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南都東門一家老火鍋樓上的棋牌室。

屋子里光線不算明亮，木質窗欞透著點舊氣，桌上的全自動麻將機正在嘩啦啦洗牌。

王磊把外套往椅背一搭，提著奶茶進門的時候，兩個已經落座的人正搶著給對方點煙。

“你遲到了整整二十分鐘?！鼻赜耜P戴著眼鏡，還是一副學究模樣，“雷十八說你可能又臨時去約了個妹，我說你可能開錯路了。”

“你們倆一個想多，一個懂我?！蓖趵谛χ畔履滩?，挨個遞過去，“給你們帶的，清爽一點，不放糖?！?

雷十八接過吸了一口，立刻皺眉：“我艸，清爽是這種清爽？”

“你們這些搞高校的，口味都矯情?！蓖趵谧拢贿吤埔贿呎f，“來吧，今天陪你們三個小時，誰輸多了晚上請客?！?

秦玉關抬頭看他：“你現在有的是錢吧？在外面混得挺風光？”

“還行吧，躺著賺錢。”

“躺哪兒？”雷十八哼一聲，“聽說你最近又回南都了，我還以為你是來應聘講師的，結果聽人說你一到就買房，還是電梯小區?！?

“你消息挺靈?！蓖趵诿鰪埦磐玻按蜻@個?！?

“行啊，現在是南都地產新貴了?！?

王磊搖頭笑了：“別挖苦我。我還是那個喜歡喝茶吹牛打麻將的普通人。”

雷十八和秦玉關對視一眼，笑著沒接話。

打了兩圈，王磊點了一根煙，隨口一問：“你們學校怎么樣？還想跳嗎？”

雷十八一聽笑了：“我現在在西財，拿死工資。秦那家伙在理工，好像還能搞項目，我們倆天天羨慕隔壁的工地老板?！?

雷十八摸了張牌，甩出，“七條，杠?！?

王磊：“……你這個狗命怎么還是這么硬？”

“西財磨出來的，天天跟會計系打?！?

秦玉關笑著推眼鏡：“你今天別想著贏錢，我們給你接風，最多讓你輸得體面點。”

“行，”王磊撣了撣煙灰，“你們負責打，我負責今晚請你們吃火鍋?！?

雷十八一挑眉：“帶妹不？”

“賀青桐，馨和婦產醫院的院長，請我吃飯感謝我?！?

秦玉關眨了眨眼：“……你這是談項目還是談人生？”

王磊笑而不語，低頭摸牌，輕描淡寫：“人生這個項目，不比醫院小?！?

雷十八立刻接上：“你這是人生項目里的股東多，還是員工多？”

“看情況。”王磊目光沒離開牌，“有些人是短期工，有些人終身制?！?

“喲，還分編制？”

“當然。”王磊手里一推，“清一色，胡了?！?

“我去！”秦玉關一拍桌子，“打得太順了吧！”

雷十八摸了摸鼻子：“搞不好今晚的火鍋你真要請我們。”

王磊笑著點頭：“你們放心吃，我剛搞了個婦產醫院，生意興隆，吃一頓火鍋不虛?！?

秦玉關扶了扶眼鏡：“不過說真的，院長那樣的女人……你能搞定？”

“她搞定我還差不多?！蓖趵诎雅葡雌饋?，“我現在只當她是合伙人，至于別的——再觀察。”

“你還真是大氣?！崩资藝K嘖兩聲，“換我肯定追上去，女院長，又穩又颯，我這人最怕職業女強人。”

秦玉關沒接話，低頭整理麻將牌。

王磊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你現在理工那邊情況怎么樣？穩嗎？”

“挺穩的，就是忙?？蒲许椖侩s，一堆申請表，跟高中寫作文似的?！?

“你倆都屬于正道上的光了?！蓖趵邳c了根煙，“其實我是真羨慕你們這些搞教育的。”

雷十八看了他一眼：“你羨慕我們，怕是想得太美?！?

