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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清掃戰場

封魂臺之戰已落幕。

咒火熄盡,魂霧退散,天地仿佛被掏空了一層,只剩下一地焦土、殘骨與尚未完全冷卻的煞氣,死得徹底,卻不安靜。

陸羽獨自站在臺心。

血刃歸鞘,煞幡也被他卷起封于咒布之中,只余掌心仍殘留一絲余熱。那是剛斬完一尊“妖軍之主”后的戰后回潮,是殺意尚未徹底沉底的回響。

他低頭看著地面那一塊寸許殘骨——馬妖留下的最后魂印之核。

咒釘已封,魂識不再翻動,按理說應已徹底死絕。

可陸羽的噬心蠱忽在袖中微動。

像是一道細細的線,在悄悄牽引他的掌心——不是為獵食,而是某種極其稀有的“主動索引”反應。

他掌中咒紋悄然浮現,黑蠱自咒紋中探出,化作一縷極細的魂絲,宛若黑蛇一般繞向那枚魂核。

陸羽本想按下,但噬心蠱的反應比他還快。

“……你餓得過頭了?”

他低聲道,卻未阻止。

下一瞬,魂絲刺入魂核中心,一口吞入——

識海猛地一震!

陸羽身形一頓,瞳孔微縮,耳邊忽然爆發出一陣古咒回響!

剎那之間,他眼前景象突變!

他仿佛站在一座古老兵陣中,萬千黑甲兵魂在他身側列陣,地面是灰白咒陣,天幕被冥云遮掩。

前方,是敵軍千重、鼓號齊鳴,咒火連天。

而在他身邊,一道熟悉的殘影——正是馬妖,神色冷峻,抬手一指,聲如軍鼓震魂:

“識分十脈,一魂控列。”

“斬我者可取兵契,但煉識馭軍,需破一念自我。”

話音落下,場景驟碎!

識海如崩,馬妖殘影消散,唯留一枚魂紋烙印,如火中骨銘,深深烙入陸羽魂臺一角。

陸羽猛地睜眼,冷汗已下,掌中噬心蠱蜷伏靜止,像是吞得太急,也像是將那段識印“獻出”之后進入沉眠。

他緩緩吐氣,握拳微顫。

“又找到一個新的道性嗎?”

這一道魂識雖未教他任何具體咒術,卻在他心中點開了魂道的大門。

他望著地上那只沉眠的噬心蠱,低聲道:

“吃得倒快。”

“這次……你吃得值。”

他不再多言,伸手收起那只蠱蟲,將殘骨粉末隨手封入魂匣,然后轉過身,繼續清場。

傳承可遲修,敵人不可晚除。

——第二件收獲,他早已察覺。

臺邊的一堆黑灰焦尸之中,有一截殘軀未完全熄滅。那是馬妖早年咒體所化,融合過魂鐵、血骨、尸脂與咒髓,再輔以“鎮司黑咒煉筋”,本體雖滅,其骨肉卻已成“咒煉之材”。

陸羽取出凈火符,輕輕一點,剝除腐肉,骨肉之間浮現灰白血紋,與常人之軀迥異。

“煉丹之材。”他心中篤定。

這種混合過魂性與死血的尸材,若入丹爐熔煉,按鎮司舊錄,可成“凝魄丹”或“抑魂轉化丹”之基。

前者可定魂穩識,適用于術士破陣傷魂之后調息修復;

后者則可洗咒入體,配合魂道修行者改造識海咒性,用于“煞道轉魂”、“控尸化識”等極端術式。

他將骨肉小心分段、封入魂瓷,以咒釘封口,收入囊中。

——第三樣,來自不死軍的“魂控本源”。

陸羽一路追擊途中就留意到:馬妖對不死軍的操控方式,與常規“咒式調兵”截然不同。他并未高頻念咒,卻能令死兵合陣如意。

他一度以為馬妖是“血契綁定”,直到此刻才在戰場角落發現一枚被震飛的物件——

一塊骨制軍令。

小指粗細,形似短錐,上雕“令”字古符,其上殘有死兵咒線束痕,但并未被煞幡燒毀。

陸羽以煞氣洗凈,確認這枚“軍主令骨”為**“魂陣定式物”**,即戰時用于快速喚起“綁定死魂兵列”的特制法物,極少外傳,通常隨主而滅。

此物可在極短時間內召集陰軍殘魂列陣,助戰一次,持續不長,限時限次,但威力極強。

陸羽望著這枚灰白小骨,心中一動。

“能用。”

