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莊文方從外面慢悠悠回來。
趁機,王媒婆看清楚了,莊文手里攥著一包不帶塑料紙的香煙,不由大失所望。“嘁,連個透明紙都沒有的香煙,能好到哪里去!”
見兒子進門來,莊大娘就數落上了,“你個小私孩,到哪里瘋去了?這半天才回來!俺還以為你死到外頭了呢。”
見娘埋怨上了自己,莊文委屈地說道:“什么呀,小鋪里煙可貴,俺扒翻(挑)了半天,才找著盒便宜點的……”
“小私孩,王大娘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會買盒貴的嗎,不買盒好的,多不恭敬人呀……”
“俺也想買盒貴點的,可俺拿的錢不是不夠嗎……”
王媒婆發現,莊文這孩子說話是真實誠。
聽兒子這番話,莊大娘更生氣,可當著王媒婆的面,又不能發火,只能用眼睛死死盯著莊文,那意思說:“真是愚笨的孩子,不會先佘盒好點的回來啊?等咱有錢了,再還代銷部不成嗎?這倒好,還不知道王媒婆到外面咋笑話咱哩?”
王媒婆是多么精明的人呀,自然明白莊大娘的意思,于是接話說:“沒事,沒事,啥樣的俺都能抽,俺不在乎……”
“您看看,莊文這孩子不會辦事兒,弄了盒孬煙來,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這也太不恭敬老嫂子了……”
接過煙,王媒婆瞅仔細了,軟包金鹿的。你出去打聽打聽,有給媒人抽這么孬的煙的嗎?看著這盒孬煙,王媒婆實心不想要,便順手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見王媒婆不把盒煙收起來,莊大娘趕緊過來謙讓。
“王大嫂子,趕緊的,您趕緊的把煙裝兜里。”“哎,對,裝兜里……您不收下煙,就是不想給俺文、美操實心……”“看看,還是俺給您裝兜里吧……實在地,甭謙讓……”
一番話加上又拉又扯,弄得王媒婆實在沒法了,只得將盒煙裝進腰包里。
見王媒婆將煙盒裝兜里,莊大娘方安了心。
“您看看,他王大娘,俺家文、美的事,就全靠老嫂子了,您可要跟張家多說好話喲……”
“那還用說,老妹子你就放心吧,俺自會對張家說去。”
“大嫂子,要不抽空您再去趟張家,商量商量讓孩子們見一面,相對相對吧?合適的話,兩家的事,咱就定下了。”
“那成……看看,還是俺老妹子會說話,也想得周全……可比張五嬸子強多了……”
聽王媒婆這么說張五嬸,莊大娘難免犯嘀咕,便說道:“咋?張五嬸子說話不中聽?……將來俺美去了張家,怕不會吃婆婆氣吧?”
“沒,沒,沒……俺不是說五嬸說話厲害,俺是說她沒您會說道……大妹子自不必多心,美進了張家,可不會吃氣……您看俺這張破嘴,咋說話哩,實話告訴您吧,那張家人呀,可個個好著哩!”
王媒婆真就暗生自己的氣,走南闖北闖蕩這么多年了,今天咋就差點說漏嘴了呢?莊家真要知道了張五嬸那“天不怕”的模樣,這兩家的親事豈不黃了?
還好,聽了王媒婆的話,莊大娘沒再往下追問。要是再往下問,王媒婆真怕自己說漏了嘴。真要因為自己多嘴而散了親,今后誰還會找自己說媒呀?自己的鐵飯碗豈不就讓自己給砸了?
王媒婆越想越后怕,不由心里暗罵:“死莊老嫲子,你也她娘地太厲害了,可比張五嬸難對付多啦!”
實在沒話可說了,王媒婆就想回自家去。“您看,莊大妹子,這事咱就先這樣吧,明天俺再到張家說說去。說通了,俺再給挑個日子,讓兩家孩子相互見見面吧。”
“那行……哎,美呀,快,咱準備準備,留王大娘在家吃頓飯吧,都快晌午了,都……”
王媒婆自不想在莊家吃飯,看看莊家的境況,只怕做出的飯菜,還沒張五嬸家好呢。
王媒婆急急逃出莊家,回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