腿而坐的真身,嘆息一聲,隨即盤膝而坐。
……
“這就是鬼門關?”
“不錯?!?
鬼霧如墨,無日月星辰。
陳鳴抬頭望去,那座城門竟像是從天上倒掛下來的,黑沉沉的壓在頭頂。
城門高得看不見頂,左右延伸至迷霧深處,仿佛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這邊是茫茫鬼域,那邊便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
城門下蜿蜒著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隊伍。無數灰蒙蒙的影子排著隊,緩慢地向城門蠕動。
“陸判,他們手中拿的是什么?”
陳鳴瞧見亡魂們高舉著黃符過頭,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那是魂引,由陰差簽發,這是作為進入鬼門關的憑證?!?
“那我們……”
“不需要?!?
兩人越走越近,亡魂愈來愈多。
“好香啊——”
“好餓啊!”
陰風里忽飄來一縷清香,亡魂們灰敗的眼珠齊轉。
但見陸判朱筆引路,身后牽著個魂魄澄澈如琉璃的青年。那魂光映得周遭黑霧嘶嘶退散,竟比判官袍上的獬豸更灼目。
幾個餓死鬼忍不住伸出枯爪,卻在三尺外被金光燙得“嗤嗤“冒煙。
“聒噪——”
陸判怒喝一聲,如霹靂炸響,震得眾亡魂七竅竄黑煙,踉蹌退散。幾個道行淺的,竟當場被喝得魂體崩裂,化作縷縷穢氣四散逃逸。
瞬間,方圓三丈內的亡魂如潮水退散。
鬼門關前,陰風颯颯,愁云慘淡。
左邊站著牛頭巨鬼,身高兩丈,雙角彎曲尖銳,鼻寬口闊,獠牙外露,腰纏鎖鏈,手持鋼叉。右邊站著馬面巨鬼,馬首長臉,雙耳豎立,口鼻突出,鬃毛披散,腰纏鎖鏈,手持鋼刀。
“路引何在?”牛頭鬼聲若悶雷,攔住了一女子去路。
只見一個二八女子,衣衫襤褸,渾身淤青,戰戰兢兢答道:“回……回大人,不慎遺失了……”
“好個刁滑鬼魂!”牛頭鬼大怒,一把揪住女子發髻提將起來,“無引也敢闖關,當陰司是善堂不成?”
說話間,鐵鏈一甩,打得那女子魂體飄搖,隨手擲出隊伍外,“自生自滅去吧!”
“今日是吾牛頭當值,想偷溜過去,沒門!”說著鋼叉震地,鬼嘯聲嚇得亡魂瑟縮。
陸判赤須微揚:“牛頭大人,當真……勤勉?!?
陸判牽著陳鳴,自眾亡魂中走出。
說來也怪,那些亡魂雖然擁擠,不敢動陳鳴分毫,眼中滿是敬畏,就如同一團火焰,所到之處,如潮水分開,露出條幽徑。
牛頭鬼正要發作,忽瞥見陸判一身官服,鼻環“當啷“一顫:“原來是陸判吶……”
“真是好雅興啊,帶個生魂逛陰司?”牛頭馬面朝著微微拱手,可話語中卻無半分尊敬。
“今日公務,且讓開?!标懪忻鏌o表情地將閻君令簽扔給對方。
牛頭馬面盯著陳鳴琉璃般的魂魄,鼻翼翕動,面面相覷,這般澄澈,不是高僧便是真修。
“請——”
鋼叉終是不情不愿地挪開半寸。
二人方過鬼門關,血河驟現。
浪頭翻涌間,無數白骨手掌破水而出,森然如林,指節抓撓著虛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
“轟——嘩——”
一道巨浪當頭拍下,腥臭血氣撲面而來,陳鳴魂魄發著瑩光,將一切隔絕在外。
漫天血氣似要將二人淹沒時,陸判朱筆虛劃,血霧中分出一條小徑,濁浪在兩側翻騰不休,卻始終不得逾界半步。
陸判出言解釋:“陳小友,這便是黃泉路。若是生魂只能見到不足一尺的荒野小徑,四周野草蔓生,蟲豸窸窣。你為真修,可以看破虛妄?!?
“那些在黃泉路上游蕩的孤魂野鬼,大都是橫死之人,因陽壽未盡,不得過黃泉路,只能在此游蕩,等待陽壽結束后再往下走?!?
陸判指向不遠處影影綽綽的亡魂,開口解釋道:“然得道之人卻不在此列,他們可以直接前往十殿?!?
再往下走,血河奔騰之聲漸熄。忽聞犬吠震天。
已至惡狗嶺。
一座光禿禿的大山橫亙在前,濁霧貼地,山石皆漆黑,如犬牙交錯。
那惡狗嶺上有九條被鐵鏈鎖著的巨獒,它們眼如銅鈴,齒若尖刀,專咬殺生者手足。
正在撕咬著數十個屠夫的魂體,犬牙入肉三寸,帶起縷縷黑煙,卻見陸判朱筆一點,犬群頓時伏地嗚咽。
惡徒的求饒聲混著犬吠,在嶺上回蕩不休。
“陸判,這是升官了?”陳鳴笑著指向陸判蟒紋玉帶。
“高升又何用?閻君殿當差,酒都喝不得!”陸判嘆氣,赤須晃動。
陳鳴道袍一抖,空空如也,“真身下來多好,我那杯中可存著不少美酒。”
“胡鬧!”
“鬼門關外有數不清的大鬼等著借陽軀還魂,你這簡直自尋死路?!?
陳鳴心中一凜,那陰橋渡得慎用。
他見陸判神色有異,便轉了話頭:“陸判,且說說你這官兒怎么升的?”
“說來慚愧——”
“自八目道人后,宋城隍持符箓進了罰惡司,在鐘馗大神帳下聽用。原本新城隍由都城隍決議,可是因鬼王逞兇,陰司缺人,都城隍便決議將墨山陰神全扔進陰司,重立墨山城隍?!?
說著突然嘆氣一聲,“我這還算運氣好些,其他同僚……”
“不提也罷——”
“不提就不提,那陸判能不能說明閻君喚我來作甚?”
提到正事,陸判收斂神情,問道:“我且問你,十月廿八寅時,你是不是在八仙墩趕走了一群罾戶?”
“沒錯?!?
“那就是了。”
“罾戶沈叢被其先祖沈岳托夢,若是能找到東海龍王離家出走的龍子,他便可以提前投胎轉世?!?
“沈叢遵照沈岳的吩咐,帶著手下在八仙墩附近下網,可惜,棋差一著,那家仆遇見了你,將網給收走了,龍子也不見蹤影?!?
“沈岳不能提前投胎轉世,氣急敗壞,便將沈叢殺了,現在兩人在閻君那里告你刁狀,說是罪責在你!”
陸判赤須微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濃了。陳鳴想起寮房中未盡之言,心下雪亮:“陸判,莫要戲耍于我。”
“這事閻君打算如何處置?”
“左右不過是請你下來走個過場罷了。”
“你阿姐可是受過碧霞元君娘娘的賜福,你又是太清宮弟子,帝君徒孫,這等小事,能奈你何?”
“再說,這罪本不在你,沈岳估計是覺得你是軟柿子,捏一捏罷了。”
說著判官袍袖一展,霧中現出條幽徑:“走,帶你見識真正的陰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