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鐘鳴響起，鍛兵鋪里發出叮鈴當啷的聲響，清脆的碰撞聲不絕于耳。

十來個學徒在下面劈柴，挑水，做著吃力氣的雜活，烈日曝曬之下，熱的苦不堪言。

院落里面，周徒打著哈欠仰躺著，在綠蔭下面乘涼，一手啃著雞腳，一手拿著白玉色的珠子。

徐朗吃力費勁地握緊鐵錘，按照金鵬銅錘法一板一眼地鍛打鐵塊，許久過去，被煅燒地通紅的鐵塊，有著淡淡的銀色光芒亮起。

“好，我也能鍛打粗胚了。”

他心里一喜，左右環視一周，此時陳實也正好收工。

陳實的鍛造爐前，一塊暗金色的礦石靜靜放置著，千余次鍛打下來，這礦石從黝黑墨鐵狀，縮水不少，色澤呈現暗金色調。

“他那不也是粗胚......”徐朗心里小心思轉動，心想對方停滯不前，自己倒是趕上來了。

上午結束后，眾人散去吃午餐，陳實被周徒叫住。

“師傅！”陳實恭恭敬敬地站在周徒面前，低頭輕聲。

過一會兒，才聽見周徒起來伸著懶腰，隨口問道：“陳實啊，跟著學煉器多久了。”

“四個多月了。”

“有想過以后做什么嗎？”周徒說了句廢話，既然送到鍛兵鋪，自然是煉器師。

“全聽師傅安排。”陳實沒有多說。

周徒來到陳實的鍛造爐前面，舉起這塊暗金色的礦石，低頭凝實。

“暗金色的雕花，呈現細細的碎花印記，在礦石表面分布......”

他看了眼陳實：“四個半月，從無到有，竟是讓你鍛造出了一塊細胚礦，還是難度不低的暗星鐵礦石。”

材料初步加工，根據雜質祛除程度，大約分為粗胚，細胚，精胚。

粗胚要求祛除雜質六成，隨意一個鐵匠都能上手，幾乎沒什么難度，只能賺個辛苦錢。

細胚則要祛除八成雜質才夠，沒有五六年火候，是想都不要想，這樣精細的鍛造技術，已經可以嘗試修行完整煉器術。

精胚最為艱難，要求祛除九成五的雜質，哪怕沉浸此道的大師，也沒有十足把握鍛造精胚。

周徒放下礦石，被打地通紅火熱的礦石落到火爐上，滋滋冒煙，而周徒的手卻始終覆著一層白霧，毫無損傷。

這樣一手功夫，恐怕得是入境武者才能使出。

“可惜，你不姓高。”周徒有些可惜，“知足點，做我的副手吧，以后開始鍛造一些鐵器鐵甲，好歹賺筆小錢。”

陳實規規矩矩，抱了抱拳：“請師傅指點。”

周徒淡笑了聲：“你可有疑惑，為何徐朗處處不如你，卻能做副手，你雖鍛造術不俗，卻只能接幾個單子，沒有學到真正的煉器術？”

“你縱使處處領先，光是家境這一關，就能把你壓到死！”

周徒冷哼一聲，眼神陰翳，嘴角勾起，狠狠地啃了一口豬蹄：“我給你指條明路，高家三太爺打算納第九房小妾，你不是有個美艷動人的嫂嫂么。”

“至于你，身段不錯，武功勉勉強強夠用，月底的茶會，讓鍛兵鋪的總管介紹你去祝家，入贅祝家那位千斤大小姐，以后保你享不盡榮華，花不完的富貴。”

祝家，勒馬莊保三爭一的權貴，當今勒馬莊獵頭，便是姓祝。

陳實頓了頓，苦笑一聲：“師傅莫要跟我開玩笑了，別人給的東西哪里拿得穩，我自然是想靠自己往上爬！”

“哼！往上爬？”周徒不屑道，“你以為你是誰，使得一手銅錘法就能翻了天嗎？如今世道喪亂，更高層次的煉器術早已限定，能學的要么姓高，要么姓祝，你現在鍛造術再是不錯，以后也只能當個跑堂打下手的。”

見陳實不為所動，周徒甚至有些急：“你這年輕娃子，沒走過社會的彎路，不知道有多少險惡，你以為你那些什么兄弟，妻兒，叔嫂什么的，有多重要，都是虛的。”

他大手一揮，從袖子里排出一行冷氣，狠狠砸在門前大樹上，將綠蔭環繞的大樹硬生生凍成冰雕。

“只有力量，權力，錢，這些東西，才是真東西，硬家伙。”

周徒隨手抖了抖袖口，摸出一塊金葉子，聲音抬高：“這樣價值的金葉子，你入贅祝家，要多少有多少，你一輩子能賺這樣一片金葉子嗎？你以為改變人生的機會，是那么容易有的嗎？”

“你現在月俸七八百銅錢，除去開銷，一年頂多攢他三、四兩銀子。而要學一門晉升虎賁境的武功，從功法本身，到指點，到藥浴，五十兩銀子打底，你說說，你要攢多少年的俸祿才夠，攢夠之后年輕早已不在，又要多少年的時間才能修煉到氣機熔煉筋肉，筋骨如虎賁嘯傲的地步！”

周徒大喝一聲：“你硬是要走這一條死路不成？”

陳實沉默不語，他感覺周徒正在氣頭上，不想頂嘴惹他生氣。

事實上，這種情況陳實也有所感覺。

無論是金鵬銅錘法，還是五禽戲，進度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似乎需要更多東西的支持，比如藥浴，比如指點，開悟等等。

“無論是武功入品，還是鍛造技術入品，靠你自己，都沒可能做到。”周徒提醒他。

陳實依舊恭敬道：“弟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徒不再說話，只是握著那塊暗星鐵礦石，有些可惜：“罷了罷了，你以后做我副手，開始學煉制鐵器鐵甲的完整流程吧，雖說煉不出什么入品武器，打些凡鐵器物還是夠的。”

“你也不要想著從我這里學高家煉器術，這東西不可能外傳給別人。”周徒直接把話說死。

陳實有些可惜，看來走煉器術這條路走不通，還得是靠五禽戲翻身了。

不過金鵬銅錘法讓自己謀了份生計，也算完成了階段性任務。

陳實望著被凍成冰雕的大樹，心里揣測著周徒的武功，嘴里問道：“師傅，你傳武功嗎？”

“交錢就行。”周徒毫不在意，“不過，你要是想學能夠晉升虎賁境的武功，最次也是黃階武功，沒有三十兩銀子想都不要想，至于指點藥浴之類的另算錢。”

“不是，我像學一門殺伐功夫，抽身自保。”

周徒有些疑惑地看了陳實一眼，不過像陳實這樣想法的不在少數，當即估算了下：“外家武功，自保速成的話......十兩銀子。”

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