“真心的。你們的路啊，前面怎么走都行，關鍵是別換軌?！蓖趵谡Z氣一轉，“但有一樣——你們工資太慢，靠這點死錢是不夠花的。”

秦玉關點頭：“可咱們也不懂做生意啊?！?

“你們不用懂。”王磊看著他們，語氣比剛才認真了幾分，“我懂?！?

他夾起一張幺雞，慢悠悠放下：“以后我要是碰到靠譜的機會，真那種不坑兄弟、能躺著分紅的——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參一股，不多，要么不跟，要么跟到底。”

雷十八舔了舔后槽牙：“你說得這么實在，我有點怕了?！?

王磊一笑：“你十八家條件可以吧，真要拿錢出來，也不用借?！?

“那倒是。”雷十八點頭，語氣半認真，“老頭子那邊有點閑錢，不過一聽我說拿去投資就念經。”

“你放心，我不會叫你拿全部身家去冒險，我是躺平派，不是賭命派。”

秦玉關猶豫了下，低聲問：“你說的那種投資，是那種股票？”

“股票也行，股權也行，資產也行。只要穩，只要能睡得著覺?！?

雷十八樂了：“你這是鐵了心不想上班？”

“你說得像我哪天上過似的?！蓖趵谛χ婆?，“來來來，繼續，今天輸贏無所謂，咱們重在交流戰略。”

“重在交流你個頭。”雷十八笑罵，“今晚火鍋你請，我一定點兩盤黃喉，一斤毛肚?！?

晚上六點整，麻將局收了牌。

秦玉關把最后一張八條推回牌堆，扶著眼鏡長出一口氣：“這比上課還累。”

“你打得太認真。”王磊笑著站起身，“今晚火鍋，我請?！?

雷十八把椅子一踢：“你請我們信，但你請誰，還得看等會那位女院長臉色。”

三人一邊調笑一邊下樓。

火鍋店一樓大廳人不算多，靠窗位置，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落座。

賀青桐穿了件淺灰色襯衫，頭發松松盤起，沒化妝，但眉眼干凈，清冷帶幾分疲憊感，像一塊剛削完邊的青瓷。

她面前放著一壺茉莉花茶，手里正翻著菜單。

王磊一眼就看見了，笑著上前：“這么準時，我差點以為你是老板娘?！?

賀青桐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我提前來了十分鐘。”

“介紹一下。”王磊擺擺手，“雷十八，我高中同學；秦玉關，高中同學，都在高校工作。”

“你好你好?！崩资诵χ焓?，“聽說你是婦產醫院院長，真佩服?！?

“你好。”秦玉關點頭，語氣規矩。

賀青桐站起身輕輕點頭：“你好。我叫賀青桐，謝謝你們不介意我蹭飯?！?

“哪里的話?！蓖趵谛?，“你今天可是東道主，我們蹭的是你?！?

一行人入座。

王磊主動點鍋底，紅鍋。

“你也吃辣？”王磊看她一眼。

“我綿陽人。”她淡淡回了一句，語氣平靜，卻透出點骨子里的驕傲。

“喲，那是吃辣屆的扛把子。”雷十八笑，“那我今晚可以放心點毛肚了?！?

王磊笑著遞菜單：“別急，先問問賀院長喝不喝酒？”

賀青桐沒抬頭：“我今天必須喝。”

王磊微怔：“怎么突然這么猛？”

“醫院這段時間太憋了。”她語氣仍舊淡，但眼神比剛才更直接些，“今天有人兜底，我得放松一下?！?

“說得我像保險公司?！蓖趵谛Φ?，“那你打算怎么放松？整瓶二鍋頭還是小扎?。俊?

“扎啤。”她想也沒想，“能爽快一晚上，不鬧第二天?！?

