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希望路的商鋪都不算新，門頭有些舊了，但各有各的生意。王磊站在人行道上，看著這一排十間店面，心里很穩(wěn)。

奶茶店、棋牌室、水果超市、小面館……都是尋常生意，但只要穩(wěn)定，租金就穩(wěn)。

每月3000一間，十間正好三萬。

今天來，不是為了談租，是為了做一件更基礎(chǔ)的事——換房東，重新簽約。

他帶著徐麗萍進了街口那家物業(yè)辦公室，管理員已經(jīng)在等他。

“這邊資料我們都準(zhǔn)備好了，”管理員客氣地說，“上頭批下來的文件我們也看過，確實是產(chǎn)權(quán)變更，只需要您本人和租戶重新確認(rèn)一下，換個名字，租金照舊?！?

合同打印出來一大疊，每一份上原租戶的名字、鋪號、租期、付款方式都寫得清清楚楚。

“簽名、蓋章、身份證復(fù)印件，我來負責(zé)。”王磊說，“后面的事，她來管?！?

徐麗萍坐在他旁邊，第一次面對這種“房東級事務(wù)”，顯得格外認(rèn)真。

她拿著物業(yè)打印出來的租戶清單，一家一家核對，偶爾還低聲問一句：“這個鋪之前收租是轉(zhuǎn)賬嗎？幾號轉(zhuǎn)的？”

物業(yè)經(jīng)理抬頭看了她一眼，有點意外。

王磊在一旁笑著說：“她做事仔細，你們多配合?！?

徐麗萍沒說話，只低頭繼續(xù)做筆記。

幾個小時后，所有合同簽妥，資料交接完畢。

王磊把文件袋在桌面上拍了拍，從中取出一串整整齊齊編號的鑰匙，一只一只放到她面前，像是擺什么神圣的儀式。

“十把鑰匙，十間商鋪，每月三萬。”

他頓了頓，眼神認(rèn)真地看著她：“以后我就不額外給你零用錢了哦。”

徐麗萍愣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你這是養(yǎng)豬呢？”

“那也得是金豬，起碼月入三萬?！蓖趵谛Φ煤翢o正形，“你現(xiàn)在是掌柜了，錢從你兜里出，我都得寫申請?！?

她沒繃住，笑出了聲，但手上還是一把一把地把鑰匙接了過去，像是怕落下一顆寶貝。

“……我能管好嗎？”她語氣軟下來，還是忍不住低聲問。

王磊一挑眉，語氣反倒輕松：“你不需要會什么，也不用拼什么。我只是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幫我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那一定是你?！?

“就夠了?！?

徐麗萍怔怔地看著他，手里的鑰匙一時沒舍得收回去。

“你讓我管這個，是不是以后就不能亂花錢了？”

“可以亂花啊?！蓖趵谶肿煲恍?，“只要你能哄我高興，我啥都批?！?

“流氓?！?

“掌柜你說的是老板娘嘛？”

她低頭笑了，眼角都染上光。那不是小女孩的嬌羞，是一種溫柔地被相信、被接住之后的真實愉悅。

王磊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去吧，掌柜，今晚可以給自己發(fā)點工資了?！?

兩人走出物業(yè)公司，陽光正好，街邊桂花開得正旺。

徐麗萍一路拎著鑰匙和資料袋，笑容一直沒斷過，偶爾還會轉(zhuǎn)頭看看王磊，一副“我真干上事兒了”的樣子。

王磊見狀，也樂得不說話。

就在這時，腦海中系統(tǒng)界面悄然浮現(xiàn)：

【系統(tǒng)提示】

愿望類型：“情感關(guān)系愿望”

描述：實現(xiàn)他人“被信任、被依靠”的隱性愿望

獎勵：愿望值+200

當(dāng)前愿望值：480

王磊挑了挑眉，笑意更濃。

——他越來越能摸準(zhǔn)系統(tǒng)的調(diào)調(diào)了。

不是什么“改變世界”，也不是“拯救他人”，只要你真心實意地給出一份托付，讓一個人感覺“你在我這兒有價值”——系統(tǒng)就記上了。

很公平，也很現(xiàn)實。

他側(cè)頭看著徐麗萍，說了句：“今晚你管飯?！?

