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郊外某處庭院內(nèi)。
沈清榆坐在首位,沈長禮再無先前傲氣,在眼前少女面前倒異樣的恭順了些,沈清榆雙眸卻緊緊跟著微動的茶,視線未落在沈長禮,哪怕一剎。
“您可莫要讓在下難辦吶!”沈長禮一字一句的說道,見沈清榆充耳不聞,眉頭微皺,狠厲了些,“你也不想讓那個(gè)棱州少年因?yàn)槟惆l(fā)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你要挾我?”
“迫不得已呀,你是誰?你可是堂堂北齊公主沈清榆,可不是我能要挾的,當(dāng)然,若是你這個(gè)公主不好,我也可以試著要挾要挾。”
沈清榆臉色微動。
沈長禮濃密的眉毛舒展了許多,“當(dāng)然,你還有機(jī)會,在歐陽自清來之前,我是沒有權(quán)利讓你回齊陽的,但是歐陽自清來了,棱州少年得死,你也得乖乖回去!”沈長禮眉頭自在舒顏,全無此前恭順。
“好……”
“砰!!!”
沈清榆抬眸看去。
少女腰間別刀,少年立于身后,風(fēng)塵卷著青絲,縱使周遭煙塵漫天,仍不改二人意氣。
沈長禮起身,雙手背后,微抬著頭,略帶俯視得看著二人“今天真是熱鬧啊!惹得兩國公主齊聚一堂,沈某榮幸啊!”
“說好了啊,一袋紋珠”少女側(cè)著雙眸看著少年,笑意舒展,好看的緊。
“不是說欠著么,而且這到底是什么啊?上官姑娘也不說”
“不是要你命的就對了!”上官婧妍側(cè)回頭來,視線對上沈長禮的一瞬,眉頭緊蹙“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還不快些將人放了?”
“這可不僅僅那么簡單,事關(guān)北齊國事,西楚還是不干預(yù)的好!”沈長禮說完時(shí),身畔空氣猛然一震,只是那縷距空氣少女面前幾步的位置,卻又如墻隔開,那是尊重,更是底線。“若是就此離開,沈某今日就當(dāng)從未看見”
“我上官婧妍做事,向來隨性,你不讓我管,我偏要管管看!”少女踏步一沖,青絲浮動空氣,踏雪劍氣環(huán)繞身前,隨著身影似迅雷般猛沖過去,拔刀便是一斬。
劍鋒被中年儒士雙指牢牢捏住,積壓許久的踏雪劍罡在雙指空隙迸裂開來,剩余劍氣狂虐四斬,墨玉束發(fā)微拂,衣衫拂動。
“現(xiàn)在走,來得及。”沈長禮開口道,當(dāng)中真氣不講道理的瘋狂涌入指尖,當(dāng)凝聚成一個(gè)手掌般大小的球時(shí),硬生生塞入劍鋒,他想斷了這柄劍,以此威懾上官婧妍。
中年儒士似青松般傲然挺立,衣衫平整未動,上官婧妍卻獨(dú)獨(dú)一人面對他所釋出的狂虐罡氣,衣衫獵獵拂動,只是過了許久,三尺長劍鋒尖傲然,展然如初。
“我隨你回去。”沈清榆放下熱茶,對著沈長禮起身道,字字珠璣,柳腰風(fēng)吹,有禮有節(jié)。
隨著沈清榆自沈長禮身畔走過,劍鋒也在此刻釋然,陡然罡氣震顫庭院,細(xì)絲劍氣似風(fēng)清動青絲,只是在經(jīng)過少年時(shí),蓮步一止。
“謝公子,這段時(shí)間多謝了,今日之事不如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吧,來日方長。”沈清榆再次抬步,不過這次卻從未停留,更遠(yuǎn)了些。
謝桉話到嘴邊,卻又止住,直到沈清榆已然不見,他也未曾回眸一看。
上官婧妍收劍歸鞘,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她看的出來謝桉對她的感情。
想來沈清榆也是清楚的,畢竟喜歡一個(gè)人,光憑雙眼就能看的明了。
“上官姑娘,那一袋紋珠我會給你的,你不必?fù)?dān)心。”
“你可不要一天到晚給我搞那么奇奇怪怪的話出來,我沒完事,自然不算!”上官婧妍雙手環(huán)胸,不想聽少年說些沒用的話,這一路都沒在少年身畔停留過。
“上官姑娘,話說這個(gè)紋珠是什么東西啊?”