雷十八一拍大腿：“來得好，那我也整一扎。”

秦玉關猶豫：“我……酒量不太行。”

“別怕，”王磊笑著拍拍他，“就喝一點，敬個意就好。”

火鍋開煮，菜一盆盆上桌。毛肚、黃喉、牛肉、鴨血、豆皮，熱氣騰騰，啤酒也跟著冰鎮扎扎送到。

第一杯是賀青桐先舉起來的。

她目光平靜：“謝謝你們讓我今晚不是一個人吃飯?！?

三人一愣，隨即都舉杯。

“謝你請客。”

“祝你醫院生意興隆。”

“敬王總今晚買單?！?

紅湯咕嘟作響，啤酒泡沫起落，桌上氣氛越發熱絡。

雷十八一邊狂夾毛肚，一邊搖頭：“我不行了，這辣得我耳朵都嗡嗡響了?！?

“你能行?！蓖趵谛χo他碗里又丟一塊鴨血，“你這西財畢業的嘴，早該適應這種刺激?！?

賀青桐坐得端，但啤酒已經喝了不少，臉微微泛紅。她不像一般人那樣說多了，反而越喝越沉靜，一句話一句話說得穩。

“這才像吃飯。”她低聲道，語氣里透出一絲久違的松弛，“不需要討論預算，也不用給人擦屁股?！?

王磊夾了片黃喉放她碗里：“你這樣，才像是個會放假的人。”

賀青桐沒說話，低頭吃了，嘴角微微一動，看似無意。

秦玉關忽然開口：“喂，王磊，下午你說的那事兒……”

“嗯？”

“你說以后有機會，帶我們參一股——是認真的？”

雷十八也放下筷子：“我也想問?！?

王磊喝了一口酒，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你們還真記得清?！?

“廢話。”秦玉關一板一眼，“你這兩年沒打算找工作，咱們倆可都快簽了鐵飯碗，不抱你這腿抱誰的？”

“抱我腿也沒股權啊?！蓖趵趹醒笱蟮卣f。

雷十八眼神一挑：“你現在不是婦產醫院都敢投了嗎？我們跟你那叫友情參股?！?

“你們敢跟，我敢帶?！蓖趵谡Z氣忽然認真起來，“但我先說清楚，我不是讓你們去搏命，真遇上那種能靜靜躺著分紅的項目，我一定第一個喊你們?！?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賀青桐看著他們，沒插話，眼中卻多了一點興趣。

王磊舉杯，沖兩兄弟一碰：“別急，未來機會多得很。”

就在這一刻，系統提示悄然浮現：

【檢測到現實場景中宿主達成他人愿望】

【類型：情感+財富類（兄弟支持+發展承諾）】

【獎勵愿望值：600】

【當前愿望值：680→ 1280】

王磊握著酒杯，嘴角一挑。

火鍋吃得差不多，菜盤堆了一桌。

雷十八晃著啤酒杯，一邊抖腿：“我宣布，這頓飯的精神收獲超過實質卡路里?！?

“你剛才吃了八片毛肚，五片黃喉，兩卷寬粉，三瓶扎啤?！蓖趵谄乘谎?，“你這卡路里不比精神少?！?

“那我先回去洗胃?！?

秦玉關喝得臉有些紅，手撐著桌子：“不洗胃，回去就做項目總結?！?

王磊看著兩人樂呵呵的樣子，笑著將手機往桌上一放，忽然問了一句：

“對了，老秦，理工大你熟吧？”

“你要干嘛？”秦玉關一愣。

“幫我查個人，03級外語系，名字叫唐影?！?

“查她做啥？”

王磊眨了下眼：“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突然想起來，看看她畢業沒?！?

“你查以前的‘朋友’，都要繞我一圈？”

“你這人就是走流程?！蓖趵谛χ斐鍪?，“查個班級名單，順便打聽一下近況，不犯法吧？”

“行吧?！鼻赜耜P認命地掏出本子記了下來，“03級，外語系，唐影……別回頭我去學生處打聽下?！?

“好兄弟?！?

“滾?！鼻赜耜P笑罵一聲。

賀青桐一直沒插話，只是聽著這段對話，目光在王磊臉上停留了兩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