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蕾拉“啪“地把圖紙拍在橡木桌上，羊皮卷軸邊緣被攥出褶皺。“

能建。“

她咬著后槽牙說，胸口劇烈起伏著強迫自己冷靜，“但你設計的這座石砌監獄...“手指重重戳向中央塔樓的剖面圖，“得等第一批磚窯出磚。“

卡爾漫不經心地轉著匕首，刀尖在燭光下劃出銀弧：“簡單點好，畢竟...“他突然用匕首插起盤中最后一塊肉，這是學校。“

肉塊被精準地拋進丹妮莉絲來不及合上的小嘴里。

月光如水銀般傾瀉在石階上，老科羅的身影被拉得老長。

這個才三十出頭卻滿臉風霜的漢子單膝跪地，咧開的嘴角在月光下泛著黃銅煙斗熏出的暗色。

“卡奧，您找我？“他眼角堆起的皺紋里藏著狡黠的光，皮甲上還沾著夜露的濕氣。

卡爾斜倚在黑曜石王座上，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這么晚才來，上哪兒野去了？“余光瞥見丹妮莉絲正抱著龍蛋打瞌睡，銀發垂落在卡爾的外袍上。

老科羅嘿嘿笑著，臟兮兮的手指朝丹妮莉絲方向點了點。

卡爾擺擺手：“直說。“

“總督府有耗子。“

老科羅突然壓低聲音，從懷里摸出個銹跡斑斑的錫酒壺灌了一口，“五個仆人，天天在廚房后巷跟伊利里歐的廚娘對暗號。“

他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漬，“最有趣的是——有個穿絲綢的乞丐總在月黑風高時出現。“

卡爾瞳孔微微收縮，月光在瓦雷利亞鋼劍的劍柄上流轉：“繼續盯著。“

他扔過去一枚金龍幣，“別打草驚蛇。“

老科羅利落地接住金幣，牙齒在月光下閃著黃光：“得令！“轉身時破舊的披風掃過門檻，像只老貓消失在夜色中。

丹妮莉絲在夢中咕噥著翻了個身，龍鱗紋樣的影子投在卡爾驟然繃緊的下頜線上。

夜風吹拂，達蕾拉的長發不知何時已垂落肩頭。“

你的刺客技巧是和誰學的？“卡爾問道。

“一個叫賈坤的無面者。

我救了他一命。“

卡爾沉思片刻：“我們需要另一個計劃——得安插間諜了。“

達蕾拉挑眉看著這張尚帶稚氣的臉龐：“七神啊，我已經夠忙了。“

“好吧，親愛的。“

卡爾無奈道，“但鐵金庫快把我們的情報摸透了。“

達蕾拉凝視圖紙，忽然眼睛一亮：“讓孩子們當間諜吧，反正他們閑著。“

“太危險了。“

卡爾扶額。

“卡爾，什么事都有風險。“

達蕾拉深情注視著他，“我們不能永遠保護他們，他們得體現價值。“

她對敵人冷酷，對孩子卻格外溫柔。

坐在一旁的丹妮莉絲柔聲附和：“卡麗熙說得對。

你不想沾上無辜者的血，哪怕是間接的。“

卡爾望著她們，深知在這個世界生存必須證明價值。

他最終妥協：“那每抓獲一個間諜，獎勵一個金龍吧！“

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吧，讓我靜靜。“

連丹妮莉絲都明白的道理，卡爾怎會不懂？

他只是不愿承認，自己終將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權力漩渦，開始不擇手段。

卡爾怒吼出聲，發泄著胸中翻涌的情緒。

門口的血盟衛聞聲探頭，他立刻收斂神色，揮手道：“沒事。“

血盟衛點頭退下，身影消失在門外。

眼中的掙扎與愧疚漸漸凝固，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或許，那個單純的卡爾將在今夜死去，而一個不擇手段的卡爾，即將誕生。

賽荷魯江上游，卡爾部落的卡奧大帳內，昏黃的油燈在風中搖曳。

巴伯捏著剛剛送到的信件，眉頭緊鎖——他不識字，只能將羊皮紙丟給一旁的書記員。

這是新卡奧的命令：征服潘托斯，所有寇必須帶上識字的人。

當書記員念出“卓戈卡奧“的名字時，原本喧鬧的大帳瞬間死寂。

有人手中的青銅割肉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卻渾然不覺。

短暫的沉默后，帳內爆發出嘈雜的議論聲，唯有科瓦羅仍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彎刀柄。

戰爭，要來了。

天還沒亮，卡爾就被一陣巨大的噪音吵醒。

門外傳來科羅粗獷的吼聲：“卡奧！卓戈卡奧回來了！“

卡爾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回應：“知道了，你先去議事廳等我。“

他快速披上長袍，套上褲子，推開門時兩個血盟衛立即挺直了腰板。

“見鬼...“卡爾揉了揉太陽穴，望著灰蒙蒙的天色，“連覺都不讓人睡安穩。“

他踩著走廊的木地板走向議事大廳，腳步聲在寂靜的黎明格外清晰。

每走一步，昨夜的思緒就清醒一分——卓戈的突然歸來，不用想也知道鐵金庫在搞鬼。

卡爾踏入議事大廳時，眾人早已等候多時——哈克、杰洛、科羅、奧戈，還有達雷拉都神情凝重地站在那里。

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接過科羅遞來的信件細細閱讀。

“草原人寫的戰書倒是挺文雅，“卡爾輕笑一聲，抬眼問道：“使者呢？“

哈克沉聲回答：“控制住了。“

卡爾點點頭，心中卻已在盤算著如何讓這些草原人見識見識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結晶。“

達雷拉，“他開口道，“給我回信：'馬神見證，讓我們單挑吧。

若你同意，我就在賽荷魯江最上游等你。'“

達雷拉聞言一頓，擔憂地看向卡爾：“我們沒必要冒這個險...“

“這不是冒險，“卡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還有后手。

要是他不講武德搞偷襲...“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那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達雷拉將信件交給門口的侍衛，低聲囑咐幾句。

血盟衛鄭重點頭，轉身策馬而去。

“我要的馬鎧和板甲都準備好了嗎？“卡爾繼續問道。

“都齊了，“達雷拉答道，“馬鎧、板甲、鐵鏈，一件不少。“

卡爾目光轉向哈克。

這位老將立即匯報：“城防軍三萬五千人已按您要求招募完畢，都是有家眷在潘托斯的。

只是訓練還欠火候。

另外，千人重騎兵隊已配齊三馬，正在操練鐵鏈戰術。“

“召集所有部落首領，“卡爾下令，“帶上他們的戰馬和武士。“

他大步走向主位，在羊皮地圖上重重一點：“我派人偵察過賽荷魯江這個位置。“

修長的手指劃過V型河道，“這里將草原天然分割成三塊，水深難渡。

我們就在這等他們。“

“步兵固守陣地，奧戈和科羅率騎兵封住入口。“

卡爾眼中閃過寒光，“等卓戈的大軍沖進來...我要讓他們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