“我做？”

“你是掌柜，管賬、管鋪、管鑰匙，還能不管飯？”

她一愣，笑著點頭：“行。”

午飯是在附近一家不太起眼的小館子吃的。

徐麗萍點了個番茄炒蛋，王磊讓老板隨便來兩個家常菜。兩人吃得不快，邊吃邊聊租戶名單和交接細節(jié)，一頓飯下來花了不到三十塊。

“下午你有事嗎？”徐麗萍問他。

王磊結(jié)完賬，掏出車鑰匙：“回家。我得開始賺錢了。”

下午兩點，回到家。

徐麗萍換好衣服，拉著吸塵器在各個房間試試開關(guān)。王磊進了書房，把門輕輕帶上。

電腦開機，交易客戶端跳出。

屏幕上數(shù)字跳動緩慢、界面簡陋，甚至刷新速度都有些延遲，但王磊眼睛卻一刻沒離開——那是他重生之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建倉”。

資金：1，460，000元整

行情：平淡如水

時間：2001年9月中旬

電腦屏幕上，一只股票的名字突然跳進了他的眼里。

貴州茅臺（600519）

他愣了兩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

“茅臺……上市了？”

王磊打開K線圖，一看時間，果然——2001年8月27日上市，價格穩(wěn)穩(wěn)落在三十多塊，剛上市不久，現(xiàn)在正震蕩橫盤。

“嘖?！?

他忍不住扶額笑了一聲：“老天爺都在給我打提示。”

上輩子他壓根沒碰這玩意兒，覺得白酒土、慢、不性感，一年蹦跶幾塊錢的漲幅，哪兒比得上短線沖板來的快？

可重生之后他早就明白：

——有些股票不是用來操作的，是用來供著的。

他點開后臺賬戶，直接輸入購買金額：100萬元整。

【確認(rèn)買入 600519貴州茅臺：市價單，總金額100萬元】

鼠標(biāo)一點，系統(tǒng)提示：“已提交”。

王磊往椅背一靠，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帶笑：“你們?nèi)コ嘲?，誰漲誰跌我都不管了，反正最后我是贏家。”

他輕聲自語著，腦子里卻自動浮現(xiàn)出一串讓人想哭的數(shù)字：

2001年：33元，買進，沒人看得上

2006年：慢慢翻倍，白酒被罵“老土”

2010年：五倍十倍，開始有傻子叫“國酒”

2015年：兩百多一股，金融圈才有人點頭說“還行”

2020年：1800塊一股，總市值沖上2萬億，股民都得仰視它——A股真正的皇帝

而他這一百萬——

哪怕就這樣原地不動、什么都不做，到2020年就成了至少六千萬上下的現(xiàn)金機。

如果中間再抄兩次底、吃個紅利，那就是“房三套、酒莊一間、保姆四個、游艇一艘”。

“媽的?！彼执炅舜昴槪Φ孟駝傁屡谱磊A了把大的，“系統(tǒng)送我一千萬我都沒這么高興?！?

他站起來，背對著電腦屏幕，像宣誓一樣道：

“從今天開始，本人正式宣布，炒股已死，躺平萬歲?！?

說完這句，他扯開嗓子朝客廳喊：

“掌柜——飯別太晚，男人已經(jīng)走上人生巔峰了！”

廚房那邊傳來水壺?zé)_的嘶嘶聲，過了幾秒，徐麗萍才探出頭來，嘴里叼著根胡蘿卜條，皺著眉：

“你是不是又買啥了？”

“沒有，”王磊笑著靠在門邊，“就買了點——未來的六千萬?！?

她愣了一下：“……?。俊?

“以后慢慢跟你講?！彼哌^來，從她手里接過那根胡蘿卜咬了一口，“現(xiàn)在我們屬于：有資產(chǎn)、有主業(yè)、有愛人?！?

徐麗萍沒忍住笑，白了他一眼：“你是有病。”

“有病就對了?！彼贿呎f一邊把她往廚房里趕，“你炒菜，我就負責(zé)坐等升值。”

“那你晚上還吃不吃飯了？”

“吃。躺平的男人，飯量更大?！?

她噗嗤笑出聲，揮了下鍋鏟：“你快滾去陽臺抽煙，別在這兒影響我發(fā)揮?！?

王磊站在陽臺上，一手拿煙，一手撐著護欄，看著外頭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來。

他不再是那個光靠激情和盯盤吃飯的小散戶了。

腦子里，一連串的歷史時刻跳了出來：

2004年，騰訊港股上市，當(dāng)年股價3塊多港幣，十年后一拆十，再十年，一拆五……持有到2020年，翻幾百倍都不算多。

2000年，阿里在湖畔花園融了第一輪融資，當(dāng)時公司估值才幾千萬美元，如果那年跟進去，現(xiàn)在都是阿里系家族。

2009年，比特幣第一次出現(xiàn)在貼吧論壇，幾分錢一個，還送……

王磊靠在陽臺上，最后一口煙抽完，指間還留著微熱。

“阿里這船……我是眼睜睜錯過了上甲板的機會?！?

