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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攝壽開竅,尸爆成丹

執法司,暗審室。

墻壁由墨巖鑄成,四角封禁符陣嵌入石縫,陰燈一盞,懸于穹頂,光芒慘白如水,像一口冷井,靜靜傾灑在審臺中央。

瘋人被鎖在鎮靈枷中,五花大綁,全身貼滿黃符,陣光微閃,皮膚泛白發青,嘴里卻仍在喃喃念著什么。

“封魂……放血……煮骨三炷香,攪拌不能停……”

那聲音又干又啞,像釘銹鐵條在砂紙上反復刮磨,一字一句,字音死硬,每說一遍都像在往審室里多壓一層陰氣。

“他不累我也累了,背的是半點差誤都沒有啊。”

陸羽坐在審桌后,披著外袍,神情平靜,眉間卻隱隱有疲色。

那是連續數個時辰的“消耗型審訊”留下的痕跡——他沒有動刑,也沒動煞,只靠語言與試探硬磨,但這瘋人像是一臺永動的殘破機器,始終只輸出一種死循環內容。

地上茶盞已涼,空碟子邊角還沾著一絲胡餅碎屑。

旁邊的小司兵剛走不久,是陸羽親口讓人從隔壁鋪子打包了點夜宵。

他翻著桌上那些從瘋人身上搜出的丹紙殘頁,一張一張比對,那些煉丹步驟交錯、殘缺、重疊,但瘋人卻像是背得極熟——熟到連順序都不肯更改。

“有進展了?”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女音。

陸羽回頭,眉梢一挑。

沈九音身披白衣,斗笠已取,站在門側角落,神色淡淡地看著他。

“沒有,你要跟我一塊審?”他語氣不急,卻帶點涼涼的味道。

“監察使不用回去報道?還是說……今天閑到這種程度?”

沈九音沒理他調侃,只淡聲道:“看著你的手段,別濫用私刑。”

陸羽輕嗤一聲,轉身繼續整理審訊器物:“這地兒,用私刑的還少?”

沈九音抬眸:“平常用可以,但這個人不一樣。”

陸羽攤手,神情仿佛在說“有何高見?”。

沈九音走上前,目光落在瘋人身上:“這人瘋得不是表面,是被人‘煉瘋’的。你真要對他動什么重手,一是撐不過去,二是可能有什么后手。”

陸羽沒回話,眼神卻沉了幾分。

他當然知道,瘋人身上的“瘋”,不是單純的癲狂,而像是一種“煉制殘效”——被人封印了記憶、意識、情緒。

像是個煉丹機器,人形丹爐。

“那你說,接下來怎么辦?”陸羽盯著那瘋人,嗓音不大:“我請他喝茶,他也只會告訴我要加‘骨髓三錢’。”

沈九音冷聲道:“你動手,我不會攔。但要是他死在你手里,你得背整件事。”

“那你是來看我出錯的?”陸羽白了她一眼,似乎是無語了。

下一瞬,他伸手取出銅簧,微一彈指,一道靈光激活審陣。

瘋人驟然一震,身形微縮,卻依舊嘴里念念有詞:

“先封魂,再削骨,攪……”

陸羽走近兩步,冷聲開口:

“你是誰教的這些?”

“‘它’教的,‘它’說的……熬久了,就能有‘道’了。”

“誰是‘它’?!”

瘋人嘴角扯動,眼珠翻白:“不能亂說,亂說會,會炸。”

“是誰讓你抓杜輕眠的?”

“她是陰材,骨輕,血清,適合第一爐;第一步是放血,一定不能忘。”

陸羽眼神漸冷。

他忽地意識到,這人腦子里的內容根本沒“線索”,只有“工藝”。

換句話說,這人已經瘋得只剩“流程”了。

他不是在說話,是在復讀。

像一張人皮紙,背了一套活煉人丹的步驟,只記得怎么做,不記得是誰讓他做的。

“活成了一張煉丹手冊。”

陸羽垂下眼簾,語氣低冷。

他本想強行追問幾句,卻忽然抬頭看向沈九音。

“喂。”

“你這監察使,能不能幫個忙?”

沈九音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淡聲道:“可以。”

“但你得再欠我一筆。”

陸羽一挑眉:“又來?你的丹藥就那么金貴?”

“你知道的,欠我的賬,都是要還的。”她聲音不急,像是漫不經心的提醒,但落在耳中,卻像某種精準的施壓。

陸羽沒立刻回話,只是眼神微動,視線掃過瘋人那滿身封符的身軀,又落回沈九音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上。

片刻后,他冷哼一聲:“算了。”

“我自己來。”

他不愿欠第二次,尤其是在不確定這位“監察使”的真實意圖之前。

——而且,他還有別的辦法。

他緩步走到瘋人身前,指心微動,氣血內斂,煞氣自骨節深處悄然溢出,沿著掌心紋路緩緩注入。

“你瘋,我比你更瘋。”

陸羽低聲自語,聲音不大,卻仿佛在說給噬心蠱聽。

體內的煞氣如野獸出林,裹著蠱息悄然而動,順著指尖滲入瘋人體內,如毒液浸骨,化作一股極陰極煞的力道,直沖識海。

瘋人一怔。

他原本無神的瞳孔忽地劇烈收縮,身體一陣痙攣!

