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吃到最后，桌上只剩一盆湯底和幾瓶空啤酒瓶。

雷十八靠在椅背上拍著肚子：“行了，這頓我給滿分——鍋底夠味，局面舒服，人也對。”

秦玉關已經臉紅一大片，默默喝水，慢慢冷靜情緒。

賀青桐抬手看了眼表：“要散了？”

王磊斜眼看她：“這就算散？你不是說今天要放松一晚上？”

“你還有安排？”

“正好，”王磊起身一拍手，“樓上有個安靜的酒吧，我熟，今晚全程舒適款。走？”

雷十八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有沒有現場樂隊那種？”

“有。”

“女歌手還是男歌手？”

“你來了就知道。”

幾人起身，出了火鍋店，繞到旁邊小樓梯，從后門上了酒吧二樓。

燈光溫柔，音樂舒緩，沒有喧嘩吵鬧的場面，反而像個半清吧——舞臺角落有個女孩在唱爵士風，聲音慵懶繾綣。

王磊提前和老板打了招呼，很快，一個小包間騰了出來，布置得干凈雅致，落地窗外就是夜色朦朧的錦江。

雷十八一屁股坐下：“你是真會享受。”

“別著急，今晚有驚喜。”王磊笑著看他，“我說過的，你們來，我就負責安排得舒服。”

不多時，門打開，兩位女孩進來。

一個短發精致，笑容自然；一個披肩長發，眼神靈動。

“介紹一下，我朋友。”王磊指著兩人，“都懂事，都有正經工作，你們自己交流。”

雷十八和秦玉關都是男人，自然明白，面面相覷，嘴角慢慢上揚。

“王哥你這人，太講義氣。”

“講義氣不靠嘴，要靠安排。”

幾人喝起洋酒，小聊幾句，氣氛很快熱起來。

磊點了幾杯調酒上來，兌了冰塊，果香中帶著一點烈性，喝起來綿軟，后勁卻不小。

雷十八跟短發女孩聊得正熱，聲音都高了半個調：“你居然是廣播電視編導？那我得叫你老師。”

“叫姐姐就行。”女孩抿嘴一笑。

秦玉關臉紅得厲害，原本不打算多喝，卻還是在長發女孩的一句“你也喝一點嘛”中被灌了一杯朗姆可樂，一口下肚，整個人更老實了，只會傻笑。

王磊坐在最角落的沙發上，和賀青桐中間隔著一個空位。

她端著杯酒，靠著沙發，側身半倚著，嘴唇上還掛著一抹淺色口紅，眼神卻明顯有些虛浮。

“你臉紅了。”王磊看著她，語氣輕松。

賀青桐眨了下眼，似乎要聚焦才看得清他：“你也差不多。”

“我好歹還能站得直。”

“你走兩步我看看？”

“你靠我這么近，是想扶我，還是想讓我扶你？”

她沒回嘴，只是低頭笑了下，像是笑自己，接著又喝了一口。

酒意已經很明顯了，她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一拍，說話語調也柔了不少。

“我一直以為你那種人不會來酒吧。”

“我以前也這么以為。”賀青桐輕聲說，“但今天……不想回家，不想想事。”

王磊抬手把她面前空掉的杯子拿走，換上一杯兌得淡一點的威士忌：“那就繼續不想。”

“你呢？”

“我？”王磊想了想，“今天贏了兩把牌，喝了頓火鍋，有朋友，有美女，還多了個你，我覺得這一天過得很完美。”

“你說話總是這么順？”

“我喝醉了會更順。”

“那你現在呢？”

王磊看著她，認真地說：“快了。”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輕輕一笑，靠回沙發，閉上眼：“那就在你完全醉之前……坐近點。”

王磊沒動，只看著她。

“我不會做什么。”她忽然又說，聲音低低的，“只是想……靠著，不說話。”

“好。”

他把身體慢慢移過去，坐到了她身邊。兩人肩膀貼著肩膀，中間再沒有空隙。

包間外，樂隊在唱Norah Jones的《Don't Know Why》，聲音慵懶，像水一樣往人心里灌。

王磊側頭看她，她靠著沙發，閉著眼，睫毛顫了顫，卻沒有躲開。

兩人就那樣靠著，一動不動。

等雷十八和秦玉關那邊終于“聊順”了，王磊也是真的有點頭暈了。

他低聲問她：“你今晚真不想回去？”

“我如果說，不想一個人回去，你會怎么做？”