他一并封入魂匣,收入囊中。

三物收畢,他才終于立于封魂臺邊緣,望著滿地殘兵碎骨、咒燼灰土,手拂衣袖,將所有戰后之物逐一化灰、封地、清咒。

一場真正的大戰,不止殺敵,還要收場。

陸羽從不信“干凈的殺”,但他始終信——戰后該由誰掃,就是誰贏了。

他將最后一片煞骨熄入殘灰,手指在魂臺邊緣的戰痕上輕輕一掃,煞氣隨指而散,整片封魂臺歸于死寂。

四周魂霧已淡,林風未起,整片天地像是沉入了一段“后戰時間”,安靜、灰暗、仿佛永不會再發生什么。

他轉身正欲離去——

忽然,背后一處殘陣之上,魂氣未起,影子卻動了。

不是風,也非煞意,而是一道本不該存在于此地的黑影,如輕煙浮于破咒柱后。

它沒有腳步、沒有氣息、沒有聲音。

但它“出現”的一瞬,整片封魂臺的溫度仿佛下降了三分。

陸羽止步,眉心微斂。

他望過去,那道黑影非人、非魂、非咒,僅是一抹“影”的存在,如墨滴入水,在光中顫動不散。

影不高,不動,卻極穩。

明明只是個不清不楚的“輪廓”,卻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壓迫感,就像站在一座比你更大、但又不愿靠近的東西面前。

黑影先開口。

聲音不大,卻極清晰,像直接在識臺上投下一道波紋:

“干得不錯。”

“起碼比這家伙要利落些。”

陸羽神色不變,眼中卻有一瞬寒芒閃過。

他說的這家伙,指的是馬妖?

黑影仿佛未覺察他的警覺,自顧自掃了他一眼,眼神雖不可見,卻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殘余的煞氣上。

隨后,那影輕輕嘆了口氣。

一字一句都像喃喃自語,卻帶著分明的評判之意:

“可惜,你已經走上了玄道與煞道。”

“魂道這條線,你再走,廢了。”

語氣不輕不重,不帶感情,像是一位遺憾的閱卷人,在一篇答卷上寫下“錯題難改”的批注。

陸羽沒有說話,只盯著那影。

他在壓抑心中的一個念頭:出刀。

但那念頭剛起,便自行熄滅。

不是他怯,而是他知道——出手無用。

這人不在咒中,不在氣中,甚至不在場中。

是“在”,但又“不在”。

黑影沉默片刻,又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

“若是早幾年遇上你……”

“培養得好,說不定還能用得上。”

這句話不帶情緒,卻忽然多了一種挑剔的口吻。

像是在替一個門派挑人,卻可惜這個人來晚了一步。

陸羽終于開口,聲音極冷:

“你是誰。”

黑影沒有動,只輕輕側了一點頭。

這一個動作,帶出的氣息變了。

他仿佛笑了一下,答得云淡風輕:

“你不該問我。”

“我也不答你。”

那語氣,不帶敵意,卻極具分寸感。

不是警告,而是——一種明確的邊界。

你可以看到我,但不必知道我是誰。

你斬了這一局,我只是來“看一眼”。

陸羽心中殺意未散,煞氣微動,卻終究沒有靠近。

黑影站在那里,沒有離開,也沒有多言,只靜靜地立著,像在等什么。

或是等一句話,或是等另一個人——

風未起,咒未動。

就在此刻——一道熟悉又冷靜的聲音自林外傳來:

“停下,別再搭話。”

聲音未高,卻像在空氣中斬了一刀。

封魂臺上的氣息,隨之一沉。

陸羽眉心微跳。

這聲音,他太熟。

——沈九音。

聲音如箭,直指局心。

而那道黑影,在那聲落下的瞬間,竟真的靜了一瞬。

他并沒有像敵人那樣回身以警覺相對,而是仿佛聽到了某種他原本就等著的“確認”。

他轉過頭,影子微抬,輪廓在殘破咒柱之后微微偏斜,看向林外步入的那道身影。

沈九音步履不急,衣袍不揚,卻像壓了一整座舊魂臺的殘意而來。

黑影看著她,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聲音淡極,卻帶著一種極為罕見的熟識之意。

“沈九音……”

他聲音一頓,像是舊識再見,又像是棋盤外忽然出現一枚不該入局的子。

“果然是你。”