他是真的有點惋惜。畢竟——

孫正義那兩千萬，后來換來了千億市值。

就算他能拿個千分之一，也夠他在南都春熙路包下一整棟樓當(dāng)“資產(chǎn)躺椅”了。

可惜，現(xiàn)在連一根船桅桿都摸不到了。

他又往前翻記憶——

下一次阿里的融資，是2004年，當(dāng)時阿里在轉(zhuǎn)型做淘寶，為了應(yīng)對eBay易趣的進攻，需要融資擴張，軟銀又追加了一輪。

然后到了2005年，雅虎中國與阿里巴巴達成整合，雅虎投資10億美元，換了40%股份，阿里正式變成一家擁有大平臺格局的“帝國預(yù)備役”。

“2005年……也就是還有不到四年。”

王磊皺眉思考。

那一年，他如果能提前判斷并布局，是否有可能間接成為——

雅虎入股前的小型跟投人？

他搖頭，很快否定這個幻想。

“我又不是機構(gòu)，馬云不認(rèn)識我，連淘寶客服都聯(lián)系不上，去當(dāng)投資人？想屁吃?！?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卻又冒出另一個方向：

雅虎收購阿里時，是換股的。很多早期在阿里打工、做顧問、做服務(wù)合作的人——都是拿了股份走人的。而這些人，有一批是“第三方公司合伙人”。

王磊眼睛一亮。

“我能不能……不打工、不開公司、不親自上，而是——投一個能接觸阿里的人？”

比如：

江都的IT圈、傳媒圈有人脈；

提前接觸阿里員工或生態(tài)項目，跟早期創(chuàng)業(yè)公司簽對賭；

或者干脆盯著某一批淘寶孵化出來的創(chuàng)業(yè)團隊，等他們找錢；

“做不了馬云的朋友，也可以做朋友的朋友的投資人。”

他叼著牙簽，站在陽臺上看著萬家燈火，心里暗暗記下一筆：

【2004年】前后，阿里將啟動第二輪戰(zhàn)略融資

想要搭船，必須提早找到與阿里深度綁定的“小公司”或“代理項目”

目標(biāo)：提前一年在江都附近建關(guān)系網(wǎng)，不參與事務(wù)，只投資、套現(xiàn)、轉(zhuǎn)讓

“我不是要站在船頭?！彼χ吐曊f，“我是要在船尾——掛個鉤子，把錢綁上去?！?

夜風(fēng)拂過陽臺，王磊站著沒動，但腦子里又翻出了一個名字。

陸韻。

這姑娘可不是普通人。

江都本地人，家里是全市最大的民營集團之一，金融、地產(chǎn)、物流、進出口業(yè)務(wù)全都涉及；她本人雖然看起來是個乖乖女，但王磊知道，她從高中就被當(dāng)接班人培養(yǎng)，思維、眼界遠超同齡人。

更重要的是——

她家那種級別的圈子，早晚會和阿里巴巴有業(yè)務(wù)重合。

哪怕不是直接投進去，也可能參與阿里物流倉儲、電商供應(yīng)鏈、后臺配套系統(tǒng)之類的項目。

他回想起前段時間在江都幫她那次意外，那天確實說了改天聯(lián)系……結(jié)果這都過去半個月了，自己忙著在南都折騰房子、商鋪和徐麗萍，根本沒空回頭搭話。

“不過——現(xiàn)在正好?！?

王磊走進書房，拉開抽屜，找出自己那部帶紅外線通信的老款手機，翻開通訊錄，在“L”字母下看到那串備注：

【陸韻（江都）】

他沒有立刻撥過去，而是坐下，手指輕敲桌面。

“這種事急不得?！?

“得找個合適的契機，不能顯得功利，也不能看起來完全沒事做。”

他翻開筆記本，寫下一行字：

【阿里生態(tài)接入嘗試】

2004年-2005年之間大概率會有融資、平臺并購、資本運作窗口

陸韻是突破點之一，需保持聯(lián)系、適當(dāng)釋放價值判斷

暫不暴露投資意圖，觀察她朋友圈、集團投資動向

寫完這段，他合上本子，心里已經(jīng)定了調(diào)子：

“想要躺平，就得躺在正確的船上?！?