王磊沉默了一下，起身，穩穩扶住她。

“走，我送你。”

夜色沉沉，街燈在落地窗上映出斑駁影子。

王磊一手扶著賀青桐，另一只手按了酒店電梯。

“你確定今晚不回去？”他低聲問。

賀青桐靠在他肩膀上，閉著眼，輕輕點頭：“我只想……安靜一點。”

“那就安靜。”

進電梯時，她整個人幾乎靠在他身上。王磊沒有說話，只是穩穩托著她，一路沉默。

走廊盡頭，刷卡進房，燈光亮起，是一間溫暖的商務大床房。

賀青桐一走進來，便徑直坐在沙發上，脫了外套，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布面里。

她望著窗外的燈光，有些出神：“我不記得上次這么放松，是哪一年了。”

王磊沒有回答，只是拿起瓶裝水，擰開遞給她。

她喝了一口，又抿了抿唇：“你是不是……經常這樣？”

“你是第一個。”

“你嘴這么甜，不會缺情人。”

“甜不代表濫。”王磊笑了笑，坐在她旁邊。

她轉頭看著他，眼神比剛才清醒了一些：“你是不是也喝多了？”

“八分。”

“那還剩兩分呢？”

“都留著等你說‘靠近點’的時候用。”

賀青桐看了他幾秒，忽然輕輕一笑：“你到底想怎樣？”

王磊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

“我想看看你放下所有防備是什么樣。”

她的手沒有抽回去，反而回握了他一下。

王磊靠近了一點，她沒動。

燈光柔和，呼吸交疊。

他緩緩地，吻了上去。

一開始只是觸碰，很輕很輕，像是在征求允許。

賀青桐閉上眼，沒有拒絕。

她的唇有點涼，卻慢慢變得熱。

王磊的手移到她的腰，輕輕把她抱進懷里。

賀青桐沒掙扎，只是低聲說了一句：“我真的喝多了。”

“我知道。”王磊附在她耳邊，“我會慢一點。”

氣氛在那一刻真正破開了——不是情欲主導，而是心防崩塌之后的一種釋放。

他們相擁著倒在床上，吻從淺嘗變成了貪戀，手指也開始探尋彼此溫度的邊界。

沒有多余的語言，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那一夜，不轟烈、不喧嘩，卻在無聲中，把兩人的距離徹底拉近。

一切順理成章。

天剛亮，窗外的城市還未完全蘇醒。

酒店房間里靜悄悄的，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水和酒味。王磊睜開眼，低頭看了眼身邊熟睡的賀青桐。

她側著身子，眉眼靜謐，頭發微亂，整個人少了昨晚的鋒利，多了幾分安靜。

他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下床洗漱，穿衣，收拾東西。

等他坐回床邊時，賀青桐也醒了，半撐起身體，眼神迷蒙地看著他。

“幾點了？”

“六點四十。”王磊拿了瓶水遞過去，“睡得好嗎？”

她接過水，點頭，又靠回枕頭里：“你這么早干嘛？你不是躺平了嗎？”

王磊看著她，輕聲道：“我要回家。”

賀青桐愣了愣，眼神逐漸清醒。

她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看著他。

王磊笑了笑，語氣溫和，卻認真：“家里有人在等。”

賀青桐沒有開口。

王磊頓了下，繼續說：“我不會裝傻，也不會后悔。但我這個人，心里有數——除了結婚證，其他的，我都可以給你。”

“你要名分，我給不了；你要資源、錢、情緒、肩膀，我都能安排。”

他沒有走動，只是坐著，看著她眼睛：“你要是不滿意，我也不會強求；但你要是覺得可以接受——那以后，不只是醫院的事，我都能罩著。”

賀青桐沉默了很久，才問：“你昨晚就想好了？”

“我做事從來不靠酒。”王磊語氣依舊溫和，“喝酒只是給臺階，不是借口。”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輕輕一笑：“你這人，真賤。”

“嗯，我認。”王磊點頭，笑容坦蕩，“但我靠譜。”

賀青桐沒說話，坐起身，從被子里伸出手，撈過他的外套扔給他：“去吧，回家前記得洗頭，不然味道太重。”

王磊接過衣服，站起來。

臨出門前，他回頭：“中午我安排人把醫院那份材料送過來。”

“還有你賬上的問題，我回頭讓人重新梳一份，給你個新賬戶。”

賀青桐靠在床頭，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淡淡回了一句：

“下次，不許走這么早。”

王磊一笑，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