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占地百來平，倒也不大，不過卻是勒馬莊里極好的地段，有練家子的護衛隊在附近巡邏，任何毛賊都不敢放肆。

隔壁住的就是周徒一家，數月前周徒介紹陳實，說隔壁空了一間，價格公道。

陳實和顧蘭芝上門考察許久，便是租了下來，一年租金四兩銀子，不便宜，但也可以承受。

陳實如今作為鍛兵鋪的招牌，除了兩、三位入品煉器師，任何師傅的手藝都比他有所不如。

如今他在鍛兵鋪，一月內接兩單左右，三個單子則有些忙。

從挑選材料開始，鍛胚，塑性，淬火，打磨，拋光，一套流程下來，短則五日，多則十幾日，才能完成一件器物。

如此一單，賺錢少則二、三兩，多則四、五兩。

燒起炭火，關上門窗，屋子里紅泥火爐，綠蟻新酒。

窗簾掛著裘皮，地上鋪著布毯，踩在上面舒服極了。

顧蘭芝偎在床鋪里，只露出一個腦袋，小口小口地吃著羊肉。

陳實進來的時候，帶起屋子一陣冷氣，引得嫂嫂嗔道：“關門！”

陳實笑了笑，引動氣機，將屋子溫熱，然后端著半扇豬肉在桌子上吃了起來。

宅子里有三間屋子，不過現在天氣寒冷，兩人便湊在一間房里吃飯，免得浪費炭火。

“讓你打的酒呢？”顧蘭芝坐在床上，用腳踢了下陳實的背。

陳實把酒壺拿過來，倒在杯子里自己先喝了一口，沉吟道：“有點冷。”

他將酒壺微熱，然后遞給顧蘭芝：“嫂嫂慢點喝酒，容易醉掉。”

活動了下筋骨，現在才剛剛入夜，正是練武的好時機。

風雪呼嘯，柳樹垂倒。

夜幕之中，陳實推門出來，將定制的幾個鎖環扣在身上，左右手腕，腳腕，一處兩個，一共八個鎖環，每個鎖環一百五十斤重。

都是他自己精心打造，只需以氣機稍稍沖入鎖扣，便能解開束縛。

負荷著一千兩百斤重的鎖扣，陳實緩緩放出氣機，擺出拳架，呼吸間進入了某種狀態，五禽戲分作五種禽類，在他拳腳中展開。

鶴撲長空，鹿越溪流，熊撼山岳，猿渡叢林，虎嘯山林，五種姿態在陳實的拳架中靈動無比，每次切換招數，身后氣機引動周圍氣勢，隱隱有著虛影凝實，似乎到了某種臨界點。

“喝！”

陳實猛虎下山，拳法轉為猛烈攻勢，不斷擊打風雪，身體經脈氣機涌動，不斷挖掘身體潛力，體內有著金色的神曦散發光澤，引動氣血一次又一次的翻騰。

在狂風中，陳實仿佛一頭洪荒猛獸，奮力嘶吼，仿佛要掙脫某種枷鎖。

忽然，天地間仿佛靜謐了下來，陳實失去了對外面的感知，他感覺自己觸摸到了那一層界限。

“破！”

嘭！

五種禽類似乎在嘻戲，細細看去，它們的真形似乎靈動無比，在陳實身后，靜謐無聲。

其中，虎形的禽類率先掙脫了束縛，和拳法相結合，融入了招法之中，無虛刻意，隨手招式路數，便是五禽戲。

此為五禽戲真意，虎形真意。

漸漸地，耳邊的風聲小了，陳實從混沌的狀態醒來，精神清澈，手腳輕松。

他先是愣了愣，感受著體內遠超尋常的氣機，如同大江大河般在經脈流動，淬煉體魄。

肉身仿佛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地，皮膜如鐵，刀劍也難以扎穿，筋肉如鋼，金石也可輕易捏碎。

一身氣機涌動，便是鐵甲重騎，也無法正面將之壓垮。

陳實打出五禽戲的招法，但見筋骨齊鳴，如同虎嘯，肌肉爆發時皮下隱現虎紋，拳風破空聲如猛獸低吼。

如今戰力，比突破之前，以一敵十都不過分。

“武道四境——第一境，虎賁，成！”

虎賁境武者，在勒馬莊，可進最高狩獵隊，在白水縣，可加入任何一方大勢力當一個中高層。

虎賁境武者，可以獨自狩獵，遇到尋常妖魔也能戰而勝之，至于山匪之類更是毫不畏懼。

武道四境，依次是：虎賁境，龍象境，金剛境，鎮岳境。

白水縣內，虎賁境武者已經可以作為一線戰力。

龍象境武者，幾乎都是各大勢力的領頭者，或是蟄伏數十年的老烏龜。

習武兩年，跨入虎賁境。

這一年，陳實剛滿十七。

“這么快就回來了？”顧蘭芝瞥了眼門口，陳實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了。

她小口喝下一口酒，頓時臉頰緋紅，吐氣溫熱如蘭芝，搖晃著一顆小腦袋，有著幾分醉意。

陳實老老實實：“今天修煉到這里......夠了。”

突破之后，陳實打算檢索自身變化，提前結束練武。

他回到桌子上，忽然食欲大增，大口吃了些酒肉，還覺得不夠，又去廚房拎了一只羊，簡單烤熟，刷上油脂和角料，大口開吃。

“你在......偷吃什么......”不知何時，嫂嫂已喝得醉醺醺了，抱著酒壺，瞇著眼睛，桃花眼紅彤彤的。

陳實老老實實靠過去，將一塊羊胸脯肉撕下來，讓她吃了一口。

“呸！”嫂子一下子吐出來，嘴里小聲嘟囔，“不好吃。”

下一刻，她昏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陳實靜靜地等了會兒，見她睡熟過去，便給她蓋上棉被，脫去鞋襪，然后以氣機溫熱房間，不至于冷著。

做完這些，他拎著半只烤羊，和沒喝完的酒，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著風雪吃完。

“別的不知道，胃口大了不少。”

陳實吃完最后一口，感嘆一句，然后打了個嗝。

剛突破這一下，他就吃掉了一只小羊，這食量可真不是普通人家負擔得起的。

不過現在他薪水頗豐，又在靈門鏢局領著銀子，倒也不怕這些吃食開銷。

“方才那一只小羊，估計二三十斤，一兩銀子左右，吃完能頂兩、三天，花銷起來還真夸張。”

陳實算了算，錢應該夠用，不過以后日常開支便要縮減了。

一個月，伙食費，十兩銀子，他煉器接單估計也就賺這么多，要沒有靈門鏢局的供奉薪水，還真是一下子財政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