“陸韻不是救命的回報，更像是我這個階段里，一張通往核心圈的門票?！?

王磊剛合上本子，正準(zhǔn)備再把阿里那段歷史再捋一遍，客廳方向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喚：

“吃飯啦——”

他抬頭，聽出是徐麗萍的聲音，帶著點溫柔的撒嬌調(diào)。

“馬上?！?

他順手把筆往本子一插，把手機也合上收好，起身時眼角掃過那頁字——

陸韻、阿里、2004、戰(zhàn)略接入。

他沒再多想，只笑了笑，揉了下額角，一邊走出書房一邊嘀咕：“還早呢，船還沒靠岸，我這水手也該先吃口飯?！?

客廳燈暖黃一片，徐麗萍圍著圍裙坐在飯桌邊，手里端著剛擺好的湯。

王磊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個菜一湯，心情一下輕松下來。

“掌柜辛苦了?！彼χ?，“今天這是招待首席股東的規(guī)格？”

“你不是說躺平了嗎？”她輕輕瞪他一眼，“躺平的人不能吃得太好?！?

“我這是‘戰(zhàn)略儲能’。”

“你再貧，我明天就讓你躺硬板床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菜還沒動，飯桌上就已經(jīng)笑聲不斷。

徐麗萍夾起一口番茄炒蛋，吹了吹，遞到他碗里：“嘗一下，看我手藝退步?jīng)]?！?

王磊咬了一口，點頭：“不錯，不咸不淡，勉強及格?！?

“你還挑剔上了？”她一笑，“你做一頓給我看看？”

“我做飯那是殺手锏，不能隨便亮?！彼f著，慢悠悠往她碗里舀了一勺米飯，“得等到你懷孕那會兒，再考慮親自下廚?！?

徐麗萍手一頓，臉一下就紅了：“……誰說我要懷孕了？”

“那你不要啊？”王磊笑瞇瞇地看她，“我可是打算以后兒孫滿堂，養(yǎng)一支足球隊?！?

“你瘋了吧?！?

“正經(jīng)的。你看啊，咱們現(xiàn)在房子有了，商鋪有了，車也有了，我都準(zhǔn)備好當(dāng)?shù)耍筒钅泓c頭?！?

“你少來……”她低下頭舀湯，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才剛見面幾天，你就打這種主意?！?

“那我得提前申請名額，不然哪天你紅了、跑了，我孩子戶口都上不了。”

徐麗萍一邊假裝不理他，一邊嘴角忍不住往上翹。那種被認(rèn)真規(guī)劃未來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沒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夾起碗邊的一片豆腐，放進他碗里。

“吃飯吧，少說話?！?

王磊笑著點頭：“行，那咱邊吃邊聊，順便商量下孩子姓啥?！?

她終于憋不住，撲哧一笑：“姓王，不行??？”

“行，最好能叫王發(fā)財，聽著就喜慶。”

王磊說完這句，自己都笑了，碗里的飯差點噴出來。

徐麗萍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敢取這個名，我以后就不理你。”

“那就王順、王安、王喜都行?！彼麏A了塊排骨，“孩子多了，得提前排號。”

“說得好像你今晚就能生似的?！?

“今晚不能生，”王磊看她一眼，語氣頓了頓，“但可以先努力努力?！?

她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臉頰飛紅，嗔道：“流氓。”

“我是正經(jīng)預(yù)備父親?！?

“還沒領(lǐng)證呢，你倒想得美?！?

“躺平不代表不生娃，感情路線和行政手續(xù)分開走?！?

他笑著放下筷子：“掌柜，吃飽了嗎？”

“……還差一點?！?

“那咱們先散步消食，等會兒回來——”

他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正式啟動項目。”

“我看你是啟動犯病。”徐麗萍推了他一下，起身去收碗。

王磊沒再說話，只是幫她一起把碗筷端回廚房，順手拿毛巾擦桌子，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等到夜深，房間的燈一點點暗下去。

徐麗萍躺在他懷里，小聲說：“我現(xiàn)在還沒想當(dāng)媽?！?

王磊輕輕應(yīng)了一聲：“那就不急，先多練練。”

“你還練？”她抬頭看他，眼里帶笑帶嗔。

“當(dāng)然練。你看看，身體這么好，不用多可惜?！?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沒再多說什么，只是俯下身——動作輕、慢，帶著篤定與親昵。

窗外燈火漸息，屋內(nèi)卻溫?zé)崛缢?

那一晚，沒有誓言，也沒有計劃，只有一對年輕人，安靜又認(rèn)真地，把未來翻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