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所說的”意味”，意味著什么，他很清楚，但實話說這對于他而言不重要，他明白身前的女人擔憂著什么，他知道自己目前來說是個麻煩，但他也希望她相信，如果帶來麻煩，他會去解決，會去處理。

...

蕾妮給予了他信任，但是這是基于等價交換的原則，作為回報，有些事情他會做到，那些事情并不難。

只需要證明就行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切莫斯”也做過。

切莫斯……切莫斯…腦內隱隱欲痛，連忙甩開蠶食而來的記憶…

幽深的管道內，其壁上的鉚釘早已被酸霧蝕成殘缺的獠牙，福格瑞姆的掌心握緊著布滿銹層的爬梯，暗紅色的碎屑混著冷凝水，在手上凝成血痂般的污漬，在熒光下..他能看到這條管道內壁上，有著不少焊接的痕跡，焊接縫如同潰爛的傷疤，滲出墨綠色的冷凝液。

福格瑞姆的腳踩到了某種膠質沉積物，低頭看去，那是經年累月的油污與死鼠體液混合成的膏狀物，每次抬腿都會扯出蛛網般的黏絲，不僅僅是他，身前斜上方，女人的鞋底也因為如此不時的打滑，不時碾碎附著在金屬表面的熒光菌毯——這些發光生物質是底巢甚至是下巢為數不多的照明，它們不懼溫度的變遷不懼環境的衰敗，但是此刻卻像腐爛的星辰粘在其的鞋跟上，散著些許光澤。

蕾妮的略顯疲倦的呼吸聲穿透過防毒面罩，時而傳來嘶啞呼吸聲。

“這管道通向哪里？”感受著時不時迎面吹來的熱酸風，福格瑞姆緊緊跟著蕾妮沒有絲毫掉隊，不知為何為的液體順著管壁的銹蝕溝槽滴在兩人肩頭，“通往哪里不重要...，”回頭看了一眼福格瑞姆，嘶啞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中巢的路一樣被堵死，要想上去的話，除非你可以做到常人難以做到的事情...”

防毒面具下的面容微微皺著，瞳孔中夾著好奇...，她不清楚小怪物的制造者是誰，但是她很明白就底巢甚至是這兒的環境，不帶面罩，鼻腔甚至一天都未必能夠承受..，而身下那看著若無其事呼吸的孩童，可以說得上是帝皇的奇跡。

“明白了..”呢喃著，福格瑞姆緊緊的跟隨著她，蕾妮的獨眸望向身后的小怪物，她不清楚他在想著什么。

橫亙在不遠處有幾柱碩大的排污管，管身上布滿腫瘤般的銹皰，隨著壓力變化不時濺著些滾燙的廢液，這使得他們兩人不得不貼緊爬梯，向側邊以及下面望去，那里堆積著歷代攀爬者留下的防毒面具殘骸——玻璃目鏡早已被酸霧蝕成絲絨的玻璃狀，橡膠邊緣爬滿啃食著合成材料露著些許熒光的蛆蟲。

“所以你還沒和我說..，這個世界發生了什么?！笔忠还澮还澋奈站o爬梯，脫去那不合身搶奪而來的靴子，赤腳踩在的鋼管上，銹層的渣子硌的福格瑞姆極為不適，但這并不影響他，他只知道蕾妮在說完那段話后，便帶著他離開了那狹窄的夾層，離開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是底巢和下巢不知多少年前的管道維修夾層。

“有些事情，你親眼見證比和我說的更好，不是嗎？”

“不..就如你說的，信任，我相信你，艾斯伯格..女士，不如就當做是攀巖時間的揶揄時間？”福格瑞姆忍不住打岔，他能感覺得到蕾妮不愿意多說什么，經歷過許許多多的人，多少是不會愿意分享自己許多事情的，即便是一些基本的事兒..

“饑荒..戰爭，這個世界早已經沒有曾經的輝煌，連你自己也會說這是失落世界。”聽著福格瑞姆的話語，蕾妮苦澀地輕笑著，嘶啞的笑聲，這不是真心的笑容，雖然無法看清面具下的容貌，但是小怪物知道，那是苦笑，“你應該知道吧，帝國的星球都會有總督，以及本土防衛軍?！?

“這個我清楚..”

“他們都死了。”略顯平靜的聲音傳來，身影頓了一頓，“死在了貴族的手下?！?

“這是叛亂...”福格瑞姆咬了咬牙，心底莫名的一絲絲怒火灼燒了起來：“這是對帝國的背叛，他們難道不怕帝...”

“我沒說完?！鄙碛袄^續向上攀爬，“不僅僅是貴族，平民也參與其中?！?

張了張嘴，福格瑞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難以相信是吧，但事實就是如此...”

揶揄？不..有的只是沉默，這個世界太過于黑暗。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眼瞅著應該是經過了第六個檢修口，蕾妮引著福格瑞姆攀爬進巨型管分裂出的一道直徑不足一米的通道，狹窄的空間，兩道蜷縮的身影慢慢的攀爬著，福格瑞姆能夠感覺到身體磨擦著管道的銹屑，硬碎簌簌落進衣領。

福格瑞姆能夠聞到钷素燃燒過的味道，不知是何物燃燒留下的灰靄，遍布整個狹窄的通道，“要到了?！敝灰娚砬暗挠白蛹涌炝怂俣龋瑩P起了些許灰靄，沒多想福格瑞姆緊隨其后。

這應該是焚物爐的管道，只見身前的影子停了下來，用力地頂著正方形的鐵板口，鐵板被蕾妮頂起，露出了些許縫隙，不同于管道沉悶酸腐的氣息傳了進來。

吭地一聲響起，些許光芒從爐口外透射進來，只見蕾妮手腳并用地爬出狹窄的爐口，伸出手來一把抓住福格瑞姆的手，腳上依然留著滑膩粘稠的痕跡，借力攀出爐口的福格瑞姆，有些重心不穩，蕾妮雙手夾著小怪物的身子，連拖帶爬的把他扯了出來。

“呼...”摘下防毒面罩，蕾妮喘著氣兒，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一般。

背靠在蕾妮的胸口上，深吸了口氣，“謝謝你..”這里的空氣比較于底巢好上太多太多了，以至于他的鼻腔呼吸道，就如同重生一般貪婪地呼吸著，即便這并不是記憶中稱得上是‘干凈’的空氣，但總比下面來的要好。

“不用謝，不過你先從我身上起來..”沒好氣的蕾妮推了一下胸口前的小怪物，“抱歉..不好意思?！?

“我沒介意?！?

連忙爬起身，福格瑞姆一手撐著略顯干凈的地面，開始環顧起四周。

蕾妮站起身來，拍了拍福格瑞姆的肩膀：“歡迎來到下巢，小怪物。”

環顧著四周，那不知道破損多少年的彩色琉璃外，孩童低聲地吟唱從琉璃的裂縫滲入，那是贊美帝皇的詩詞..，那是許久未曾聽過的歌聲，男孩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不讓人察覺的笑容..

帝皇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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