這一句話,不帶敵意,也不帶敬意。

而是一種帶著往昔回響的感慨,甚至有一絲藏得極深的無奈。

沈九音未答,也未止步,只在臺邊遠遠望著他。

黑影沒有追問,也沒有多話,只隨手抬了抬衣袖,像是拂去舊塵,又像是將一段多余的對話徹底斬斷。

他卻忽然又說了一句:

“那你——”

“記得代我向‘大哥’問好。”

“大哥”二字一出,陸羽心頭一震。

他從未聽沈九音提起她有兄長;沈九音也從未對任何人用過“代我轉告”的語氣。

可此人說出口時,語氣極淡,卻篤定得像是早已確認。

像是多年不見的舊人,又像是另一個棋盤上的參與者,彼此從未交鋒,卻彼此知根。

沈九音眼神未動,唇線極輕地收緊了一瞬。

未否認,也未回應。

黑影不再言語。

他緩緩拂袖而轉,衣袍無風自卷,整個人如一縷霧氣向后消散而去,不落地、不留影、不動魂,只一瞬,便如未曾來過。

咒氣未動,天地卻忽然歸于寂靜。

整座封魂臺再無聲響,像是劇終之后幕布拉起,觀眾散盡,只余場中未燃完的一縷灰。

陸羽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沉默許久。

他知道,那不是馬妖的陣。

也不是鎮司能控的事。

那人,是來自“局外”的人。

——只看,不動。

但若沒人攔,終有一日會落子。

沈九音站在他身側,低聲道:

“你剛才若多說一句。”

“他就記住你了。”

封魂臺上的魂霧,終于散盡。

陸羽靜靜立在原地,掌中煞氣猶未盡,指節微緊,心神卻并未繼續追思那消散的黑影。

他知道,對方已經走了,也知道——那人走得心安。

因為他沒有追。

一場未能交鋒的對話,就此落幕。

沈九音的聲音,如一口清鐘,敲破這短暫的靜場:

“你還打算在這兒待多久?”

她語氣依舊平穩,步入臺前,雙手負后,眼神掠過陸羽周身,卻并未過于細察。

只是遠遠望了一眼這片被馬妖與陸羽共同摧毀過的封陣遺址,目光停在那枚釘封的骨匣上,眉心微斂。

陸羽將咒匣收起,終于開口:

“你怎么來了?”

他以為她不會答,像以往那樣避實就虛、輕言帶過。

可這一次,沈九音停在半毀的咒柱前,指腹輕撫石面,竟真緩緩開口了:

“馬妖……曾是我的師父。”

陸羽微怔,眸中神色微變。

沈九音語氣未起波瀾,像是在講述一件無關生死的舊事:

“我不是正統弟子,只曾在他麾下隨行三年。”

“他原不是這樣。”

“早年是一匹從戰場救回的老馬,偶然得道成妖后有了點修為。”

她停頓片刻,眸中劃過一絲難以辨清的冷意,半似自嘲,半似譏誚:

“但有了力量,他就不甘愿再做老馬了。”

陸羽沉默片刻,低聲問:“后來呢?”

沈九音淡淡道:

“后來他在魂臺自斷舊識,投了外道。”

“自稱‘以魂化兵’,不再守咒制、不再收兵冊,開始養自己的‘死軍’。”

“我攔不住他,他是我師父。”

她語氣極輕,像不愿多言。

可那眼神中,卻有一種極為難見的疲意,像是背了一段太久沒講的過往,終于在此刻卸下一角。

“你不問,我也不會說,”她忽然道,“不過既然你把他殺了。”

“說一聲也算清個舊賬。”

陸羽點了點頭,沒問再多。

他忽然意識到,她今日說的這一段,不只是為了馬妖,而是對他。

她選擇了告訴他這段曾經不必說、從未說、也不該說的過去。

這代表什么?

代表她開始認定——陸羽,已經站在了“知局”的邊上。

她不需要再遮掩。

而他,也得準備面對“背后的事”。

她收回目光,聲音重新冷靜:

“你殺得沒錯。”

“這世間容不下他了。”

沈九音轉身離開咒柱,輕輕理了理袖角,仿佛剛剛說的那段話只是順手一筆,不留痕跡。

她走到臺邊,望向東南山霧未散之地,忽然又問: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就是句號了吧?”

陸羽沉默。

她冷冷笑了一下,道:

“兔妖還沒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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