“嗬——!!”

他猛地揚起頭,像被什么死物撕裂了魂魄,整個人都仿佛從某個瘋癲的深井中被拽了出來!

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吼,語句破碎,卻不再是純粹的煉丹步驟,而是混雜了另一種破綻般的意識泄露:

“封魂,煉骨三次?不,不對。”

“還差一步嗎?蘊,蘊道性!”

“他說……這是韓家的基路,為第一境,開竅——”

“骨成丹,魂化引,能上路了,能——”

陸羽眼神一沉,猛地上前一步:“誰?!”

瘋人滿頭冷汗,神情錯亂,唇舌已僵,口中只剩囈語:

“韓家,韓,姓。他……”

沈九音眉頭微動,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而陸羽站在原地,心頭卻狠狠一震。

“為第一境開竅?用攝壽丹來——‘開仙竅’?”

噬心經里提到過開仙竅,那是踏破仙凡的第一步。

如今這瘋人說的,是通過煉人之丹,攝魂奪壽,孕育出可供‘開竅’的道性?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邪術。

——這是修仙。

還是邪修!

陸羽嘴唇微動,呼吸一緊,一瞬間無數念頭飛旋——

攝壽丹不是為了殺人,也不是為了成妖,而是為某個人鋪路,為他撐起一個不該屬于人間的踏腳點。

而那人,是韓家人。

“韓家……”他喃喃重復,眼神徹底冷了下去。

這一筆,太大了。

“韓家誰?!”

陸羽步步緊逼,語氣冷冽,煞氣未收,指心仍在微微震顫。

瘋人已經渾身抽搐,嘴角丹毒泛起墨色,眼白翻出,整個人像是要從里面裂開,像什么東西在體內硬生生要破殼而出。

“韓,韓!”

他喉嚨發緊,聲音像石碾下的殘灰:

“他,姓韓的。那人說,說我撐不過三次。就能,踏進‘開竅’!我就是。”

“引子。”

“我……”

他忽然猛地抬頭,眼中血絲炸裂!

“——要炸了。”

陸羽眼神驟凝,丹田那一瞬如被針扎,噬心蠱瞬間躁動!

那是一種極危險的感知——死亡不是從對方身上逼來,而是從這間屋子本身里燃起的!

“嘖。”

陸羽沒有猶豫。

他動作之快,幾乎像一道影子從原地閃沒——

下一息,他已經毫無節操地站在了沈九音身后,甚至不忘低聲提醒一句:

“你上。”

沈九音緩緩轉頭,冷冷看了他一眼。

眼神仿佛在說:“你居然真的干得出這種事。”

陸羽聳聳肩,臉色理直氣壯:“我好歹得留個全尸吧?”

沈九音沒再理他,右掌抬起,衣袖翻飛,一道赤金色的火焰自掌心浮現。

不同于尋常靈焰,那火光明明無聲無形,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重量”。

像是年輪累積后的枯灰,像是生命燃盡時的最后一寸壽。

火焰落地,瞬間綻開,如蓮開九瓣。

一圈圈蓮紋在瘋人腳下迅速擴張,吞沒他的煞氣、丹毒、魂火與所有炸裂跡象!

“滋——”

沒有巨響,沒有爆炸。

瘋人的身體在瞬息之間化作了灰燼,像被時間加速腐化,骨血蒸發,只剩一地靜靜飄散的塵灰,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

整間審室忽然變得寂靜無聲。

半晌,陸羽才從沈九音身后走出來,望著那堆被燒凈的痕跡,輕輕吐出一口氣。

“……還是炸了。”

沈九音收掌,看向地面殘灰,淡聲道:“不是簡單尸爆。魂體徹底湮滅,連轉世輪回都做不到。”

“這個人,從天道法則中,被生生抹去了。”

陸羽聞言,心中有些驚駭,蹲下查看那點殘痕,發現瘋人的骨縫間,連最基礎的壽痕結構都被剝離干凈——連“人”都算不上了。

“原來攝壽之術,不是煉丹這么簡單。”

“是把一個活人,煉成道材。”

他站起身,眼神深沉地看著那片死寂。

“韓家人么。”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重,卻像釘子一樣釘在墻上:“這回,怕是藏不住了。”

沈九音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冷冷丟下一句:

“你欠我兩筆了。”

陸羽眉頭一跳:“這也算?!”

“明明是你自己沒跑——”

沈九音卻沒聽他廢話,轉身出了審室,斗笠未戴,步履從容,消失在黑暗走廊的盡頭。

陸羽站在原地,臉色微僵,半晌后低聲罵了一句。

“……真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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