“紋珠便是文運(yùn)武運(yùn)所匯集而成生于天地間的珠子,對修行救人大有裨益。”
謝桉第一次聽說這么多新奇,無論是逍遙俠客,還是紋珠,都讓他更加喜歡這個(gè)天下,步子恰好走出郁郁蔥蔥的竹林,刺目柔和的陽光照進(jìn)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中。
謝桉繼續(xù)方才話題
“上官姑娘,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樣如你這般?”
“武者可是要看胚子的,尋常凡胚習(xí)武奇慢無比,對了!讓我看看堂堂謝桉是怎樣一個(gè)胚子!”上官婧妍一下抓住謝桉的手腕,雙指并著摁在脈搏。
激入深淵的石子,激不起半點(diǎn)波瀾,許是謝桉早些年歲未曾養(yǎng)好身子,根骨輕浮,脈流無力,是最下等的泥胚子,要知道,若是尋常布衣人家,縱使忍饑挨餓,根骨也可至于凡胚。
“上官姑娘…”謝桉腦海中早已漫出許多爽文模版套路,天賦異稟,武學(xué)奇才,要不了幾年便能問鼎天下第一的絕世劍仙,腦海諸如此類。
“你這根骨倒是稀少的很。”
謝桉眸子泛出光芒。
“是最最下等的泥胚子。”
少年聞言失落了許多,抬起的雙眼黯淡許多。
“那不對啊,師父自開宗立派以來無數(shù)絕頂胚子前來拜師,他老人家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上官婧妍輕皺著眉。
不過一會兒,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直率,一只手搭在謝桉肩上“你也不需要這樣,武者不行,你可以當(dāng)文臣啊!況且泥胚百年一遇呀!”
謝桉卻失去了先前興趣,有些許無盡打采“那那位馮老找我又是要干嘛啊?”
“誰知道呢”上官婧妍擺了擺手“他老人家做事,莫名其妙的很!”
上官婧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從懷中掏出一本有些陳舊的本子,妥妥一副武林秘籍模樣。
“喏”
上官婧妍遞了過去。
“這本拳譜算是基礎(chǔ),不能像我們這一般,不過凝實(shí)真氣強(qiáng)健體魄還是沒有問題的!”
凝實(shí)真氣?強(qiáng)健體魄?
看了看自己弱不禁風(fēng),衣服都穿不起來的皮包骨身子。
可以的!
“謝謝千姑娘啊!”謝桉拿起就翻動了起來,那本名叫五行拳的拳譜一招一式被謝桉毫無章法的耍了起來。
上官婧妍噗嗤一笑。
“誰家五行拳這么打的?謝桉你逗我的吧?”
“那怎么打?”
上官婧妍抬起拳頭,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抬手揮步,真氣似風(fēng)環(huán)繞,在身,在拳,在腿。
謝桉回想起自己方才……
完完全全照著五行拳譜中的一招一式,全無半點(diǎn)靈動。
完完全全降維打擊啊……
“這武道也是有境界之分的,我打成這樣不光是因?yàn)榕咦雍茫谟诰辰纭?
“武道五境,通玄悟境,稱將凡境,封侯地境,封王天境,再上面就是仙人境了”
“那上官姑娘如今是什么境?”
“半步封王”
“我可以隨你回去,不過得是三日后”沈清榆想確定歐陽自清不對他下手,她才能安心,畢竟不能因?yàn)樽约壕瓦@般牽扯到謝桉。
“為了謝桉?”沈長禮這么問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
泥濘道路馬車,腦海中是止不住的他。
“我喜歡他?”
“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