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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在看

  • 童年的幸福
  • 司徒秀彗
  • 1449字
  • 2025-04-08 10:11:24

奶奶晚年信佛。每當(dāng)我遇到別扭事,她就對我說,不必爭個(gè)是非曲直,人在做,天在看。奶奶跟媽媽的關(guān)系處得不好。原因是,當(dāng)初爸爸媽媽戀愛,奶奶反對。因?yàn)槟棠搪犓忝壬f,爸媽屬相不和。爸屬兔,媽屬龍。兔兒見龍淚交流,和婚不幸皺眉頭。一席男女犯爭斗,苦若黃連夕夢愁。后來,由于爸爸的堅(jiān)持,奶奶還是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可媽媽還是耿耿于懷。

另外,還有一個(gè)原因,就是媽媽的一個(gè)金戒指丟了。懷疑奶奶偷去了。這件事,媽媽逢人便講,不知說了多少遍。可奶奶知道了,也從不爭辯。

那件事,發(fā)生在1992年12月24日下午。下午3點(diǎn),我在婦產(chǎn)科阿姨的幫助下,改變了生存空間。從媽媽的肚子里來到外面的世界。3點(diǎn)半,姥姥來了,她知道媽媽結(jié)婚時(shí)沒得到婆家的戒指,就花了兩千多元錢,買了一枚給媽媽。媽媽很高興,把它藏在一個(gè)別人不易找到的地方。可后來自己也找不到了。于是就疑心是奶奶拿去了,因?yàn)樵诶牙炎吆螅棠叹蛠砹恕D翘炖牙训谝粋€(gè)到場,然后就是奶奶。一天沒有別人再來,東西丟了。再加上媽媽結(jié)婚時(shí),奶奶沒給媽媽買戒指,就會(huì)嫉妒別人給買。不懷疑奶奶,還能懷疑誰呢?

爺爺比奶奶大10歲,于2004年1月25去世。享年74歲。爺爺去世后,奶奶既沒有去小叔家,也沒去小姑家。而是去了我家落戶。我家有三間房,本可接奶奶同堂而居。可爸爸考慮諸多利害,沒這樣做。他利用我家房頂換下來的水泥舊瓦,又買了幾車舊房拆遷下來的磚木,一個(gè)人,起早貪黑,用業(yè)余時(shí)間為奶奶蓋了30多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就在我家院內(nèi),臨東而立,南北走向。形成四合院格局。從此,奶奶就搬到我家住了。每天,爸爸為奶奶做飯,倒便盆、掏爐灰、生爐子。奶奶不問世事,在屋西墻上,貼了一張西方三圣佛像,中間是阿彌陀佛,左邊是大勢至菩薩,右邊是觀世音菩薩。奶奶每天念經(jīng)跪拜。

2008年7月,我升高中,可是不巧,離本市重點(diǎn)一中錄取線差3分。得另交6000元錢,才能去,不然就得上普通高中。奶奶拿出一萬元給我,還是讓我上一中。我很感激。可媽媽說,奶奶這是裝的,她偷了金戒指,借機(jī)還了。是在贖罪。我不知說什么才好,感到左右為難。

2010年農(nóng)歷九月初四,是奶奶的生日。中午,我花20元給奶奶買了一塊蛋糕。奶奶高興得不得了。又拿出一萬元給我,讓我明年考大學(xué)用。我不要,說等考上了再給。她說,要吧,奶奶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她還叮囑我有時(shí)間多讀《論語》《菜根譚》《圍爐夜話》《小窗幽記》。晚上,我把錢交給媽,對媽說,看,奶奶多好。媽說,她做了虧心事,你爸這么照顧她,她給錢也是應(yīng)該的。

離春節(jié)還有9天。這天早上,爸爸出差沒回來。我去給奶奶生爐子,一到外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推開里屋門,奶奶滿面紅光坐在炕上。我以為她在念經(jīng),叫兩聲沒回應(yīng)。一試鼻息。啊,沒呼吸了!奶奶沒有病苦,離開了這個(gè)世界。

2011年7月26日,我以502分的好成績被白城師院錄取。媽媽開始為我準(zhǔn)備行裝。她給我買了一床太空棉被褥和枕頭。可我睡慣了蕎麥皮做瓤的枕頭,就讓她換一蕎麥皮的。可時(shí)值盛夏,市場上買不到新鮮的蕎麥皮,她就翻出我出生時(shí)的小紅枕頭,和我小時(shí)睡過的蕎麥皮墊子,取出瓤,給我重新做枕頭。突然,一個(gè)亮晶晶東西,引起了媽媽的注意,也破解了她心中多年的疑團(tuán)。在我的小紅枕頭里,她發(fā)現(xiàn)了一直尋找的金戒指。東西找到了!她既高興又慚愧。因?yàn)樗肫饋砹耍渲甘撬约悍胚M(jìn)小枕頭的,卻懷疑奶奶這么多年。現(xiàn)在終于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媽領(lǐng)我去殯儀館,給奶奶燒了一大袋金錁子,回家拿出二萬元錢,讓爸爸給奶奶買一塊墓地。在我臨上學(xué)的前一天,我們?nèi)襾淼侥棠棠贡凹赖臁寢尶念^不止,痛哭流涕地說:“媽,我錯(cuò)怪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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