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莊觀內,仙霧繚繞,道韻盎然。元禾道人恭敬稽首,鄭重謝過鎮元大仙傳道解惑之恩,心念已定,愿投身于那玄妙的地仙道途之中。
鎮元子撫須頷首,目光如古井深潭,似能看透諸天萬象。他緩聲問道:“元禾小友,你攜那紫靈與青松子二徒,此番游歷洪荒,可是欲往那西方苦寒之地?”
元禾神色一肅,對這位地仙之祖不敢有絲毫怠慢,坦誠道:“大仙明鑒。自那上古龍鳳量劫,西方祖脈崩摧,億萬頃膏腴之地盡化焦土流沙,靈機潰散,淪為絕域。唯有零星地脈殘存、靈脈未絕之處,方得一絲生機,化作綠洲孤島,其中生靈修行艱難,資源匱乏,實乃天地之殤。”
他頓了頓,周身隱有功德金光流轉,語氣帶著一種天道賦予的使命感:“貧道此行西方,其一,便是奉天承運,播撒九禾稻與炎陽麥此二靈糧之種。此乃天道予貧道之責,亦是貧道傳道洪荒、廣積功德氣運之正途。此糧若成,或可稍解西方生靈饑饉道乏之苦。”
元禾眼中神光湛湛,繼續道:“其二,大仙當知,昔年量劫主戰場便在西方。彼時隕落的大能巨擘不知凡幾,其體內洞天世界隨主崩滅,卻未徹底消散,反化作無數秘境遺藏,潛藏于西方大地深處,靜待有緣。貧道身負功德金身,造化氣運加身,此去西方,貧道冥冥中自有感應,當有一番緣法可得。”
鎮元子聽聞元禾并非莽撞西行,而是謀定后動,計劃周詳,眼中不由掠過一絲欣慰贊許之色,緩緩點頭。
元禾見大仙認可,心中稍定,復又沉聲道:“其三,西方乃魔祖羅睺經營萬古之根基。雖羅睺已身化魔界,遠遁天外,然其魔道遺毒,深植西方地脈人心,如附骨之疽,難以根除。常有修為不得存進的修士得了魔道傳承入了魔道,固西方大陸大量邪魔外道滋生,荼毒生靈,毀天滅地,壞我洪荒根基。”
他目光轉向侍立一旁的青松子與紫靈仙子,語重心長:“貧道攜此二徒,青松子已晉玄仙之境,紫靈亦有真仙道行。此行西去,亦為斬妖除魔,滌蕩乾坤。此乃積累外功、凝聚功德氣運之良機!待他二人修行圓滿,需開頂上三花、凝胸中五氣之時,有此功德傍身,方能沖擊更高品階。青松子根基尚可,然若無此功德淬煉,至多不過五品之花;若能斬魔衛道,積攢外功,或可窺得六品之機,方有一絲證得太乙道果之望!紫靈亦是如此。”
青松子與紫靈仙子聞得師尊竟如此殫精竭慮,為二人未來道途鋪路搭橋,心中感動之情如潮水翻涌,難以自抑。二人當即起身,朝著元禾深深一拜,齊聲道:“弟子叩謝師尊深恩!”
元禾含笑擺手,一股柔和法力將二人托起,溫言道:“既入吾門,為師自當為爾等道途籌謀,此乃本分。”殿中師徒情誼融融,道韻流轉,看得鎮元子這位見慣滄海桑田的大能,亦不禁心生感慨,喟嘆不已。
最終,元禾師徒三人鄭重拜別鎮遠大仙,離了萬壽山福地,駕起遁光,一路向西,朝著那傳說中荒蕪破敗的西方大陸而去。
不知行了多少萬里,跨越無垠洪荒。當那傳說中的西方大陸真正映入眼簾之時,饒是元禾三人早有心理準備,心神仍不免為之一震!
放眼望去,億萬里疆域,唯余一片死寂的黃沙!大地龜裂,溝壑縱橫如巨獸傷痕,裸露的巖石呈現不祥的焦黑之色。狂風卷起沙暴,嗚咽之聲如同億萬亡魂的悲鳴,在空曠死寂的天地間回蕩。目之所及,盡是荒涼、破敗、了無生機!昔日龍鳳爭霸的浩大戰場,如今只剩這觸目驚心的瘡痍,無聲訴說著量劫的殘酷與天地的悲歌。
三人駐足于東西交界之處,深深吸了一口東方那濃郁豐沛、蘊含勃勃生機的靈氣,隨即一步踏入了西方疆域。
“嘶……”
甫一踏入,三人只覺周身一緊,仿佛從靈氣充盈的汪洋大海,驟然墜入了一片稀薄干涸的荒漠!那無處不在、滋養萬物的天地靈機,在此地竟稀薄得如同游絲,幾近于無!每一次呼吸,所能汲取的靈氣微乎其微。
青松子眉頭緊鎖,運轉玄功感應片刻,臉色微變,對元禾道:“師尊!這西方靈氣……竟凋敝至斯!弟子觀之,莫說日常修煉吐納,便是尋常斗法,一旦法力消耗過甚,恐怕都難以從天地間迅速補充,幾成絕法之地!”
元禾面色沉靜,目光掃過這無邊黃沙,頷首道:“然也。東方富庶,靈氣如海,修士斗法往往大開大合,法力揮灑間難免有磅礴浪費。然福兮禍所伏,此等環境,亦易使修士根基虛浮,對法力之精微操控有所懈怠。”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磨礪之意:“此地雖為貧瘠苦寒之獄,卻也暗含磨練之機。于這靈氣幾近枯竭之地斗法修行,每一絲法力都需精打細算,力求以最微小的消耗,爆發出最強的威能!此乃對法力運用之道的極致錘煉,于凝練根基、穩固道心,大有裨益。此等磨礪,是東方安逸環境所不能給予的。”
青松子與紫靈仙子聞言,眼中若有所思,旋即化為堅定,齊齊點頭:“弟子明白了!”
元禾見二人心領神會,便不再多言,神念如網鋪開,細細感應這荒涼死寂之地中那微弱卻堅韌的生機節點。片刻后,他抬手指向一個方向:“此方地脈雖死,仍有靈脈殘喘,聚為綠洲。我等且去尋一處,探聽一番西方如今詳情,再做計較。”
言罷,元禾大袖一揮,足下自有祥云托起。青松子與紫靈仙子不敢怠慢,各自運起遁法,緊隨其后。三道流光,破開那遮天蔽日的昏黃沙幕,朝著那感知中微弱卻象征著希望的靈氣源頭,疾馳而去,轉瞬消失在茫茫沙海天際。